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的第三個破綻是什麼嗎」
若水好像壓根沒看見袁方那張比鍋底還的臉,悠然說道:「就是你的這隻手。鄉村說」
手
自己的手怎麼了
袁方的目光向下垂視,盯著自己的右手。
他勤練武功,更是精研暗器,這隻手骨節粗大,布滿了老繭,很是粗糙,看上去和那些種田泥腿子的手沒什麼分別。
「練過武功的手,跟種田犁地的手,乍看上去,的確很相似,但你卻忽略了一點,」若水道,「那就是皮膚的顏色。」
「農夫們在地里耕種,日曬雨淋,手背上的皮膚會又又干,而你這雙手卻明顯白得多,小杏,你父母都是種田之人,你來瞧瞧,這人的手可像是種田的農夫」
小杏仔細看了一眼袁方的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氣,道:「一點也不像」
「你以為戴頂斗笠,挑副水桶,就能化妝成種田的漢子了嗎你可知道,你不但不像是種田的,而且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你根本就不是永凌人氏」
「哼」
袁方不服氣地打鼻子裡冷哼一聲。
他承認,之前她說的三點的確很有道理,但是她說一眼就能看出自己不是永凌人,他就不信了。
「永凌地區陽光充足,日照時間特別長,所以本地的人氏膚色較別的地區要更深一些,可你的膚色卻十分蒼白,分明是長年不見日光、永遠縮在暗角落裡的人才會這樣,這位大叔,我說的這些,可對嗎」
若水眨了下眼睛,笑吟吟地看著袁方。
袁方終於服了。
他閉上眼睛道:「你說的都對,我是來殺你的,現在落在你手裡,要殺要剮,任你處置。」
「我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若水道。
「什麼事」袁方依然沒有睜眼,似乎萬念俱灰。
他沒想到自己精心的偽裝,落在對方的眼裡,居然處處皆是破綻,這無疑是對他極大的打擊。
「你要殺我,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主子的意思」若水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嚴肅無比,沉聲問道。
「有區別嗎」袁方冷冷一笑。
「這區別可就大了。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是誰欠的債就要由誰來償還,我可不想殺錯了人。」若水淡淡地道,清澈的眸光突然閃過一絲冷意。
袁方忽然覺得後背一寒,竟然出了一層冷汗。看最快章節就上鄉村小說xiāngxiǎo.
他清楚,別看眼前的姑娘言笑晏晏,可該狠的時候,她絕對不會手下容情
她雖然不會什麼武功,可是就憑她這一手出神入化、能傷人於無形的毒技,已經足以讓天下人為之膽寒。
就連他這個從未失過手的暗衛,也栽在了她的手裡。
萬一要是讓她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
不行絕對不能連累主子
更何況,要殺她,本來就是他的私自行動,和主子沒有半點關係。
「是我」袁方眼一閉,頭一揚,乾脆地道。
「是你」若水反而笑了起來,搖頭道:「我和大叔你素不相識,你為什麼要殺我」
「好,既然你不相信,我就實話告訴你吧」
袁方本來想一言不發,任她處置。
可是他心念一動,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你這個臭女人,就是因為你,才害了我家大人的性命我恨你恨不得抽你的筋,拆你的骨,喝你的血」他怒聲喝道。
「你家大人」若水的眸光閃了閃,「這麼說來,你是鮮于東的手下」
「要不是你,我家大人怎麼會被斬首示眾所以我要取了你的性命,為我家大人報仇」
「這倒奇了,你現在要殺我,之前卻一路上拼命地幫你家大人討好我,這卻是什麼道理」若水問道。
「這有何奇怪」袁方想都不想地道:「我家大人消息靈通,接到密報,得知你和太子的行蹤,便派我前去替你們安排食宿,想要討好太子。哪知道你們來到永凌之後,非但不念我家大人的一片苦心,反而處心積慮地暗算我家大人,像你們這等恩將仇報之人,還有何顏面活在這世上」
他說這篇謊話的時候,義正辭嚴,連眼睛都沒眨。
「呵呵,大叔,你這話騙騙三歲的小孩子還行,要想騙我,還欠了幾分火候。」若水聽了之後,反而笑得更響了。
「我剛剛明明說過,你根本不是永凌人氏,怎麼,大叔你這麼快就忘記了你既然不是永凌人,又怎麼可能是鮮于東的手下」若水小嘴一扁。
「」袁方登時語塞。
他暗道這丫頭好生厲害,自己編出來的謊話居然一下子就被她戳穿了。
「既然大叔不肯說實話,說不得,我只好送點小東西給你嘗嘗滋味了。」
若水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隻小木盒,對小杏招招手,道:「來,我教你一個好玩的把戲。」
小杏大感興趣,興沖沖地問:「什麼好玩的把戲」
袁方心中卻是一緊,目光中略帶恐懼地看向若水。
「你想不想看這個矮胖子笑」若水笑著把小木盒交給小杏,道,「你除下他的鞋襪,把這個抹在他的腳心,然後讓他笑給你聽,好不好」
「好啊,好啊太有意思了,這個矮南瓜笑起來一定很有趣。」
小杏拍手笑道,果然依照若水的吩咐,脫了袁方的鞋襪,露出光光的腳底板。
袁方緊緊盯著小杏手中的小盒子,心頭竄起一股涼意。
「呀,真好聞」
小杏打開盒蓋,頓時一股甜香透出,就連袁方都忍不住深呼吸了幾口。
他原本以為這盒子裡會是一種毒蟲毒粉,是那女人用來整治他的,可定睛一看,卻是滿滿一盒澄黃色的蜜糖膏,除了香甜馥郁,倒不像是有毒的樣子。
她是什麼意思
在自己的腳丫子上塗蜜糖,然後讓自己笑
這法子簡直太搞笑了。
袁方險些嗤笑出聲。
可是很快,他心裡的冷笑就凍結了。
因為他看到,地面上忽然變得壓壓一片,像是一片陰影,迅速朝著自己匯集過來。
袁方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大得幾乎要突出眼眶來。
螞蟻
全都是螞蟻
一大群螞蟻蜂湧而來,爭先恐後地爬上了他的兩隻腳,很快,他的兩隻腳上就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螞蟻,一雙本來又肥又白的腳,頓時變得烏漆麻。
他幾乎不敢置信地瞪著自己的雙腳,根本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腳。
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懼感從他心底里升起。
「你、你們要對我做什麼」他忍不住顫聲叫道。
那帶著驚恐的嗓音簡直不像是他嘴裡發出來的。
他身為暗衛,還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不論是對他用什麼樣的刑罰,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就算是砍掉他的一條胳膊和腿,他也不會露出半點害怕的意思。
可是突然看到成千上萬的螞蟻圍住了自己,將自己的兩隻腳包得密密麻麻,袁方只覺得連心尖都在顫抖了。
他緊緊地閉上眼睛,只要再多看一眼那些蠢蠢欲動的螞蟻,他怕自己就要吐了出來。
可怕
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從來不知道這些毫不起眼的小螞蟻,自己平時一眼都不會多看的螞蟻,聚集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會是這種可怕的感覺。
可是緊接著,他就覺得腳心一陣奇異的搔癢,癢得他想立刻把腳縮起來,可是他渾身上下,只有臉能動。
「哈哈,哈哈哈」
奇癢一陣陣從腳心蔓延到到全身上下,袁方再也忍不住,發出了哈哈的笑聲。
可是那笑聲里卻沒有半點暢快的意思,滿滿的全是恐懼。
「有意思,真有意思,小姐,他笑了,哈哈,這矮胖子笑了」
小杏看得眉飛色舞,指著袁方樂得前仰後合。
若水淡淡一笑,將剛才那桶混了解藥的井水慢慢倒入井中,回頭看了袁方一眼,見他已經笑得兩眼翻白,上氣不接下氣。
她悠悠地道:「他會這樣一直笑,直到笑死為止。」
「什麼」小杏大吃一驚,「笑也會死」
「這有什麼奇怪的,笑到後來,他會全身脫力,一口氣上不來,自然就會死的,只是這個過程很難受,唔,會非常非常的難受。小杏,你仔細瞧瞧,他是不是已經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是啊,小姐你猜得一點也不錯,他的臉上全是眼淚,不像黃鼠狼了,簡直像個花臉老鼠」
小杏的嘴巴諷刺起人來,也半點不含糊。
她一想到眼前這人居然是想來暗殺太子妃的兇手,就恨不得讓他去死。
眼見太子妃想了這麼一個古怪的法子來折磨他,她只覺得又興奮又快意,巴不得讓他多受些罪才好。
「哈哈哈,哈哈哈」
袁方知道若水的話半點不假,再這麼笑下去,自己非死不可。
他倒不怕死,可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是活生生地笑死
這可比刀砍斧鋸更痛苦折磨人百倍千倍
他努力吸氣,想讓自己止住這該死的笑,可腳心的位置是湧泉穴,是人體的神經末梢最活躍的地方,那裡的感覺是全身最敏感的,越是輕微的觸動,越是會讓人奇癢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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