鬧海蛇王蔣萬里手臂被刺,惱羞成怒,從地上撿起燕茯苓的司晨雙鋒撾,兩步上前,朝著燕茯苓的後腦就刺。
燕茯苓本就有傷在身,用盡力氣偷襲不成,反又中了蔣萬里一掌,這一下趴在地上,就覺得四肢癱軟,再也無法起身,雙眼發花,視線漸漸模糊,自己就快要失去直覺一般,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蔣萬里拔撾,治傷,撿撾,刺向自己,此刻她司晨雙鋒撾盡失,心中雖然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是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坐以待斃,就算臨死,也要最後一搏,因此燕茯苓咬著牙抬起左手,想要用去抽背後背的妖刀村正,而這時蔣萬里已經到了近前,眼前寒光一閃,燕茯苓就覺得自己瞬間如同掉入了海底深淵,身子被巨大的水壓要壓碎一般,以至於眼不能視,耳不能聽,鼻不能吸,口不能言,手腳更無法動彈。
此時,燕茯苓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原來這就是死亡,沒想到死亡竟然也沒想像中的那麼痛苦,侯大哥,永別了。正這時,無盡的黑暗裡突然閃出一道強光,刺人眼目,等白光散去,燕茯苓覺得眼睛開始能看清東西了,手腳也漸漸動了,她用手揉揉雙眼,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鳳冢龜船之上,而是站在一個庭院之中。
這院子雖然不大,但建造地卻極為奇特,西院牆下靠北栽著幾棵鳳尾竹,都有兩三丈高,卻是修剪地整整齊齊,在鳳尾竹的竹葉籠罩之下,是一幢坐北朝南,紅漆青瓦的木暖閣,檀木花雕的窗欞,烏金打磨的木門,顯得富貴典雅,院子東面並無院牆,而是臨著一座假山,這假山雖然不高,卻也是奇峰怪石林立,錯落有致,更有無數玲瓏石筍矗立其間,而每個石筍上不是栽種的金菊就是玉蘭,以應金玉滿堂之喻,從門口到暖閣前鋪著一條彎曲地青石小道,這青石路在院子的正中間左右分開,形成個圓圈,在院子正中留了一塊圓形的空地,空地上種著一株三尺高的梅花樹,在梅花上樹下,是一口青石古井,而燕茯苓此刻正在這梅花樹下,青石古井之旁站立。此刻正是梅花怒放,暗香四溢,此時此刻,天上還飄飄揚揚下著鵝毛般的大雪,將四周染成一片雪白,不時有幾片和雪一般白淨的花瓣被風吹落,和著雪花,輕輕落在燕茯苓身邊和旁邊蒼老的井台之上。
燕茯苓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左右看了看,等看地清楚了,眼中卻閃出了無盡悲哀之色,同時稚嫩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自言自語嘆道:「我以為死了會去陰曹地府,卻沒想到竟然又回到了這裡,離開這麼多年了,如今做了鬼卻還是要回到這仙境裡來,註定是逃也逃不出去了!」
她心中正在悽苦,就見那木暖閣門一開,從裡面出來幾個妙齡少女,都是五官清麗,貌如天仙一般,只是個個面帶憂色,此刻幾人一見燕茯苓,都同時驚呼一聲,當中一個紅衣長發的少女喊道:「靈姐姐,小茯苓回來了!」
燕茯苓也聽到聲音,剛一抬頭,就見這幾個少女就將她圍了起來,當中那個少女一身白衣,看樣子不過十六七歲,上前拉住燕茯苓的手,眼中含淚,說道:「小茯苓,你可算平安回來了,真真是急死我們了。」
燕茯苓一見到這幾個少女,如同呆若木雞一般,登時愣在原地,等那白衣女子拉住她的手時,就好似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燕茯苓眼前,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撲到當中那少女的懷中,嗚嗚地哭了起來,哽咽地說道:「姐姐們,真的是你們嗎?沒想到我死了,才又見到了你們,原來,原來你們早就不在人世了,怪不得這些年我一直苦苦尋找幾位姐姐,誰知道沒有一個人有消息,原來幾位姐姐已經不在人世了!」說完更是泣不成聲。
燕茯苓剛說完,那白衣女子旁邊站的是一個挽著雲髻,一身紫衣的少女,一聽燕茯苓這般說話,輕聲哼了一聲,而後伸出食指,輕輕戳了一下燕茯苓的脖子,啐道:「瘋丫頭,冒的什麼混話,誰死了?你這離開仙境才幾天啊,剛回來見我們連句好聽話都沒有,上來就咒我們死啊,我們真是疼來疼去,疼出你這個白眼狼來了啊!」
燕茯苓一聽這紫衣少女這般講話,趕緊從那白衣少女懷中抬起頭來,茫然望著那紫衣少女,問道:「雪姐姐,你說什麼?我只是離開仙境幾天?不可能,不可能,自從侯大哥單身來此,救我離開這裡,到如今已經三十餘載,怎麼可能只有幾日?」說著她又左右一望,急問道:「對了,梅姐姐呢?她怎麼不在?當初侯大哥救我之時,梅姐姐親眼所見,現在她在哪裡?」
燕茯苓說著就想掙開那白衣少女,而後去那暖閣里尋找她口中的梅姐姐,卻見那白衣少女伸出白玉般的雙手,又將燕茯苓輕輕攬在懷中,用手輕撫燕茯苓的秀髮,嘴裡慢慢說道:「小茯苓,你放心吧,有我們在,就不會讓別人欺負你一點,你梅姐姐去給你出氣去了,你肯定累壞了,先睡一會兒吧。」
話音剛落,燕茯苓就覺得自己覺得渾身疲憊至極,一陣極強的困意襲來,她雖然想強打精神,無奈隨著那白衣女子的聲音起伏,燕茯苓再也支撐不住,眼皮一合,身子就想倒下,迷迷糊糊間耳中聽見那白衣少女說道:「睡吧,等你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蔣萬里手握司晨撾,直刺燕茯苓,心中暗暗念道:「世間都傳你百變雞王能識萬人之心,又有鬼神莫測之術,幾十年來,名動江南,卻無一人識得你的廬山真面目,而世間傳的是玄之又玄,誰能想到其實不過一個武功低微,尚未成年的孩童,由此可見這江湖傳言,當真不足以信,這千翼鳳也好,這百變雞王也罷,不過世間俗人,道聽途說,添油加醋之後,早已失真,悔不該當初輕信傳言,如今卻得了個這樣諷刺的結果。」
蔣萬里雖然腦子想著,但是手卻並沒停下,眼看司晨撾就要刺進燕茯苓的後腦,正在此刻,就見趴在地上的燕茯苓頭一低,左手如電一般探在身後,一瞬間抽出背後的妖刀村正,隨著村正離鞘,在這昏暗的環境下就閃出一道寒光,同時燕茯苓身子向右邊一滾,將村正刀橫在臉前,只聽倉啷一聲,村正刀正砍在司晨撾之上,一下子就把司晨撾斷為兩截,燕茯苓頭一歪,下半截司晨撾摔落在地,而後就見燕茯苓雙腿一盤,身子騰的一下躍起,後退兩步,左手倒背村正刀,站在蔣萬裡面前。
蔣萬里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認為自己這一撾下去,燕茯苓必死無疑,根本沒想到會出意外,此刻見燕茯苓安然無恙,立在眼前,小臉冷如冰霜,柳眉倒立,雙目如刀,身體雖小,但是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煞氣,和方才的燕茯苓判若兩人,蔣萬里腦子登時就轉不過來了,手裡還抓著半截司晨撾,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燕茯苓,好半天才從嘴巴里發出聲音:「你,你,究竟是何人?」
等這話問出來了,蔣萬里也清醒了些,心裡一陣暗罵自己,我這是怎麼了,這不就是那百變雞王燕茯苓嗎?可是等他再次上下打量燕茯苓時,心中又疑惑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何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竟像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一般,難道說這龜船里有讓人迷幻的機關不成?以至於讓我產生了幻覺嗎?
想到這裡,蔣萬里又看了看手裡的半截司晨撾,而後用這一頭帶尖的撾鋒輕輕刺了刺自己的手心,一陣疼痛,蔣萬里這才發現這不是自己的幻覺,雖然心中不解,但是此刻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因此也不敢大意,眼睛盯著燕茯苓,自己一時也不敢再上前。
此刻就見那燕茯苓,單手背刀,右手依舊無力低垂,眼睛也是盯著蔣萬里,一語不發,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這時就見燕茯苓的頭上隱約升起一股白氣,只不過光線昏暗,蔣萬里並未看的真切,等這股白氣漸漸散去,燕茯苓突然一張口,從口中嘔出一灘黑血出來,等這口血吐了出來,就見燕茯苓本來蒼白的臉上慢慢有了血色,而後她將村正刀插在地上,左手托起自己下垂的右臂的手腕,左手用力一擰,而後用力往上一送,發出咔吧一聲,燕茯苓本來低垂的右臂,登時活動如初,這才用左手重新拔出地上的村正刀,手裡挽了個刀花,而後把刀橫在面前,用刀尖對準了蔣萬里。
蔣萬里是從頭到尾看了個真真切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子也倒退幾步,嘴裡同時問道:「你真是那老雞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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