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華安離開侯府已經三個月了,經過漫長...
華安離開侯府已經三個月了,經過漫長的馬車換步行步行換馬車,他終於來到了此次旅途的目的地——大名鼎鼎的約克鎮。
約克鎮不大,跟它的名字很符合,就是一個鎮。約克鎮很有名,跟它的名字不合,因為它背靠大荒山脈。
大荒山脈是全世界最長最大的山脈,橫貫東西兩千餘里,最高峰大荒山大荒峰海拔五千丈,據說站在上面,可以看遍世界的每個角落。只可惜,自有人類歷史起,便從未聽說有人能夠成功登頂。每年都有無數的冒險者,攜帶著在他們看來無比精良的裝備,自約克鎮出發,妄圖登上世界最高峰,成為古往今來的登峰第一人,跡留史冊,名垂千古。只可惜,無一例外的,他們從沒有成功。一些人是被大荒山上海拔一千丈以上的洶湧澎湃從未停止的刺骨罡風活活凍死,一些人則是連大荒山的腳趾都沒見到,就成為了大荒山脈無處不在的元獸腹中的食物。經消化吸收,然後排泄放出,最終化為一灘糞便,滋養著萬頃濤林。
華安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約克鎮傭兵工會的角落裡,品味著大荒山脈特有的萬生茶,一喝一個下午。
華安腦海里思緒急轉,殷不離的身影時隱時現。「少爺怎麼會知道約克鎮的西北角上有塊殘破的無字碑?」華安不停地轉著手中的茶杯,百思不得其解。
三個月前,南安侯府霆香苑。
「華安,我能信任你嗎?」
華安半晌不說話,眼裡光芒明滅。
「我是少爺的貼身小廝,少爺但有吩咐,小的萬死莫辭。」長久的寂靜之後,華安說。
殷不離輕笑一聲,淡淡地道:「華安,你是聰明人,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華安只是侯府的一介家奴」華安聲音平穩,不卑不亢。
「可是你從來就不安於一介家奴。哪怕你這個家奴將來有可能成為這個諾大的院子裡的總領管家。」殷不離食指緩緩叩著書桌。
「少爺,我只是真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就罷了,我可以給你一些時間。不過……」殷不離輕叩書桌的食指猛地一頓,「你先替我去個地方,看個東西。」
「願遵差遣。」華安深深恭身。
半日之後華安動身,三個月之後,也就是此刻,他坐在了約克鎮傭兵工會的大廳里喝著茶。
「小伙子,要接單嗎?」一個黃頭髮藍眼睛的北海人熱情地對華安喊道。
一直盯著手中不停旋轉的茶杯的華安輕輕抬起頭,望向了幾丈外的白鬍子老頭。
「老先生這麼大年紀了,還要進山?」
白鬍子老頭兒佯怒,瞪著華安說:「什麼老先生?我也才六十七,正當壯年,正是熱血拼搏的好時候呢!」
「老……呃……」華安有些不知道如何稱呼了。
「行了,你就叫我皮特吧」白鬍子老頭兒皮特越過突然變得擁擠的人群,坐到華安身邊。
「皮特」華安有些不適應這個稱呼。要知道在大楚,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是絕對不會直呼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的名字的。
「你們北海人都像你一樣熱血嗎?這麼大年紀了,呃……我的意思是……那個」
「七老八十了,還總是想著組團殺元獸?」皮特哈哈笑了起來。
華安也笑了。
「我們北海人跟你們大楚人,大梁人,大德人,還有什麼大……大」
「大安人」華安笑著提醒
「嗯,對,大安人,都不一樣。我們熱愛冒險,我們喜歡在洶湧的海浪上乘帆打魚,喜歡在遍布沼澤的迷霧湖畔採集藥草,喜歡在元獸頻繁出沒的大荒山脈里獵殺元獸,還有攀登那座該死的山脈。你知道嗎?」皮特拿眼覷著華安,用充滿自豪的語氣說道,「我們北海人人很少,只有不足一百萬。你們那些大什麼人大什麼人的加起來足足是我們的一萬倍。可是,敢於攀登那座山峰的,十個裡面,九個是我們北海人。我們北海人天生就是冒險家,我們不會窩窩囊囊地死在家裡柔軟的床上,我們要死也是死在冒險的征途中,這既是我們北海人的願望,也是我們北海人的宿命。」
華安推開凳子,緩緩的站起向皮特鄭重地恭了一身,然後說道:「我敬佩你們北海人。」
「我們北海人值得你們敬佩。」皮特大大咧咧地坐著大大咧咧地說。
華安也不惱,側頭看了看窗外高聳入雲地大荒山脈,端起有些涼了的萬生茶,輕輕抿了一口。
約克鎮是距大荒山脈最近的一座小鎮,從約克鎮鎮中心到大荒山脈的腳下,只有短短的三十里。鎮裡沒有駐軍,沒有城防,如同一隻超級巨獸嘴邊的一塊鮮美的肥肉,只要那巨獸輕輕一躍,或者隨意地揮動一下爪子,約克鎮便會灰飛煙滅,約克鎮裡的所有人都將成為那隻巨獸的可口的食物。可是,一千多年過去了,約克鎮依然健在,頑強地紮根在大荒山脈的腳邊,不肯挪動一步。
「獸潮又要來了?」華安轉過頭望著皮特,問。
皮特點點頭,掃視了一眼四周擁擠的人群,滿不在乎的道:「來就來吧,來多少殺多少。」
「你有沒有想過?」
「什麼?」
華安又側過頭去看著連綿無邊的大荒山,皺緊了眉頭,疑惑的說:「為什麼每隔十到十五年,大荒山就會爆發一次獸潮?」
皮特撇了撇嘴,嘟囔著:「誰知道?」
「你們就沒有過猜測?你們北海人的大祭司沒說過什麼?」
提到大祭司,皮特自從見到華安就一直嬉笑的面容突然肅然了起來。
「大祭司沒說過。哦,不,好像說過一句……」
華安猛然回頭,緊緊的盯著皮特,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好皮特,快告訴我,你們的大祭司說過什麼?」
「說過……」皮特停頓了下來,輕笑的看著華安。
華安的眼睛又開始光芒明滅。
「你剛才喊我接單,接什麼單?」華安突然轉換了話題。
「赤金猿,三千兩金幣。你我對分。」皮特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上面畫著赤金猿的畫像,「有人要赤金猿的肝臟和腦漿,出價三千金幣,不論死活。」
「三千金幣歸你,我一分不要。」華安望著皮特淡淡的說。
「你想要什麼?」
「你知道。」
皮特撓了撓頭,不解地問:「真是奇怪的人。你確定要用一千五百金幣換那句話?」
華安點頭。
「獸潮這兩天就會到來,赤金猿肯定也會來。你我聯手解決掉一頭赤金猿之後,我會把大祭司說的那句話告訴你的。不過,我還是得再確定一下,你真的願意用一千五百金幣換那句話?到時候可不要後悔。」
華安不說話,只是向皮特伸出了右拳。
「真是固執又可愛的人吧,像我們北海人。」說著,皮特也伸出了右拳,和華安重重一擊。
皮特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在桌上緩緩地攤開。華安咬破右手食指,往紙上滴了一滴血。血滴一沾到紙面,便立刻被紙吸收。不久,紙上出現了一朵殷紅的玫瑰,就出現在華安剛剛滴血的地方。
「你們北海人的術法捲軸真的那麼管用嗎?」華安用左手在右手食指處一抹,流血立刻停止,並開始結痂生皮。
「管不管用你可以試試。」皮特也在咬破手指在紙上滴了一滴血,「不過不要怪我沒提醒你,不想突然有一天被肚子裡長出來的火燒死,就不要違反約定。」
「我會記住的。合作愉快。」
「確實很愉快。慷慨的大……」
「大楚人」華安笑著提醒。
「對,慷慨的大楚人。我就住在傭兵公會對面的那座旅館裡,你住在哪兒?」
「我剛來約克鎮,還沒找地方住。你放心,獸潮來的那天,我會來找你的。」
「很好」皮特笑了笑,拍著手裡的術法捲軸說,「我可不怕你跑掉。」
「要是你不守承諾,也會被燒死?」華安問。
「會」
「這樣我就放心了。過幾天再見吧,北海人皮特。」華安往傭兵工會大門外走去。
皮特靠在椅子上,喊服務員也來了一壺萬生茶,望著窗外的大荒山脈悠閒的喝起來。
過了許久,一個扛著一把巨大的斧子的大胖子往皮特這邊走來。
「嘿,皮特。最近有生意嗎?」胖子拍了拍皮特的肩膀,挨著皮特坐下。
「有,就是你不敢做。」皮特端著茶杯,瞥了胖子一眼。
「不敢?」胖子猛然提高了音量,「有什麼生意是我不敢做的?」
皮特似乎連再看胖子一眼的興趣都欠奉,不客氣的說:「赤金猿,你敢嗎?」
胖子面帶驚異,把皮特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看了好幾遍,不確信的問:「你要獵殺赤金猿?」
皮特點點頭。
「你是嫌活的不耐煩了嗎?赤金猿可是能夠和部落里的黃金勇士比肩的存在。」
皮特這下子連搭理都不高興搭理他了。只是專心致志地喝著茶。
胖子有些尷尬,過了一會兒便自己站起來走了。幾個和胖子相熟的人,見胖子臉色難看,紛紛向他詢問。
「嘿,傑西,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一個壯漢捶著胖子的胸口砰砰直響。
「你就別捶了,錘的我胸口發悶。」胖子煩躁的推開壯漢捶打自己胸口的手臂。
「不捶就不捶唄,你告訴我,怎麼臉色這麼差?難道……」壯漢突然賤笑幾聲,「宜春園的小紅不接你的客了?」
聽到壯漢的調笑,胖子舉起斧子就向壯漢劈去。壯漢輕輕一側身便躲開了。
「小紅怎麼會不接我的客?我和小紅關係最好的」
「哦~是嗎?」
壯漢還待繼續調笑。胖子卻嗡聲嗡氣的說:「是皮特。」
「皮特?皮特怎麼呢?」
「他要去獵殺赤金猿。」
壯漢吃了一驚,「他瘋了!」
「他當然瘋了。他要不瘋,怎麼會想到去獵殺赤金猿。」胖子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我還以為他說著玩的呢」壯漢自言自語地感慨。
胖子拍了壯漢的肩膀一掌,疑惑地問:「什麼說著玩的?」
壯漢咽了口唾沫,緩緩說道:「半個月前,有人在傭兵工會發布了一道懸賞,稱只要誰有赤金猿的新鮮肝臟和腦漿,就付三千金幣收購。」
「三千金幣確實挺多,可卻犯不上用我這條命換。我看皮特是被財迷了心竅了。」
「我們北海人誰不是財迷?」壯漢笑了一聲,「皮特當時就跟我說了,他想接這個單。我以為他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沒想到,他竟然真打算幹了。真是豪氣。」
胖子不屑的撇撇嘴,「豪氣?那是純粹的送命。他既然決定了去死,我也攔不住。祝他死的時候能痛快一點兒吧,千萬別被赤金猿一口一口地吞下。」
「好了好了,不提皮特了。我們去找點樂子吧。宜春園怎麼樣?」
胖子眼睛一亮,「走!」
「哼,就知道你是這貨。」
胖子和壯漢勾肩搭背的不時互相取笑幾句,打打鬧鬧地往宜春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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