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宮之事,乃是家中單傳,只有歷代家主族長知曉。
祖父,不姚沉一死,只有我一人知道此事。」
姚方猥瑣著身子,瞳目中貪慾與恐懼交織,看著海無涯張開的大口。
姚沉的身體便是被那口一張,便吞了進去。
自己不過鍊氣九重,連如何凝成道基都不知曉,更是不敵海無涯。
若是想吃自己,與吞一雞子沒什麼兩樣。
「哦。你?」
海無涯肥碩的頭顱垂下,雙眼瞪圓看著姚方。
「對,我!」
姚方心中縱是百般恐懼,也強撐著應道。
此時若是能應下,只怕好處無盡。
海無涯不但實力比姚沉強,更不會對姚氏有什麼想法。
只要能勾上他,自己姚氏家主的地位只會更穩。
若是在龍宮中稍有所得,姚氏崛起之際便應在自己身上了。
雙眸中終究是貪慾壓過了恐懼。
「對,只有我!」
姚沉上前一步,先前那副猥瑣的模樣全然消失不見。
好似在短短瞬息之間就已經換了一個人一般。
昂起頭顱,高聲答道。
「你...」
海無涯張開嘴,口中滿嘴利齒顯露,閃閃寒光。
寒光利齒之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洞,直通肚腹腸胃之中,黑黢黢的,好像藏著一隻欲要擇人而噬的洪水猛獸。
望之便讓人生畏。
「我願將龍宮獻給前輩,只求前輩能庇護我們姚家。」
不待海無涯張口,姚沉便重又躬下了身子,復成了先前的小人模樣。
「只要前輩,能在龍宮中對我姚氏族人略微出手相助一二,我便願將此事雙手奉上。」
「你...不錯!」
海無涯深處寬厚肥大,足有姚沉臉盤大的手掌,拍落下他的肩膀。
「是,是,謝前輩誇讚。」
姚沉苦著臉,強撐著沒有被手掌壓倒,苦笑道。
「那就拿出來吧,說與我聽。」
海無涯收回手掌。
「前輩,若是前輩知曉龍宮事宜後,反將我姚氏族人盡數殺死,以保此事未曾泄露。
那我等全然無反手之力...」
姚沉為難的說道,其中意味明顯。
「放心,我好歹也是個凝成了金丹的修士,不會哄騙你等小修士。
龍宮現世之後,能不能進,全憑自身,若是能在龍宮中遇到你們,我會對你們照拂一二。」
海無涯聲音深沉厚重,讓人不自覺的想相信。
「可是,我還是怕,這消息還是在我手中較好,待三日後,龍宮現世,定會交給前輩。」
姚沉仍是硬著頭皮。
「蠢貨!」
眾人便在幾步外不遠處,姚沉與海無涯所說聽得清清楚楚。
姚盛聽到姚方如此對答,心中惱恨,暗罵道。
「若是他這樣,所有人便都要被你害死了,姚氏一族便要毀在你手裡!
投誠豈是如此的?
本就弱於人家,還如此拿捏姿態,豈不是惹得人厭煩?!」
先前姚盛見姚方主動站出來,還以為他在姚沉一死之後,主動擔起了家族大任。
沒想到竟然還是如此的不堪,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的東西,將整個姚氏放在了虎口之下!
祝無傷隱在人群之中,暗暗提防那個眼眸中異樣的稚子。
姚方如何他不管,只要能夠進入龍宮之中便可。
若不是有海無涯這個金丹在此處,祝無傷一定已是顯出全部修為境界,將那個隱起來的稚子殺死。
那個稚子竟然也是給了他一種鋒芒在背,頭顱懸於刀斧之下的危感。
「這麼說,你是不相信我了?」
海無涯語聲中露出不滿,近似質問道。
「不敢,不敢,只是家族大任擔在我的肩上,不得不如此啊!
還望前輩諒解!」
「蠢貨,蠢貨,蠢貨!」
此時,姚盛心中已是瘋狂謾罵了起來。
」你當真是要將我們所有人都害死在此處不成?!」
姚盛此時想薅住姚方狠狠地質問一番。
如此心聲同樣在其餘姚氏眾人心中出現。
他們自然也是看出了不對。
海無涯一個金丹能好聲好氣地與他們這些螻蟻說話,已是難得。
能應下會對他們有照拂,更是天上砸下的大餡餅。
此時已經露出不滿,可姚方竟然還在那扭扭捏捏地做一副小女兒姿態。
若是惹得海無涯心中忿怒不滿,將他們殺了,再用搜魂術法,豈不是同樣也能知曉此事。
當真是蠢貨!
眾人心中齊齊罵了一聲。
「哦!」
海無涯語氣輕蔑,其中又夾雜著嘲弄。
「既然姚家主如此大義,那就按姚家主所說,不必告訴我了。」
「多謝前輩大義!」
姚方大喜,俯身下拜。
轉身看向姚氏眾人,臉上的色已是壓抑不住,呼呼往外冒。
好似再說,看,我這個家主當的是如何好呵,能在金丹修士手下護住全族性命不說,還能得了他的照拂!
海無涯輕哼一聲,縱深躍入海中。
嘩啦一聲巨響,引起眾人注意。
向著聲音響處看去。
一個巨大的黑影,在舟梭之下遊蕩。
少一擺動身軀,就已是消失不見。
「金丹海妖。」
姚古人老成精,見多識廣,閱歷不凡。
一眼就看出了海無涯的來歷。
吞著唾沫,顫顫說道。
眾人皆從這龐大黑影中窺得了,心中驚懼,轉而化為憤怒。
姚方竟然與金丹境界,已是能化成人形的海妖討價還價,是嫌大家命長了嗎?
姚方倒是沒有如何,只是臉上顏色更洋溢熱烈了一分。
無聲息卻又是大張旗鼓的向著姚氏眾人誇耀。
快看呵,我不但能保住族人性命,還能與金丹海妖討價。
就算他是金丹海妖又如何,還不是敗在了我手裡。
祝無傷手中緊持著重山杖子,隨時都能將驚天的一擊打出去。
雙目不斷遊走,想要將那個稚子找出來。
那稚子只是稍一顯露氣息,此時已經隱藏氣息,重新混進了其餘稚子中。
祝無傷不過一外人,自然不能將那些身形相貌相差不大的稚子分清,再加上他也只匆匆間驚鴻一瞥,未曾看清相貌。
想要分辨出來更是難了一分。
刀斧加身的危感仍是懸在頭上,未曾減輕一點,祝無傷不敢鬆懈。
手中重山杖子緊持,目眸中流出華光,只要那邪異顯露,哪怕一息,立時就能用這被地氣淬鍊了一番後的杖子將他的頭顱擊碎。
姚方不言,向眾人靠近,等著眾人的吹捧誇讚。
眾人臉色皆是不好看,扭過頭去,各自散開。
憂心忡忡自家性命。
有那海妖在,就像一塊巨石壓在眾人心上。
雖說此時海妖已經離去,可海妖對龍宮不會輕易放手,他們心上的大石遲早也有猛然落地的那一刻。
姚岩、姚森兩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忌憚與後怕。
若是那海妖不講理,將他們一口吞了下去,那就算有再多謀劃也終只成了空。
兩人微不可察地搖頭,統一了心中所想。
龍宮之事代代單傳,只傳族長?
笑話!
若是族長突然而逝,難不成這關乎著姚氏復興崛起的天大隱秘就此失了不成?
兩人這一支,就是在暗中守候,同樣也知道龍宮之事的暗支。
若是明支出了什麼意外,導致龍宮之事未在族中傳下去,他們就會將此事告知下一代族長。
他們原不需顯露,只是姚氏家主代代相傳,姚氏宗族也越來越沒落。
他們不忍心看到姚氏繼續沒落下去,只得現身。
本是想將姚氏振興起來,選一位賢明的家主,將姚氏交給他。
而後,再重新隱在暗中。
誰知道姚沉姚方手中抓著姚氏家主族長大權不放。
姚氏暗支這些年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修為最高的只有兩人的父親,也不過築基後期修為。
就算是對他們動手也沒討到什麼好處,便如此僵持了下來。
龍宮之事他們自然也是知曉。
先前稍一猶豫,被姚方搶了先。
現在又到了如此情形,兩人自然是要隱藏起來,不能暴露在外,免得再生出了什麼事端。
如此想著,兩人不作聲,就連築基修為也盡心隱藏起來,生怕引起海無涯的注意。
「諸位族人放心,我是姚氏家主,自然不會棄大家與不顧。一定會帶著大家無恙地回到東昌島上,帶領姚氏重回千年前的繁榮。」
姚方見眾人就要散去,大聲說道。
「蠢貨!」
姚盛又忍不住暗罵了一句。
他將東昌島這個名字這麼大聲的說出來,是怕那個金丹境界的海妖聽不到嗎?
金丹修為深不可測,姚沉不過是虛丹境界,距離金丹尚有天塹般的距離,就已經是姚氏中修為境界最高者。
海無涯一個金丹,誰知道他有什麼手段。
若是往東昌島上去,大肆屠殺一番,以作懲戒,又待如何?
眾人緩緩散去,在舟梭上各尋地方坐下。
姚沉已死,姚方不過是一個鍊氣九重,還有兩個築基境界的修士一言未發,和祝無傷這個煞星在。
還輪不到他指手畫腳。
眾人在舟梭上各自尋著一個地方坐下,閉目盤膝,心中焦灼。
祝無傷手中持著重山杖子,在舟梭上眾人之間緩緩走動。
凝心感受著那邪異氣息。
這後患一時不除,他便一時不得安心。
畢竟始終有人在背後看著,實在是太過膈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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