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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演出開始還有二十分鐘。
段西珩沒有提早檢票進場,而是在大雪紛飛的寂靜路口,點了一根煙。
寒風蕭瑟間,他的背影孤獨又單薄,雙眸半闔,靜靜等待指間的那根煙燃滅。
他沒有抽菸的習慣,只是在這樣心煩氣悶的時刻,迫切想尋找一個可以宣洩的出口。
煙的味道是苦的,順著口腔咽管鑽入心肺,連心都感覺到了苦味。
在見到段南音後,段西珩不可避免地想起過去很多的事。
一件件,一樁樁,歷歷在目。
他確實是狠心,忍受不了父親的拳腳,反手就用一封舉報信將他送進監牢。
父親對他的傷害,外人不可能感同身受。
所以他們冷眼旁觀,甚至還會怪他做的絕情。
他們會說,哪個孩子沒受過父親的打?
他們會勸,不就是一點小事,忍一忍就行了,何必鬧成這樣。
段西珩從來不會與他人過多解釋,他厭煩,他疲憊,他也很受傷。
十來歲的孩子除去身體折磨,還一直受著精神上的折磨,那個外人眼中謙和有禮、文質彬彬的段總,背地裡卻是個野蠻暴力的暴徒。
兇狠起來,連自己親生的兒子都不肯放過。
……
雪一直下個不停,大片大片的雪花灑落下來,像是要把人淹沒。
煙尾火光熄滅,段西珩將它丟進垃圾桶。
皚皚白雪落在他頭髮上,冰涼涼的,讓他思緒清醒幾分。
他轉身,往星海劇院走。
那裡還有人在等他。
-
星海劇院內,交響樂演出準點開始。
一首肖斯塔科維奇第五交響曲,在演出大廳內響起。
極具戲劇性的弦樂跨度很大,帶有支離破碎的、尖銳的高難度詠嘆,最後由鋼管樂奏出異常鮮明的結尾。
段西珩坐在第一排左側的位置,視線所及恰好是第一小提琴組,小提琴後面,則是鋼琴。
今天樂團所有人的服裝都很正式,男士是黑色西服,女士黑色禮服。
阮蘇茉被鋼琴擋住一半身體,看不清臉。
這兩天,她身體好了不少,又恢復了往常活力。
彈奏時候,手指飛舞在黑白琴鍵上,整個人沉浸在樂曲之中。
段西珩隔著人群看著身影模糊的她,沒有太多表情,只靜靜凝視著。
演奏會結束時候,觀眾們有序離場,段西珩則在座位上坐了好一會。
舞台上的樂手們各自收拾自己的樂器離去,阮蘇茉這時候才有空抬頭,隔著人群尋找觀眾席的段西珩。
段西珩沒有走,他們在形形色色匆匆忙忙的人群之間,對視著,其他人似乎都成了虛影,只有座位上的人,在她眼裡,凝成一個真實人影。
……
阮蘇茉回後台換衣服,很快就收拾好東西離開。
天色已經暗透,城市路燈在雪夜之中顯得尤為昏黃。
夜晚的熱鬧像被這場雪壟斷,飛雪漫天,一簇簇飛落下來,落滿路人的傘。
阮蘇茉把自己裹得厚厚實實的,跑出來,在劇院門口找到段西珩。
他不知從哪弄來一把傘,見到她後,便打開。
他們也有同撐過一把傘,那還是高一時候,阮蘇茉故意藏起自己的傘,說忘了帶,然後鑽進段西珩的傘下,跟他同走一小段的路。
現在她不用說謊自己沒帶傘,她也確實是沒帶,不過不管帶沒帶傘,段西珩都會將她拉過來,讓她靠著自己,同撐這一把小小的傘。
積雪被踩出嘎吱聲響,阮蘇茉悄悄的,挽住段西珩撐傘的手臂,見他沒什麼反應,就放心大膽地直接挽上,低著頭偷笑。
劇院離酒店太近,回去只用幾分鐘。
阮蘇茉還不想回去,就問段西珩:「我們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餓了?」
「有一點。」
段西珩沒有再答話,他的視線在道路兩側尋找了一下,看到一家便利店後,問:「關東煮?」
阮蘇茉很喜歡便利店裡的關東煮。
附近這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關東煮的香味隨著熱氣蒸騰。
便利店裡很暖和,阮蘇茉一口氣拿了好多串關東煮,然後捧著紙杯坐到窗前供客人吃東西的桌子前。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便利店裡響著一首不知名的流行曲,男聲低沉,讓四周更顯安靜。
阮蘇茉坐在段西珩對面,隔著一張桌子,一邊啃著一串蝦丸,一邊猶疑地看著段西珩。
好奇怪,他晚上好像都沒說什麼話。
「你怎麼了?」阮蘇茉咽下嘴巴里的東西,問。
段西珩只看著她,沒事般地反問:「怎麼了?」
「是我問你啊。你晚上看起來怪怪的。難道我的演出很難看?」
「沒有。好看。」
「那你怎麼都不誇我,不止不誇我,還一直繃著臉。」
段西珩下意識地眨了下眼,鬆動表情,隨口說:「公司有點事需要我回去處理,不知道這場雪什麼時候停。」
阮蘇茉想了想,「該停的時候總會停的,你現在為這個煩惱也沒有用啊。你煩惱,它又不會因為你的煩惱而停下。」
段西珩微頓,眉眼柔和地看著面前的女孩,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阮蘇茉也覺得自己說得挺有道理。
她有點小驕傲:「有被安慰到?」
「嗯,有。」
「那你還不笑一笑?」
段西珩唇角動了動,算是笑了。
然後身體微微向前傾,伸手給她勾了一下耳邊掉落下來的頭髮,露出她白淨清透的小臉。
「吃東西還是吃頭髮。」他說。
阮蘇茉皺皺鼻子,剛想反駁,就順手抓住段西珩要收回去的手。
鼻尖靠近他的手指,仔細嗅了嗅。
「段西珩,你抽菸了?」
段西珩怔了一下,只說:「你是狗鼻子嗎?」
「當然,我鼻子很靈的。以前我媽跟我爸鬧得不開心,總躲起來偷偷抽菸,她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聞到了。」
阮蘇茉鬆開段西珩的手,說著,「我只是裝不知道而已,怕表現出來,她會更難過。」
她又盯著段西珩的臉:「你也背著我偷偷抽菸?」
段西珩搖搖頭,坦然地說:「被你發現就不是背著你了。」
阮蘇茉:?
「公司的事有些心煩,就這一次。」
「真的?」
「真的。」
勉強相信好了。
阮蘇茉想想在這之前,她都沒從段西珩身上聞到過煙味。
她說:「我不喜歡煙味。」
段西珩點著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如果你有煩心的事,你可以告訴我,說不定我還能哄你開心。」
看阮蘇茉一臉真誠,段西珩確實有再多的煩心事,這會兒也已經消失無蹤。
他笑笑:「怎麼哄?」
「就……」
阮蘇茉說著,突然站起來,往段西珩臉上啵了一口,之後就迅速坐下,紅著臉說:「這樣哄。」
她已經把頭低下了,卻明顯能感受到段西珩看著自己的目光,頭垂得更低,聲音也帶了點撒嬌的味道。
「你別看我。」
然後拿起一串魚排大口大口地吃。
半晌之後,段西珩低沉地聲音傳來,似有笑意:「慢點,別噎到。」
話音剛落,阮蘇茉就差點被噎到。
臉瞬間漲得通紅,咳嗽幾聲,非常困難地將嘴巴里東西咽下去後,她抬頭瞪著段西珩:「烏鴉嘴!」
段西珩笑了,好像被罵得很開心。
……
在便利店吃完關東煮,夜已經很深。
段西珩送阮蘇茉回到酒店房門口,叮囑她早點睡。
寂靜的酒店走廊,只有他們兩人,他們看似在告別,卻又一直看著對方,眼神都不捨得先離開。
僵持一小會後,阮蘇茉收回自己的目光,從包里拿出門卡,卻遲遲沒有去刷。
「段西珩……」
「嗯?」
「晚上的演出,好看嗎?」
阮蘇茉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段西珩暗著眼眸凝視著她,聲帶輕動,「你不是問過了。」
「那我不能再問一次嗎?」
「可以。好看,你彈得很好,你也很漂亮。」
阮蘇茉低著頭,有點害羞,「隔這麼遠還能看到我啊……」
「隔得再遠,都能看到。」
好了,阮蘇茉承認,她被這句話給撩到了。
她清清嗓子,又說著一些有的沒的:「大概明後天雪就會停,你不用著急,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段西珩:「嗯,我知道。」
阮蘇茉又說:「我還要在這待半個月。你回去之後我們要半個月後才能見。」
段西珩還是聽似平靜地應:「嗯。」
阮蘇茉的耳朵紅得不行,聲音小的像蚊子嗡嗡,「我感冒已經好了的――」
話才說出口,身後的門就突然被打開。
「你們倆在門口乾什麼呢?」
林珊妮出現在兩人面前,疑惑地看著他們,「我就說門口怎麼好像有說話聲,原來是你們。」
阮蘇茉:「……」
段西珩:「……」
見小夫妻倆表情奇怪,林珊妮更加疑惑,「你們怎麼了?吵架了?」
阮蘇茉難為情地捂了捂臉,根本不好意思去看段西珩,也不知道他剛才是不是聽到了她的那句話,是不是聽懂了她的暗示。
好丟臉。
珊妮啊,你什麼時候出現不好!
段西珩終於繃不住臉上笑意,伸手將阮蘇茉拉到自己懷裡,然後對林珊妮說:「借用一下蘇茉,明天還。你睡吧,再見。」
「……」
林珊妮怔怔地看著阮蘇茉被段西珩抱在懷裡帶走,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這小夫妻倆搞什麼呢?
電梯裡,阮蘇茉從段西珩懷裡掙脫開,紅著臉問:「你借用我幹什麼?」
「嚴格來說,不是借用,是還債。」
阮蘇茉敏銳地意識到什麼,緊張眨了眨眼。
段西珩看著她小緊張的表情,忍不住靠近過來,氣息打在她耳畔。
「我會好好還的。」他嗓音過於勾人,還很犯規地喊了一聲,「老婆。」
……
阮蘇茉的意識早就在段西珩喊她老婆的時候就已經消失無蹤了。
剛一進門,她就被段西珩掐腰抱起,他總喜歡這樣面對面抱著她再親她。
每次她都會因為怕摔下來而手臂纏緊他脖子,雙腿緊緊繞著他的腰。
房間裡是冷的,暖氣還沒開。
但是屬於他們身體的熱意比暖氣來得快。
段西珩從不覺得自己如此渴望得到什麼,前面那麼些年清心寡欲慣了,似乎無欲無求。
連跟阮蘇茉結婚後,他都沒有刻意去想那方面。
他怕阮蘇茉不願意。
畢竟他們的婚姻並不是建立在愛情之上。
不過他也是會有想吻她的時候。
在他坐在她身邊一起彈琴的時候,在她指著他堆的雪人說丑的時候,在他們坐公交肩膀距離無限靠近的時候,在她因為委屈偷偷掉眼淚腫了眼睛而他為她敷眼睛的時候――
他沒覺得自己是個君子。
那天晚上第一次吻向阮蘇茉,他的心跟著他的呼吸在顫,簡單地抿一抿她的唇,隨後就無法控制又無師自通地撬開唇齒想要更多。
就像此刻。
暖氣終於姍姍來遲,應對嚴寒風雪的厚實衣物都堆在了沿途的地毯上。
曖昧單薄的影子落在牆壁上,每一秒晃動都像搖曳的火燭,呼吸心跳都在發著顫。
……
阮蘇茉的感冒剛好,段西珩還是不大捨得太折騰她。
暫時先還一次債,就將她打撈起,抱去洗澡。
浴室很大,有浴缸。
阮蘇茉犯懶,不想站,段西珩就給她放了一浴缸的水。
他剛把阮蘇茉放進浴缸,下一秒就被她拽著手腕拉了進來。
撲騰一聲,兩人都成了落水的人。
阮蘇茉頭髮全被剛才濺起來的水打濕,臉上也沾著水珠,可是笑起來的眉眼乾淨又好看。
她是故意拉他進來,又像只貓兒似的挪過來,存了心鬧他。
段西珩滿眼無奈,捉住她亂來的手,問:「還有力氣?」
「當然。你剛剛就跟沒吃飯一樣,我才不累呢。」
段西珩:「……」
他剛一鬆懈,阮蘇茉就趁虛而入,小手抓緊了,浴缸里的水因為她的東西而泛起陣陣漣漪。
「我跟它打個招呼。」
原來的靦腆勁不知去了哪。
段西珩胸膛因忍耐的呼吸而重重起伏,可阮蘇茉躍躍欲試的手卻不得章法。
最後他按住她的手,深深吐氣:「我教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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