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行九州 第二百一十四章化鷹

    鬧海蛇王蔣萬里眼見燕茯苓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一橫妖刀村正，對著自己，不由得大驚失色。

    蔣萬里倒不是吃驚於燕茯苓自己用手將斷臂接好，因為這手臂脫臼，自行接上斷臂並非是什麼高明的武功，在江湖上只要是打三拳踢兩腳，會幾手武功的，基本都能做到，他吃驚的是燕茯苓竟能自行運功療傷，方才自己為了暗算於她，手上使得可是全力，俗話說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這蔣萬里自己乃是武術大家，江湖上聞名多年，他和燕茯苓交手了兩次，如果說第一次是自己暗中偷襲，得了便宜，那第二次卻是燕茯苓出手在前，自己雖然吃了點虧，但是依舊把她打倒在地，心裡早就清楚這老雞婆無論是拳腳還是內功，和自己差距懸殊，但是一轉眼間，這燕茯苓竟然自運內功，將體內淤血逼出，著實出乎蔣萬里意料。

    蔣萬里倒吸了口冷氣，心中暗自嘀咕：「方才石門外打她那一掌，我雖然並未使出全力，但掌中已然暗含我獨門的化鷹掌力，這一掌足以開碑斷石，要不是她自己武功低微，內力不足，這一掌直接就要了她的性命了，但是就算如此，她也是傷的不輕，再說了，莫說是她，越是那武功高強，內功深厚之人，中了我這化鷹掌力，就傷的更重，就算是絕頂高手，一旦中了我這化鷹掌力，至少三日之內，無法動用一絲真氣，要想康復至少也要三月之後了，可這老雞婆怎麼能轉瞬之間，就憑自己就能逼出淤血，打通經脈？難道說之前這老雞婆刻意隱藏真實武功不成？不可能，莫說是她，就是那千杯猴王侯振方，如果是毫無準備接我這一掌，恐怕也難要重傷在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原來當初這鬧海蛇王蔣萬里自視甚高，自認為是文武雙全，天下無雙，哪知道二十年前，和那千杯猴王侯振方鬥智落敗，他心中不服，親自和侯振方交手較量，又被侯振方一掌打的大敗而歸，蔣萬里將這視為奇恥大辱，暗下苦功近二十寒暑，練就了一門絕學化鷹掌功，乃是他從海蛇身上悟出的絕學。

    自從蔣萬里被侯振方所敗，日思夜想化解之法，想了無數招數，都覺得難有成效，因而整日裡悶悶不樂，一日他正帶人在海中放牧海蛇，眾蛇童放下大錨，停好大船，打開暗艙，吹響蛇笛，萬千海蛇傾巢而出，游向大海，而蔣萬里自己站在船頭，雙眼望海，又在思索還有什麼辦法能破侯振方的掌法，正在他冥思苦想之時，天上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來了一大群海鷹，頃刻間就來到大船上方的空中，而後繞著大船，在頭頂不住盤旋，而蔣萬里想的入神，開始並沒注意，有蛇童過來請命收蛇，蔣萬里只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雖說這海鷹是海蛇為數不多的天敵，但是蔣萬里所養的海蛇，體型較之尋常海蛇大了一倍，毒性也更為猛烈，又是成群放牧，因此在海中，就是那鯊魚鯨群，也輕易不敢靠近，所以一般情況下，並無任何危險，蔣萬里這時也看見有海鷹盤旋，但是他常年牧蛇，早見過不少次海鷹捕食海蛇，無非幾隻海鷹外出覓食，而每隻海鷹每次也就捕食一條海蛇，反正他養蛇無數，就算被抓走了幾隻嗎，雖然有些肉痛，不過是九牛一毛，今日這海鷹雖然數量不少，蔣萬里心想無非也就多損失幾條，只要趕緊招蛇入倉，也無大礙，因此他依舊站在船頭，只是命蛇童開倉收蛇。

    隨著一聲令下，眾蛇童一起吹響蛇笛，刺耳的笛音開始在半空中迴蕩，隨著這蛇笛響起，就見大船周圍的海面上頓時如同沸騰了一般，無數海蛇從海中浮上水面，密密麻麻，相互纏繞翻騰，開始成群地往船下暗艙游去，此時此刻，那群海鷹也開始了攻擊，就見這些海鷹，紛紛在半空中收攏雙翅，身子繃直，如離弦之箭一般紛紛向著海面衝下來，快到水面上之時，雙翅一展，瞬間身子打橫，一個俯衝，就將兩隻鋒利的鷹爪探入水中，頃刻間就抓起一條海蛇，同時海鷹借著慣性，雙翅上下扇動，很快就又騰空而起，而那被鷹爪抓起的海蛇，身子一離水，登時癱軟無力，頭尾下垂，軟噠噠的就被海鷹帶到空中。

    蔣萬里站在船頭皺了皺眉，也發現這次的海鷹數量真是不少，但是並沒什麼有效的應對之法，只能命幾個蛇童，在船上朝著海鷹密集之處釋放響箭，想用來驚散海鷹，同時命人趕緊收蛇。他本以為這些海鷹都有了收穫，就會飛回巢穴去了，雖然有些損失，但是應該並不嚴重，哪知道今日這些海鷹卻和往日的不同，每一隻海鷹從海中抓起海蛇，並非像之前那樣抓著海蛇飛走，飛回鷹巢，而是每一隻都抓起海蛇，在身子上飛的時候，直接用尖利的鷹喙，朝著海蛇的頭一口啄死，而後鷹爪一松，任由蛇屍落入海中，而後一個翻身盤旋，再次俯衝下來，又是抓起一隻，同樣啄死，如此再三。

    起初蔣萬里也沒注意，只是命蛇童趕緊收蛇，誰知那群海鷹不但不飛走，反而不停地俯衝下來，這下蔣萬里臉上就變了顏色，就見那群海鷹來回往返，而蛇屍就如同下雨一般，密密麻麻從半空落入海中，蛇血已經將海面染紅，當然也有個別的海鷹不慎被海蛇咬住，飛到一半，毒發身亡，隨著蛇屍一起落了下來，但是畢竟被海鷹啄死的海蛇占了絕大多數，大船周圍的海面上到處都是海蛇的屍體，同時還有一群黑鯊，此刻被血腥味吸引，開始繞著大船來回遊弋，見了離群的孤蛇，就一口吞下，隨著血跡的範圍越來越大，海面上黑色三角狀的鯊鰭也越來越多。

    蔣萬里這下可是心疼不已，一看只有小半數海蛇入倉，尚有大半還在船外，不少海蛇可能被海鷹和黑鯊驚嚇，已經不聽蛇笛的指揮了，在蛇群中失了方向，四下亂竄，更是阻礙了蛇群入倉，蔣萬里此刻也著了急，命蛇童加快速度，而他自己，一把奪過身邊一個蛇童手裡的長弓，站在船頭，舉目四望，尋找鷹王。

    蔣萬里知道這海鷹和大陸上的蒼鷹是截然不同，陸地上的蒼鷹如非交尾之時，大多是獨來獨往，各自都有各自的地盤，單獨覓食，絕不讓其他鷹類進入自己地盤半步，但海鷹卻截然不同，其習性卻如同大雁一般，少則幾隻，多則成群，都是有頭領所帶，共同覓食，雁群的頭領稱作頭雁，而鷹群的頭領叫做鷹王，如果鷹王死了，則群鷹無首，就會四散而去，因此蔣萬里張弓搭箭，雙眼四望，在鷹群中找尋鷹王。

    蔣萬里來回觀看，突然就見離自己大船船頭前面不遠的半空中，一隻渾身純白的海鷹，正在上下盤旋，這隻海鷹比之其他海鷹大了將近一半，渾身潔白，只有鷹喙和鷹爪是黑色的，只要這隻海鷹飛到之處，其餘海鷹紛紛四散，好像讓道一半，而這隻海鷹也最為兇猛，雖然不像其他海鷹不停地沖向海面抓取海蛇，但是只要它每次俯衝，抓起的海蛇都是蛇群中個頭最大的，蔣萬里心說，這必定是鷹王無疑。

    因此蔣萬里專門從特定的箭壺中抽出一支染了蛇毒的毒箭，拉滿長弓，將劍尖對準鷹王，打算一箭射死鷹王，那群鷹就會四散，這時那鷹王已經好半天沒有俯衝海面抓取海蛇了，而是一隻在半空中盤旋，似乎是在挑選目標一般。

    蔣萬里一看時機正好，就要鬆開弓弦，射那鷹王，恰在此刻，海面上突然起了變化，就見尚未進入船艙的海蛇突然從離船不過兩三長遠的地方開始四散奔逃，無論蛇童如何吹笛，都絲毫沒有作用，而天上的海鷹群，也停止了進攻，但是也不散去，圍著鷹王不停啼鳴，而那隻鷹王，卻好像突然來了精神一般，雙翅一展，越過群鷹，在空中高高飛起，而後衝著海面直衝下來，這時就見離船一丈左右的海面上突然水花翻滾，從海水中浮上四條連蔣萬里也沒見過的海蛇出來。

    蔣萬里所養的海蛇，大多身體細長，蛇身上黑白紋路交錯生成，又加上毒性猛烈，被咬上一口，頃刻間就會斃命，趕海人見到此蛇就如同見了黑白無常一般，因此又被趕海人叫做死無常，但是現在海面上這四條海蛇，也就和死無常粗細相仿，但是身體卻只有普通死無常的一半長短，只不過這幾條海蛇全身黑鱗，比之火炭還要黑上幾分，唯獨在脊背上卻生了窄窄的一排金色的黃鱗，在黑色的蛇身上形成一條黃線，猛一看就如同龍背上的龍鰭一般。

    那鷹王此刻一見了這四條黃線黑蛇出來，雙翅在空中一收，一聲長鳴，衝著這黑蛇就俯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