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忘記準備面紗了,現在派人去找,定然是來不及了。」平陽公主皺著眉頭,不得不向余香坦白實情。
「你就沒有夏日輕紗的衣裳?剪下一塊來也可。總而言之,一定不能讓那嬤嬤記清芷荷的相貌。」余香當機立斷對平陽公主說道,心中卻也是沒料到她連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這個有。」平陽公主連忙派侍婢去柜子里找了一件白紗外披,直接用剪子便從上面剪下一塊來,遞給余香。緊要關頭,縱然這白紗是上好的蠶絲所制,她也來不及心疼。
余香接過面紗,走進內殿替芷荷系好,輕聲囑咐她道:「一會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慌,我會一直站在旁邊替你說話。驗身之時,那穩婆必有許多不當之舉,委屈你忍一忍了。」
當初余香是以家人子的身份入宮的,故而入宮時,也曾被中黃門請來的穩婆驗過身。坦白講,被人摸遍全身,檢查私處,以此評斷自身清白,這種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還記得當初入宮那麼多家人子,有多少姑娘都是與那穩婆吵鬧起來,或是怨聲載道,被中黃門劉公公施了杖刑。
可她當時就想著,查吧。查完了,她就能入宮了,就能平步青雲活下來了。
人有信念真是可怕,以至於那穩婆的手探入她身子的時候,她愣是將心頭的恥辱咬牙忍了下來。
所以,她才能入宮,才能有今天。
「芷荷,委屈不會讓你白受的,熬過今日,你便會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一會布格里來了,無論芷荷開心與否,情願與否,都絕對不能表現出什麼來。她就是平陽公主,絕對不能出現半點意外。
因為余香很清楚,一旦謊言敗露,必須有一個人替劉驁承擔下全部的罪過。
這個替罪之人,不是平陽公主,就是她。
而按照劉驁今日對她的態度來看,相比起自己,劉驁一定會想方設法保下平陽公主的性命。
那最終因為這個替身謊言而死於非命的替罪羊,便成了自己。
她不能死,更不能因為別人的事情枉死,所以只能將一切寄托在芷荷身上,說盡言辭,讓她別出差錯。
「娘娘放心,芷荷知道該怎麼做。」芷荷做了一個放肆的舉動,她伸手握住了皇后的手,然而這個舉動卻讓她們兩人都更加安心。
「布格里大人到。」鈴蘭殿外再一次響起通傳聲,可卻是令殿內眾人無比緊張,除了余香。
早前便說過了,余香早就從周子歡那裡學來了一個真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所以面對布格里,她並沒有什麼好慌張的,甚至還有一絲舊友相見的愜意。
「平陽,你趕緊從後門走,躲到偏殿去。」余香衝著平陽小聲道。
她在還是侍婢的時候來過鈴蘭殿,知道正殿與內殿是相通的,所以此時連忙催促平陽快走。
如果真的平陽公主被布格里看到了,無論芷荷這個假的平陽公主演得有多好,也演不出皇家的傲骨來。
有些事情是與生俱來,學不來的。
平陽公主聽見這話連忙點頭,拉著貼身侍婢就要往偏殿走,忽然又想起什麼,鬆開了侍婢的手,自己躲去了偏殿。
不讓她在場也好,免得她心慌意亂,自毀陣腳。
「西域使臣布格里叩見漢王朝皇帝陛下。」布格里今日倒是換了一身銀色漢服,配起他那明顯的五官倒也是英姿颯爽。見到劉驁後,他便俯首在地行以大禮,這在大多數人看來是懂規矩,可在劉驁與余香看來,卻是有備而來。
他明明不必在此行這麼大的禮。
「大人平身。此前一直因為平陽公主身子不適,無法配合,倒是耽誤了你的行程。一想到此,朕也是心有愧意。」該說的場面話還是要說的,這一點劉驁的解釋從來不差。
「謝陛下。皇后娘娘竟也在此,還請恕臣剛才眼拙,竟沒瞧見。」布格里一抬頭便看見了皇后娘娘,頓時唇上掛笑,語氣溫柔。
余香見狀,便也迎過來道:「皇上此前對本宮說過大人的來意,便也想著畢竟是女兒家的事情,你們大男人在場總歸是不方便,便想著到這兒來陪伴公主了。這一點,大人不介意吧?」
聽到皇后這樣講,布格里連連擺手道:「娘娘這是說的哪裡話,您能在場,臣榮幸備至。上次一別,也有日子沒見,臣還想著若是臨走之前見不到您,便去立政殿親自拜別。」
劉驁目光嚴肅,負手而立,望著布格里與余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好不痛快。
上次一別?不就是余香主動請命去跟布格里請罪的那一次嗎?
怎麼,區區道歉,竟然讓他們道出情分來了?
看來這余香果然不知安生,竟與西域外臣這等教好,當真是忘卻了自己的身份。
還不待余香回話,劉驁便猛咳了兩聲以做示意,「今日看來也不是什麼敘舊的好日子,布格里,公主也是候你許久了,不如咱們開始吧。」
布格里自然知趣,連聲稱是,可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瞥了皇后一眼。
就這麼一眼而已,卻偏偏被皇上逮了個正著。
布格里轉身對著身後的老嬤嬤說了幾句西域話,余香也聽不懂,卻聽得布格里回過身來道:「陛下,娘娘,這穩婆是隨臣自西域而來,此番為公主殿下驗身也是單于的吩咐,得罪之處,還望陛下與公主海涵。」
「皇上,還請您與布格里大人暫且到殿外等候,殿內有臣妾陪伴公主就是,否則你們男人在場,總歸多有不便。」余香雖是在向劉驁通稟此事,眼神卻是時有時無的向著那西域穩婆望了過去,想看看她身上可有什麼可疑之處。
「好,布格里,那你便隨朕到殿外來吧。朕已經命人準備了熱茶和圍棋。對了,還不知道你會不會下我漢王朝的棋啊?」劉驁與布格里聊著天便來到了殿外,殿門就此關閉。
那穩婆向皇后行了個禮,而後便直接走進內殿,一把扯開內殿的帘子,站到了芷荷面前。
「你對公主殿下客氣著些。」公主的貼身侍婢見到穩婆竟然這等架勢,連忙衝上去護在了芷荷面前。公主殿下之前吩咐過,她不在的時候,就要將這替身當做真的公主一般看待。
然而那穩婆似乎聽不懂侍婢的話一樣,一把拉開侍婢,手指捏上了芷荷身上襦裙的衣帶,一把扯開了。
芷荷驚了一聲,卻又轉瞬震驚下來,張開雙臂,任由那穩婆對著自己上下其手。
這不就是她今日尚且活著的理由麼。
穩婆為芷荷褪去全部衣裳,而後先用手去查其胸.乳形狀,又褪去衣褲一路探查。那手熟悉卻又令人羞愧,直至她的手伸到那位置,芷荷終於忍不住,又是驚呼了一聲。
她沒想到驗身原來是這樣的,本以為不過是瞧一眼胳膊上的守宮砂,又或是摸脈問詢,不想竟然來真的。
眼淚浸濕了眼眶,芷荷沒來由的覺得一陣委屈。她還從沒被人這樣摸過身子,更別提是有人把手伸到了那地方去。
可是皇后娘娘說過,不會讓她白受委屈。
就為了這句話,芷荷還在咬牙熬著。
縱然難以忍耐,她也忍了,否則憑什麼讓她輪到日後的好日子?
望著那穩婆的舉動,阿夢的心似是跳到了嗓子眼,生怕那穩婆轉過身來向人稟報,說芷荷現今已非處子。
余香望見這一幕,想要上去說些什麼,可她又著實沒什麼好說的。人家穩婆的的確確是在做自己的事兒,又著實沒有刻意做什麼冒犯之舉,她阻攔什麼呢?
倒是看芷荷的眼睛,委屈成這般樣子,想必真的還是處子。
那倒也好,算是解開了自己的一個心結。
她是斷斷不可能將身心都屬於劉興的人安放在身邊,如果今日穩婆查出芷荷並非處子之身,就算她最終保住了性命,自己也必定要想方設法趕走她。
趁她還沒知道自己那麼多秘密以前,早些離開立政殿,尚且還能活命。
那穩婆忽然停下手來,表情大變,將手放在旁邊一早就準備好的水盆里洗了洗,便轉身離開了內殿。
芷荷不明所以,還是旁邊的侍婢幫著她穿好了衣裙。
那穩婆見芷荷已經穿好襦裙,直接拉開殿門,走出殿外,忙著去跟布格里稟報了。
「娘娘,奴婢怎麼覺得那婆子的表情不大對勁兒呢?」阿夢怎麼看都覺得不像是好事。
「稍安勿躁,靜觀其變。」余香只說了這八個字。
片刻後,布格里與劉驁共同回到內殿,卻聽見布格里高聲對劉驁道:「皇帝陛下,並非是我西域無誠意與您交好。只是剛才穩婆告訴臣,公主殿下已非處子之身,這是為何?是陛下覺得西域無誠意,還是陛下本身便無誠意與西域議和?」
此言一出,震驚眾人,最慌張的人,還屬芷荷。
她不明白這個西域使臣到底在說什麼,已非處子,這是什麼意思?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65s 3.681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