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的道友,大家同在這天地鬼神厭棄的方界,自當要互相扶持才是。
這龍宮,應當也有我們一份!」
南方海域天邊,蒸騰起氤氳的霧靄,一顆顆枝葉繁茂的古樹高木被身著綠袍的修士踩在腳下。
向著這裡極速而來。
好像病虎山君煉製的遮掩天機薄霧不復存在一般。
「對對對,荒林道友此言甚是。
貧僧也要願與諸位道友在此方界共進退。」
西邊天際處,放射佛光,一群身穿黃袍的禿頂和尚,腳下踏著佛珠、木魚、缽盂之類發起,同樣向著此處而來。
速度幾塊,與南方荒林處來的一眾綠袍相差無幾,腳下踏著的佛器帶著透刻骨髓的深冷寒意。
在海面上結成一縷薄冰。
「荒林,大原!」
海中天、病虎臉色沉了下來,變得難看。
「你將龍宮之事告訴過多少人?」
海無涯雙目瞪圓,金丹大妖、深海巨物的氣息頭髮而出,如水銀泄地一般,向著姚方傾軋而去。
「沒,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姚方驚得手腳顫抖,雙目瞪大,瞳孔巨縮,好像有一桶冰水自顱頂上倒了下來。
見海無涯不信,繼續驚慌說道。
「龍宮之事是我姚氏秘傳,就要靠著這消息讓我姚氏重新制霸東海,怎會將如此機緣泄露出去。
就連你們怎麼知道的,我都不知。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他們就是怎麼知道的!」
海無涯肥碩的拳頭停在姚方眼前。
姚方身上一松,腳下重新踏實起來,緊閉的雙眼重新睜開。
腳步顫抖,一個踉蹌,做到在地上。
他不過鍊氣而已,自然抵不住海無涯久煉而成的金丹境界。
在他雙目之下,早已失了心中方寸。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們說出去的?」
姚方突然想起什麼,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揪住姚森脖領子,惡狠狠的問道。
「啪!」
一聲清脆響聲,姚方被一股沛然大力打得倒退回去。
姚森顫抖著和雙手,撫平衣衫。
他也被眼前的景狀嚇住了,那一聲聲高喝,連海中天與病虎山君都變了顏色。
根本不是他們小小築基能夠摻和的。
這次不但姚家得不了機緣,就連自己等人性命,只怕也保不住了。
「算了,問他們也沒用!」
景歸鬆開懷中抱著的玉柱,肅穆說道。
想起在自己面前翻滾的那團黑氣,即使以他也未曾從中捕捉到些什麼。
「還是想想該如何應對他們吧。」
「一會你跟在我身後,不要隨意動作,免得引起他們主意,還有你身上的甲也脫下來。
祝武與他們有大恨,能認出來。」
「是。」
祝無傷絲毫不敢耽誤,斂藏氣息,將身上一直穿著未曾脫下的唐夷收了起來。
轉瞬之間,南北兩處就已經到了薄霧邊緣,各自施展手段,將這薄霧融去。
「歸墟里有與我不和的,這次只有幾個和我關係好的出來了,只怕對上他們有些不逮。」
海中天臉色沉重,向一旁站立的病虎山君說道。
「呦,你還有說話沒人聽的時候啊?」
山君在薄霧中破開道路的兩伙人,語氣中多了揶揄。
「你煉製的護身之物也不過如此。」海中天毫不退讓,反擊道。
「這小玩意煉了有多少年了,煉到一半,知道渡不了雷劫就棄了,擋不住他們也是應該的。」
山君晃了晃虎首。
「跟你來的人少,介時分潤的也少,倒也是一樁好事。」
「那是因為我未曾跟他們說龍宮之事,去往歸墟報信的海中各族都被我攔下來了。
待他們知道了龍宮現世,只怕掙破腦袋也要來分上一杯羹。」
海中天自嘲道。
「我壽元不多,看在祝武的面子上,我替你死,你替我照拂後輩。」
「吼!」
病虎說完,未待海中天有任何反應,腳下踏了出去。
沒跨出一步,身形不變,但那股吞噬天地,威懾八方的氣勢卻像是醒過來了一般,愈發的威猛。
遠遠地看著,便生出敬畏拜服之心。
海中天蒼老的身子不動,雙目微眯起。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東海中妖族與病虎這一脈妖族的恩怨並不比荒林、大原中少。
只是因為有祝武這個紐扣在,兩者勉強能相合。
「哼!照拂你的後輩?
我恨不得滅了你的種姓,讓我照拂你的後輩,痴心望向!
你還是自己去照拂吧!」
澄澈的海面忽地黑了一下,海中天身影倏忽不見。
海面上,多出了幾股令人心悸的氣息。
海淵之下,幾隻深海巨物,一路破開重重疊浪,直衝上海面。
「轟!」
孫原領著一眾走獸妖類,迎上自北方踏著佛珠而來的禿驢。
」嘩!」
海中天同樣化出原形,潛入汪洋之下,跟在海中天與那幾隻巨物身後,向著南方而來的一眾荒林綠袍潛擊迎上。
兩邊也各自有為首的迎上。
衝撞對峙之間,將這以一方海域中波濤盡數激起。
滔天的水浪散開,怒吼嘶叫,打得這方汪洋都見了底。
......
與此同時,千萬里之外。
仍是拿出被瘴霧迷住,不見天日的密林。
巨樹冠上,宏偉樹宮之中。
紅衣嬌嬈女子斜倚在雕刻出的高高王座之上,腿腳翹起。
粉嫩白淨的雙足一下一下的輕點著。
張開鮮紅如血的雙唇,發出一陣惑人心神的嬌柔笑聲。
「那老婆子可真好騙,這就讓我騙去東海了。」
嬌嬈女子深處長舌,舔過嘴唇雙目中泛著興奮的光芒。
「想必這時候她已經到東海,就算是知道這裡出了什麼事也來不及了。
呵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令人心狂意亂的笑聲。
女子身上本就單薄的紅衣向下滑落,露出白嫩細膩的肌膚,一抹耀眼的白色弧線,一條深不可見的狹長深溝。
「傳下去,誰能第一個殺進老妖婆的老巢,我就是誰的...」
最後一句話宛若嚶嚀,微不可聞。
嬌嬈女子臉上也泛起了潮紅,甚是誘人。
原本空無一人的空曠樹宮中,隨著女子話畢,陡然響起粗重的呼吸。
聽聲音,似乎還不止一人。
粗重呼吸遠去,嬌嬈女子拉起落下的紅羅衫,嬌柔魅惑的雙眼,也變得冷落起來。
俏臉生寒氣,絲毫不見先前那股媚人的模樣,有的只是冰冷。
萬古不化的寒冰一般的冰冷。
......
東海。
龍宮現世的海域之上。
走獸、鱗甲兩類妖族,分別對上南北兩方的綠袍與僧人。
戰況焦灼,此方海域已是被血染成了紅色,海中大物在這血色掩飾之下,越發的來去無影蹤。
每一次自海中躍起,必將會吞下數人。
病虎、孫原之處卻是不容樂觀。
他們本就是走獸之屬類,來這海上已是違了本性,爭鬥上落了下風。
龍宮又已現世,自然就沒了那股我死了你也別想活的心氣。
在那一眾妖僧下逐漸不支。
景歸懷抱玉柱,鎮守在龍宮門戶之前。
整個龍宮都是虛幻泡影,只有這座門戶才是進入的唯一途徑。
景歸手持玉柱,只要有僧人或是綠袍妄想混跡進去,都被他砸落成了肉泥。
祝無傷站在景歸身後,端詳著龍宮門戶上雕琢的種種古獸異紋。
近前一龍龜,與景歸真身頗為相似,不過背上負載的卻是一株捅破蒼穹的巨木。
「啪!」
玉柱橫擊,像是打一隻蚊子一般,將一偷摸潛到龍宮門戶近前的禿驢砸飛。
方李王姚,四家修士在不遠處縮成一團。
李家頂上那由無數劍氣凝成的巨刃也在悍然慘烈的爭鬥之下變得有些不堪。
自從千年前姚氏被祝武屠戮一空,失了東海霸首的尊為。
人族在東海這片地界上就一蹶不振,逐漸式微了起來。
像這等場面,連摻手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這幾家,也只有一兩位金丹,死了一個,就是失了家族中的半壁江山。
自然惜命的很。
「諸位道友,以和為貴,不若坐下烹茶。」
一聲朗朗浩蕩之音自高遠處盪下。
竟是連一眾金丹廝殺爭鬥之聲都遮掩了下去。
天邊雲頭處。
三座天門並立,中間最高,兩邊稍次。
三座天門下,各有幾人立著。
皆是寬袖大袍,風度翩翩,飄然有仙人之姿。
都散著玄奧冥妙之氣。
「玄一門!」
祝無傷雙目異彩,一下就認出了其中一人。
渾身罡風圍繞,寬大衣袖獵獵作響。
負手獨立在天門之下,一派少年模樣。
除了左向還是誰。
在他旁邊,則是一足下踏著火龍,雙耳赤紅,雙目中含著威勢的威嚴修士。
正是在陣關中坐鎮的宋火。
「太和門,靈飛門!」
祝無傷認出另外兩座天門下,都是其他兩門的人。
三家天門一處,就連與敵強爭的海中天與病虎山君也停了下來。
三家仙門竟然來了東海!
難道龍宮之事連那裡也傳到了嗎?
不知道師姐如今怎樣...
景歸平緩的臉色沉了下來。
悄然化出原形,昂起龍首,無聲的嘶吼,背上玉柱承載。
這三座天門出現,竟然讓他感到心驚!
祝無傷眸目中異彩閃爍,腳步輕輕移動,隱在了景歸巨大身形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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