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芒照耀這方天地的剎那。
無論是柳澈也好,還是已經退到了灣藍湖邊緣的嗣登第和胡沉香也罷,都沒有露出什麼意外表情。
畢竟他們都已經提前感知到了孔艽的存在。
反觀柳澈,臉上甚至有譏諷之意。
他就是故意逼孔艽現身的。
幾乎是箭芒閃爍,還未從孔艽手中脫手的剎那。
柳澈已經有了反應,他先是放棄了對大鵬青蛋抓取的假動作,隨著他手指微微一勾。
「行水令,蒼蛇!」
嘩啦!其身下,方圓三四里內的灣藍湖湖水頃刻間炸開,於湖底爆發出一道沖天的蔚藍水柱,最終還做一頭蟒蛇的形狀,擋在了他的面前。
在水蛇成形的同時。
箭芒橫空,化作長虹而來,攜帶風雷之色,瞬息殺向水蛇。
兩者碰撞在了一起。
孔艽這一箭盡得俞仙期真傳,蓄勢已久,全力出手,哪裡是柳澈隨手一擊便能擋下的。
哐當!
隨著一聲水花炸響之聲,那頭水蟒被箭芒轟碎,化作了漫天的液體。
箭芒聲勢不見,直取水蛇後方的柳澈。
這一箭被在旁觀戰的胡沉香和嗣登第看在眼裡。
兩妖方才還有些玩味的眼神,當即驟變。
胡沉香更是傳音向嗣登第。
「太快了!這小子有點門道,箭意不過小成,所使的箭法卻是殺氣驚人,不知道是哪位掌生的傳承。」
「是很快,我都沒有躲開的把握。」嗣登第輕輕點頭,不過他又自信的補充了一句:「但傷不到我。」
兩人神識傳音,不過電光石火之間。
箭芒已經飆射到了柳澈的眼前,這個異瞳王豎瞳里,甚至倒影出了那箭芒中黑色箭矢的顏色。
不過他並無閃避之意,平靜看著這一箭破空而來,最終射到自己頭顱之上。
轟!
柳澈的腦袋連同上半身,都在箭芒的轟擊下剎那間炸開。
一箭轟爆柳澈,於虛空上現身的孔艽臉色不但沒有喜意,反而一皺。
隨著他的虛魄視野看去,柳澈那爆開的漫天碎屑中,他並沒有看到絲毫的血色。
那炸開的碎屑上,甚至在日光下反射出晶瑩剔透的色采。
「水!」孔艽輕輕開口吐出這麼一個字眼,神情當即凝重下來。
這個異域來客,果然不是那麼好殺的。
這種詭異的道術,在蕪東可沒見過。
「威力不錯!」柳澈的聲音這時候響徹而起。
那方才被孔艽射爆的還做漫天液體的柳澈身體,在孔艽注視下詭異的又重新融合在了一起,化做了那個深衣少年。
這時候的柳澈臉上帶著嘲弄,看著從虛空中現身的孔艽,不忘譏諷道:「但是還傷不到我。」
孔艽沒有回應,與柳澈那雙豎瞳對視了在了一起。
他前一刻還肅穆的臉上同樣挑起詭異的笑容。
在孔艽露出那表情的剎那,柳澈心頭忽而一凝,頓時感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
咣!凌厲的鋒芒從他身後爆發。
那射爆了柳澈身體的黑色玄紋箭矢,去而復返,再次沖他後心殺來。
湮虛箭意,除非正面將其磨滅,不然射出去的箭矢會一直受到孔艽的操控。
柳澈這一次依然沒有閃避,任由那帶著湮虛箭意的箭矢襲殺而至,鎮定自若。
他好似篤定了,孔艽無法傷到自己一樣。
可這一次孔艽瞄準的並不是柳澈,
箭矢在即將觸碰到柳澈的剎那,瞬時調轉方向,射向他身下那片灣藍湖湖水。
隨著銀芒一閃。
嘭!哪一方湖水直接被箭矢攜帶的威能轟得朝四面八方爆開。
露出一個黑漆漆的無水真空地帶。
那片區域,立著一個和柳澈一模樣的少年。
那隻攜帶孔艽湮虛箭意的箭矢停頓在少年身前三尺之地,瘋狂的旋轉著。
少年面前,一個深藍色的令牌擋住了孔艽這一箭。
一道道波紋般的漣漪從令牌上傳遞,不斷消磨箭矢上的力量。
另一邊,那湖上的柳澈則在沒有任何人進攻的情況下,化作了一灘清水,於虛空中墜落。
「哼!」孔艽冷哼了一聲,目光和水下那異瞳少年的眼睛對視在了一起。
在他虛魄視野下,任何的一丁點的靈力波動都無處遁形。
在第一次射爆柳澈時,他便感應到了從湖底傳遞出來的靈力波動。
儘管隱晦,可怎麼可能逃過他的眼睛。
「這小子好生狡猾,在初來這灣藍湖時,怕是已經將真身藏於水下了。」
「和那兩妖族談話時,就是用的那假身體。」
「這什麼破玩意兒道術,其品階怕不在風饕大葬雪之下了。」
孔艽暗暗驚異於著柳澈手段時。
殊不知自己這一箭給旁觀的胡沉香和嗣登第也造成了不俗的震撼。
「他居然第一次交手就找出來柳澈的真身。」
「玉庭門的行水令,鏡身,不知道玩弄了多少高手。」
胡沉香更是篤定猜測道:「就憑這敏銳的感知,這小子在先雲界絕不是默默無名之輩。」
另一邊,柳澈也收起了眼裡的輕視。
看了一眼面前被藍色令牌抵擋著的,還在不斷旋轉,攜帶著毀滅之意的箭矢,緩緩開口傳音傳盪在灣藍湖上空:「沒想到這靈機匱乏的先雲界,還有你這般人物。」
「善使箭術,你莫非就是那冰魄公子孔艽。」
柳澈看了看孔艽那俊逸的面龐,希望得到他的回應。
換來的卻是孔艽冷漠的眼神回眸。
眾所周知,跟人交手時孔艽從來不用真名。
哪怕被柳澈視出身份,他也無動於衷。
柳澈見孔艽不搭理自己,遺憾的搖了搖頭:「不管你是不是拿冰魄公子,你已經有資格當我的對手了。」
話音落下。
柳澈豎瞳中精光一閃。
嗡!浩大的靈力波動自他身前那令牌上爆發。
當即引動了整個灣藍湖湖水的暴動。
嘭嘭嘭!
孔艽看到漫天的水柱從自己四面八方升起。
粗略一數有數千根之多。
它們從灣藍湖中升起,如是監獄裡的牢籠鐵柱,將自己所處虛空的整個天地都封鎖。
孔艽甚至還從那牢籠水柱上看到了一條條被沸水煮得稀爛的死魚。
感受著周圍靈氣震盪所產生的波動,以及柳澈身上震盪的威壓,孔艽對這個對手的境界有了判斷,暗暗想到:「爽靈!初期和中期之間。」
爽靈已經接近升輪境界的巔峰,固然難纏,可還好沒有到化魂,升輪境界的化魂境界就是一個升華。
只要沒到化魂,孔艽憑藉自己的霜天仙基,任何人都能一戰。
正在孔艽評判著對手實力的時候。
「行水令,囚龍獄。」
柳澈的嗓音道出了這個道術的名字。
隨即他指了指身下這一片蔚藍的湖泊,平靜的說道:「在這種占盡天時地利的情況下,沒有人能打敗我。」
另一邊,雖然置身在水牢中,但孔艽臉上不見絲毫的驚慌。
他手中輕輕掐了一個印法,道出一個字:「縛!」
一字落下。
刷!那支被柳澈用令牌抵擋在身前,本已經無力再前進一步的黑色玄紋箭矢,再次綻放出璀璨的銀亮色彩。
光華涌動中,一根根銀色的觸手揮舞而出,如是一張巨口,將猝不及防的柳澈真箇的吞噬在其中。
這突然的變故不僅讓柳澈眉頭一皺。
遠處觀戰的兩妖都是臉色愕然。
不過如此近距離,被孔艽的縛箭纏身,還沒有人能躲開。
哪怕是柳澈也不意外,深衣寬袖的身形瞬時便被吞噬在了無數觸手之中。
孔艽被柳澈用囚龍獄困住。
柳澈同樣也被孔艽用遁虛箭『縛』字箭決配合極品箭矢困住。
兩人初次交鋒鬥了個旗鼓相當。
不過孔艽臉上卻不見喜色,因為在自己用縛箭困住那柳澈的一瞬。
周圍鋪天蓋地的水柱匯聚的牢籠,便開始朝著自己所處的虛空靠攏而來。
嘩啦!
放眼望去,根根水柱之間不留一絲的縫隙,四面八方都是那滾動的浪花,遮蔽了孔艽所有的視野。
整個灣藍湖的水,近乎有一半都被抽離了,全部變成了困住孔艽的牢籠。
水浪的翻騰,中間真空區域被不斷擠壓。
眼看著孔艽已經沒有落腳之處,水浪即將將他吞噬的時候,他身體上靈力一震。
寒衣祀雪術激活,虛幻的軟甲護住了孔艽的全身。
同一時間,孔艽的身體已經被淹沒在了巨浪之中。
嘭!恐怖的水壓擠壓在孔艽全身,令得他有種被數座峰巒壓在身體上的錯覺。
尋常修士怕是在被水壓落下的剎那,就已經被重壓生生壓爆。
好在是孔艽寒衣祀雪術隨著他修為的不斷提升,以及霜天仙基的加持,其堅硬程度已經遠超極品法器。
將那鋪天蓋地的重壓,隔絕在了孔艽體外。
他僅僅只感覺到身軀一沉,除了四肢難以動彈之外,並沒有受到其他傷害。
不過這僅僅只是目前的局勢。
孔艽餘光看到,這囚龍獄還在不斷抽離灣藍湖湖水,朝著牢籠中補充。
「等到方圓數十里的水都被抽空,我怕是真的出不去了。」
感受著身體上的重壓,置身在囚龍獄束縛中的孔艽忽而笑了笑,低喃一聲:「行水令嗎,不知道和我的《葬雪錄》相比孰強孰弱!」
話音剛落,孔艽深邃的眼瞳里瞬時迸發凌厲。
咣!霜白的靈力光華自他眼中迸射,化作實質的光束,穿透了那翻滾著水浪的囚龍獄波濤。
與此同時,孔艽不在壓制自己一身修為,體內霜天道基一震,滾滾靈力威壓洪水一般自他體內爆發出來。
轟!!!
囚龍獄之外。
方圓數里的靈力受到孔艽霜天仙基的號召,當即變得狂暴起來。
滾滾靈氣瘋狂朝著囚龍獄中匯聚。
因為靈氣抽離的速度太過兇猛,令得灣藍湖上空都變得風起雲湧,靈氣風暴遮天蔽日,令得天色都暗淡了幾分。
連身處灣藍湖之外,默默坐山觀虎鬥的兩位妖族所在的區域,都被靈氣捲起的風浪吹得毛髮凌亂。
看著那朝著囚龍獄中心不斷匯聚的天地靈氣。
三首嘯地獅嗣登第,晃了晃一頭紅髮,驚嘆一聲:「到底是什麼道術,能引動天地靈氣驟變至此。」
「別小看先雲界,雖然這裡靈機變了,造玄難出。可在萬年之前,也是震懾諸界的存在,各種古老的傳承深埋於地下,想必這個先雲界的小子得了某個古老傳承。」
胡沉香眼眸雪亮,打量著那灣藍湖上空蔚藍的牢籠,輕輕朝著嗣登第說道:「這柳澈遇到硬茬了,這小子不是可以隨意拿捏的。」
「倒是一場好戲!」嗣登第咧了咧嘴,露出一嘴鋒利的獠牙,笑得暢快。
他和柳澈本來就不對付,能看見柳澈吃癟,嗣登第是很開心的。
另一邊,隨著天地靈氣的靠攏。
囚龍獄中,孔艽身上震盪著的靈力也醞釀到了極致。
隨著他運足了一身的修為,在巨大的重壓下將兩隻手臂緩緩靠攏,最終在他胸前結出一道印法。
印法結成的剎那。
嗡!
隱晦的波動自他雙手之間傳盪而出。
外界本就風起雲湧的天地,在那股波動的影響下,先是一頓。
隨即。
呼呼呼!狂風呼嘯得更加肆意了。
本來因為大鵬青蛋中青焰火蓮的影響,而導致熱浪滾滾的這方空間。
迅速降溫。
狂風越刮越冷,刺骨的寒意降臨。
將漫天火浪壓制。
同時,漫天寒風中,依稀可見稀稀疏疏的雪花夾雜。
置身於寒風之中,胡沉香初時還不在意,突然感覺後頸一涼,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把後頸。
只感覺入手一片濕滑,當她將手掌放置在眼前的時候,她之前還因為置身事外而從容的臉上當即臉色大變。
「血!」只見她那嬌嫩的五指之上,殷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正是她自己的血。
讓她臉色驟變的倒不是這些微的傷勢,而是她根本一點殺氣都沒感覺到,就受了傷。
不僅是她受到了攻擊,連站在她身側的嗣登第此時身體上都是猛地一震。
隨即響起一聲如金鐵碰撞之色。
當!
胡沉香餘光看到了攻擊嗣登第的是什麼了。
是一片指甲殼大小的雪花,落在嗣登第那銅皮鐵骨的身體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讓胡沉香神情凝重的是,如那指甲殼一般大小的雪花,在那寒風吹拂之下,越來越多。
其中甚至有巴掌大小的雪花。
他們之所以只收到那些微白雪攻擊,完全是因為他們處在戰鬥的邊緣。
在那灣藍湖中央,而今已經形成了漫天的大雪。
並且,大雪覆蓋的區域還在朝著他們的方向蔓延。
「不好!」這一幕讓胡沉香臉色瞬時沉了下來,朝著嗣登第急聲說道:「快退,那小子想把我們一起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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