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叫得已經遲了,小晗十分親昵地抱住了小玦。
被他抱住的一瞬間,小玦竟然奇蹟般地安靜了下來,一雙眼睛盯著小晗的臉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兩個孩子湊得很近,一個胖乎乎軟萌萌的,一個瘦瘦小小一臉高冷的樣子,但站在一起竟然有一種奇異的和諧感,就好像他們天生就該在一起。
小晗的臉上還帶著剛剛玩積木時弄髒的灰,心無城府地咧著嘴朝小玦笑:「我帶你去我的秘密城堡玩好不好?積木堆得可高呢,有勇士,有大惡魔……」
小玦高冷地看著他。
小晗興致勃勃,喋喋不休:「那個大惡魔呀,可壞了,我派勇士去討伐他……」
小玦繼續高冷地看著他。
望著興高采烈地小晗和面無表情的小玦,周圍的一圈大人簡直想扶額,這兩個孩子竟然能相處到一塊去?彼此投緣?那只能用奇蹟來形容了。
小晗手舞足蹈地說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小玦,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話呀?是不是我的城堡不好玩?那你喜歡玩什麼嘛,我們一起玩啊。」
小玦繼續的繼續高冷地看著他。
一旁的蘇星羽終於看不過去,柔聲對小晗說:「小玦……哥哥,身體不太好,不喜歡說話,而且他今天才剛剛來,已經很累了。小晗,我們先帶他去休息好不好?他的房間就在你隔壁,你和我們一起帶他上樓,到房間去。」
她琢磨著,小晗得叫小玦哥哥。
畢竟小晗對外公開的年齡是兩歲半,而小玦有三歲了。
聞言,小晗有些失落,他這些日子以來在別墅里悶死了,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同齡小夥伴,卻偏偏不喜歡說話,嗚嗚嗚怎麼辦。但轉眼他又快樂起來,不管怎麼說,小玦能來陪他就已經是棒棒噠啦。他揚起一張笑臉對小玦說:「我帶你去房間啊。」
一邊說,一邊拉起小玦的手就往樓上走。
奇異地,向來不喜歡人碰的小玦竟然沒有反抗。
陸時鋒心中詫異,卻更堅信把小玦帶到這邊來是對的,起碼星羽和小晗都能哄住那個孩子,對那個孩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於莊蘅……
陸時鋒淡淡掃了一眼空蕩蕩的身後,剛才莊蘅已經被他半安撫半強制地勸回去了,以後也要限制她來看小玦的次數,畢竟星羽不喜歡她。
小晗牽著小玦在前面走,幾個大人浩浩蕩蕩跟在後面。
很快到了特意為小玦準備的房間,裡面的一應擺設都和小玦在莊蘅身邊時一模一樣。
牆上、地上,到處鋪滿了線條繁複的圖紙,甚至把落地窗都擋住不少,蘇星羽光看一眼都覺得暈。她有些責備地對陸時鋒說:「你怎麼能讓孩子住這種環境?」
那麼繁雜,那麼陰暗,那麼壓抑。
哪像隔壁屋的小晗,房間裡擺滿了蜘蛛俠模型和超人公仔,那才是一個正常小孩房間的該有模樣。
沒想到,陸時鋒說:「小玦喜歡這些,他能盯著這些看上一整天。」
「一整天都沒有人陪他玩麼?!」蘇星羽氣憤。
陸時鋒的聲音里有些許的苦澀:「你知道的,他有病。他根本不在乎陪在他身邊的人是誰,他只在乎這些圖紙有沒有被人拿走。」
他也曾嘗試過陪他玩,但孩子根本不拿正眼看他,甚至,當他妨礙到孩子沉浸在那些圖紙世界時,孩子會大吼大叫、大發脾氣。
有時候陸時鋒會懷疑,是不是自己被人槍殺在孩子面前,孩子也會無動於衷。
蘇星羽沒看到他眼中的挫敗,她只是心疼那個孩子。
她蹲下去,柔聲問孩子:「小玦,你在看的是什麼?」
孩子冷漠地低著頭,盯著自己手上皺巴巴的圖紙,根本就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小晗也湊上來,好奇地問:「小玦小玦,你看的到底是什麼呀?」
這次,小玦連小晗也不理,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小晗覺得委屈,小嘴一扁都要哭了。
陸時鋒唯恐自家兒子真的把小晗弄哭,到時候蘇星羽遷怒該怎麼辦?
他連忙代小玦作答,告訴好奇心爆棚的小晗:「他看的是一些圖紙,關於星空軌跡和粒子運轉方面的,小晗也喜歡嗎?」
小傢伙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那些圖紙,有聽沒有懂地搖了搖頭。
蘇星羽倒是暗自震驚,星軌和粒子運轉?
「你這些圖紙……都是和科學相關的?不是隨便亂畫的?」
「是瀚宇科研中心那邊資料庫拷貝出來的,」陸時鋒說,「都是一些關於物理學的基本軌跡,小玦天生就對這些東西非常痴迷。如果什麼時候你實在沒法子讓他安靜下來,就把這些圖紙撕掉一部分,再給他一支筆一張紙去補完,他大概除了自閉症還有強迫症。」
蘇星羽:「……」
她的腳邊,好奇心爆炸的小晗已經顛顛地跑去自己房間找了一支筆和一張紙,對著小玦手中的那張圖畫了起來,蘇星羽低頭看一眼,歪歪扭扭,不忍直視。
「小晗……」她覺得這小傢伙有些丟人,這畫技,大概是被她養得太蠢了。
蠢萌蠢萌的小晗無辜地眨眨眼,繼續努力畫啊畫。
鬼畫符似的塗了許多筆,還樂顛顛地遞給小玦看:「小玦小玦,你看我畫的像嗎?星星的軌跡,是指會動的星星嗎?你看我畫的星星是不是很可愛?」
「小晗……」蘇星羽好想裝作不認識他。
小晗眨巴眨巴眼睛,期待地等小玦回答。
高冷的小玦默默挪了個方向,避開他杵到面前的鬼畫符。
小晗不甘心,再接再厲纏著他:「你看嘛你看嘛。」
「小晗……」蘇星羽簡直無力,沒看見別人不願意理他嗎?蠢死他算了。
陸時鋒也默默地看了一眼小晗手上的抽象畫作,靜了靜,說:「拿這種東西給小玦看沒用,他根本就不認為你畫的和他的是同一種東西。」
陸時鋒說著,也蹲下來,從小晗手中接過紙筆,刷刷幾筆畫了個小玦手上那張圖紙的雛形,他的手指修長穩定,畫出的線條筆直精準,宛若電腦複印。
然後,他抽走小玦手裡那張圖紙,把自己手裡那個雛形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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