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那小子居然追上來了!
袁方聽到身後的衣袂帶風之聲漸漸追近,不禁愕然。
這時候三個人已經在永凌城兜了大半個時辰的圈子,白衣人和小七的腳程均是快極,可是長途奔馳,考較比拼的已經不單純是輕功身法,內力深淺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袁方知道主子的內力有多深厚,他算準了只要長距離地奔跑下去,早晚會擺脫身後那個陰魂不散的臭小子。
可沒想到,那小子的後勁會這樣足!
看來他還真是小瞧那臭小子了。
袁方只是愕然,可白衣人心裡卻是受到了強烈的震撼。
他深沉的眼眸中透中不可置信之色。
就在數月之前,在東黎的帝都,他曾經若有意若無意地試探過小七的武功。
以小七這個年紀來說,他的功夫可以稱得上是驚才絕艷,但是單以內力而言,和自己相比還差著老大一截。
內力這種東西,並不是依靠天賦驚人就可以一蹴而就的,它是經年累月的勤修苦練積累下來的。
所以面對小七,他認為自己可以穩操勝券。
可他萬萬想不到,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就今天兩人比拼輕功來看,小七縱然是輕功比之自己稍有不及,卻也相差不遠。
讓他感覺到震驚的卻是小七的內力,他增長的速度超乎他意料之外的迅速。
照小七這個速度練下去,用不了多久,他的內力就會高出自己,到那個時候,自己說不定會變成他的手下敗將……
但這事情有悖常理!
白衣人一邊奔跑,一邊琢磨。
小七的內力是如何在這數月間突飛猛進的呢?
他對小七這段時間的行蹤瞭若指掌,知道小七和若水這數月來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奔波在外,就算是回到帝都之後,也是風波不斷,根本沒有好好地休息過。
修煉內功,乃是逆水行舟之事,不進則退。
照常理推測,小七根本沒有多少時間修煉內功,他的內力就算沒有後退,也應該進展緩慢才對。
可小七的內力就像是服食了靈芝仙草一般,突然之間功力大進。
「靈芝仙草!」
這四個字鑽進他腦海之後,他微微一凜,猛然間想起什麼事來。
那丫頭醫術無雙,又精研毒術,會不會是她煉製出了什麼能夠增長內力的藥丸?
有極大的可能!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頓時像野草般蓬蓬勃勃瘋長起來。
白衣人越想越覺得篤定,忍不住手心發燙,眼神變得炙熱起來。
他身份尊貴,位高權重,天下間想要什麼都是唾手可得,幾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迫切地渴望一件東西。
但增長內力的靈丹妙藥,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物事,這世上竟然有人會真的煉製成功?
這豈不讓他震驚莫名!
要是能夠得到這樣的靈丹,放眼天下,還有何人是他的敵手?
只要他的武功能夠成為天下第一,那這天下自然也是唾手可得!
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那個偏居一隅的北曜,而是這整個的天下!
剎時之間,白衣人心裡轉過了無數個念頭,每個念頭都和若水息息相關。
首先他要做的就是,確定若水是否真的煉製出了這種藥。
其次,如果這世上真的存在這種藥,那他該用什麼樣的法子弄到手!
雖然跟若水相處時間不長,他卻對若水的性格有了七八分的了解,那是一個軟硬不吃,心性又極為堅韌的女子,要想從她手中得到東西,強取豪奪、威逼利誘都不是好辦法。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她心甘情願地交出來!
可如何才能讓她心甘情願?
他們現在明顯已經對自己的身份起了懷疑,而且有了敵意。
這全都怪袁方這個蠢貨,擅自行動,以至於中了對方的圈套,不但自己受盡了折磨,還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白衣人想到這裡,心頭惱恨,恨不得把手中的袁方丟到屋宇下去。
他的目光落向下方,忽地心念一動,脫手鬆開了袁方的腰帶。
袁方只覺身子一沉,猛然向下跌落,他身不能動,就像一隻巨大的稱砣般,筆直向下落去。
他雙眼一閉,準備待死。
心中卻十分輕鬆,對自家主子不但沒有半分怨懟之心,反而充滿了感激之情。
「主子,袁方不能再追隨在你左右,也不能輔佐您完成大業了,但我袁方跟隨你這一生,無憾!」
他在心底默默地說道。
「嘭」的一聲,他肥胖的身體重重落在了一個巨大的穀倉里,穀粒四濺飛揚,可是他的人卻未受絲毫傷害。
袁方正在奇怪,只聽得身邊風聲響動,白衣人也跟著躍入了穀倉,兩人瞬間被穀粒埋在其中。
這穀倉卻是官府堆放糧食的所在,占地極廣,正值秋收之後,穀粒堆放得滿滿當當。
那兩人掉下去,就像是泥牛入了大海,轉眼間就消失了。
小七收住腳步,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他不敢貿然躍下,萬一他落下的位置正好在那白衣人附近,他在明,對方在暗,豈有不中暗算的道理?
本來就差幾步之遙,他就可以追上這兩人,可誰曾想到這裡會突然出現一個穀倉,竟然給了這兩個人可乘之機。
就像是明明已經到了嘴邊的肉,被烏鴉給叼跑了。
他又氣又惱,忍不住哼了一聲,心中鬱悶之極。
這條他和若水商量好的引蛇出洞之計十分成功,可到了最緊要的關頭,還是讓對方給逃之夭夭。
他悶悶不樂地回到驛館,若水已經先行回來,一看到他的臉色,就猜出了幾分。
「被他們逃走了?」若水問道。
「嗯。」小七點點頭,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然後恨恨地一跺腳,道:「可惜了這樣一條妙計,居然還是沒有抓到那人!」
「你說,你追在他的身後足有大半個時辰,那麼你看此人的背影,可有幾分熟悉?」若水聽完之後,沉吟一下又問。
小七咬了咬唇,過了好一會兒,才微微點頭,「不錯,是有幾分熟悉,像、像……」他頓了頓,終於說了出來,「和我舅舅,的確有相似之處。」
「如此說來,你的北曜之行,可要抓緊了。」若水像是早就料到,臉上不見半點驚異,微微一笑,「他身邊的人已經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一心一意想要除掉我,說明他已經是狗急跳牆,除了殺人之外,想不出什麼妙招了,那咱們就更要送他一份讓他想像不到的厚禮。」
若水從來就不是那種人家打了她右臉,她再送左臉過去的人。
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即犯我,以牙還牙!
別人既然先張開了毒牙,那就休要怪她不客氣。
打蛇打七寸,就要打在他最痛的地方!
他最想要的東西,她就偏偏讓他得不到!
「我明白,水兒,你放心,我到了北曜之後,就去找二皇子,探探他的口風,看看他這些年來是否意志消沉,要是他還有壯志雄心,那我會傾盡全力,助他東山再起!」
小七握緊了拳頭,有力一揮,顯示出志在必得的決心。
他才不管對方是誰,就算是他的親舅舅,但凡對若水動了殺心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若水的眸光閃了閃,微笑道:「好,事不宜遲,不如你明日一早便動身前往,最好能趕在你那位舅舅之前去到京城。」
小七卻搖頭,神情堅決地道:「不!」
在青影沒有趕到之前,他半步也不準備離開她。
今天發生的事情給他敲響了警鐘,原本在他心裡敬愛和有血緣之親的人,居然會對自己最愛的女人下毒手!
他絕對不會再給對方下次出手的機會!
若水轉了轉眼珠,正要開口說話。
小七神色一變,豎起一指按在她的唇上,同時側耳傾聽。
若水一看他的神情就猜到,他定是聽到了什麼動靜。
忽然,她的眉頭微微一皺,輕輕吸了吸鼻子,空氣中似乎飄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她有孕之後,就聞不得血腥氣,一聞到胸口就隱隱發悶。
「嘩」的一聲,緊閉的窗戶驀然被人推開,若水眼前一花,一個黑衣人影從窗口躍了進來,緊接著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隨之而來的,是濃郁之極的血腥味。
若水雙眉緊鎖,按住胸口,努力控制住那股煩惡之極的感覺,沒有讓自己當場吐了出來。
「青影?」
她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身邊的小七驚呼出聲,她定睛一看,倒在地上的那黑衣人臉色慘白,毫無血色,但是面目清晰可辨,正是許久不見的青影。
青影雙眼緊閉,已經昏厥了過去。
小七俯身在他身邊,右手搭住他的脈博,察覺他的脈還在微微跳動,略覺放心。
只要他一息尚存,他知道若水就有法子救他回來。
他立馬將青影放到軟榻之上,回過身來。
「水兒,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救活他!」
他目光如炬,一眼就看了出來,青影胸口的黑衣上染滿了鮮血,兀自在汩汩流個不住,所以才會有這麼濃郁的血腥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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