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囂張?!席故霜是第一次見柯容這位皇子殿下,一轉眼看見屋子裡所有人都皺著眉看他,連他身後那個,是侍女吧?連那人都擰眉不知該不該阻攔,偏偏柯容分明是什麼都沒察覺,驚訝的問道。
「你們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虞清鴻要是年輕十載早就動手了,他任教也有個三十年了,還真沒見過這麼沒有自知之明的學生,就是他那位皇儲哥哥過來,不也要恭恭敬敬稱他一句『清鴻院長』?這位小皇子怕是被寵傻了吧。
只是人老了怎麼脾氣也變好了?虞清鴻心中暗嘆一聲,懶得理會。
「我說——」
「閉嘴。」
柯容後半句話被噎回嗓中,猛地捂住嘴回過頭,這才看見慕流央坐在一旁,唇邊帶笑,見他發不出聲音,驚恐望過來,唇微動,無聲的一句『安靜』。
柯容心口一跳,抓著喉嚨拼命想喊叫出聲,只可惜如何也無法掙扎出慕流央的命令,陸斬香見此也怕自家主子又多話,便引著柯容坐到角落,小聲出言試圖安撫下他的情緒。
「團體賽首名。」虞清鴻將注意引回自己這邊,掃了一眼這一輩的年輕人,繼續道。「東亭,慕流央一組。」
相較於其他人多少已經預料到了,柯容則驚訝的直接站了起來,只是他仍說不出話,只能站在原地,在陸斬香的阻攔中伸著手指嚮慕流央,被對方冰冷的一個眼神嚇退,不甘心的坐了下來。
「白樓通行,四人。」虞清鴻指尖輕點,身側的空間便如同被一手握緊般凝成圓球,落在慕流央手中,待諸神散去,才露出其中兩枚木牌。
席故霜眼饞的望著慕流央掌心,既然是木牌,就是可以轉贈他人的了,慕流央察覺到了注視,一偏頭看見席故霜小狗似的就差吐舌頭了,瞬間渾身一寒,快速將手中木牌扔了一個給他。
席故霜若不是在這麼個有些不合時宜的場合,怕是要尖叫出聲,他捧著木牌眼睛快要黏上去了的樣子,讓身旁的慕流央不知該作何反應。
學者什麼的為了書真是……慕流央表示理解不來。
「次名,南皇商與一隊。」
那旁虞清鴻話音一落,屋中便安靜如無人,離火猛地起身『咦』了一聲,他驚訝的指著自己,一臉茫然。「我、我們的?」
怎麼可能?
他們的主隊好像都牽扯到蝙蝠事件裡面了,商與那隊屬於情報一組並不是主力,而且那日蝙蝠洞裡還有他們組兩個學生,沒想到帶著殘部居然能打贏西疆撈到一個第二,那傢伙這麼強……
他都完不知道啊,難不成這就是那人被選為副隊的原因?
見虞清鴻笑眯眯點頭,離火做夢般嘆了口氣,一轉頭看到柯容同樣驚訝的睜大眼,瞬間覺得自己清醒過來了,不管怎麼說,能打擊西疆就好!
「次名的獎勵是關於命魂的單獨指導,名額有兩個,報到我這裡來。」虞清鴻溫和的解釋道。「若因故放棄,可以提出等額的要求,但只有一次機會。」
離火點頭應下。
「其餘名次與獎勵按名冊領取。」虞清鴻一揮手叫四份薄薄的冊子落入幾人手中。「個人賽開場時間是六日後,在這之前,以個人名義報到比武台裁決處即可,要注意,個人賽領隊無權干涉。」
首場真正的獎勵也只有首名與次名的有些價值,西疆搞了這麼大一場陰謀,結果一個都沒得到,柯容攥著拳死盯著那本名冊不語。
離火見已經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了,便隨口問道。「說起來,桑衍還有那個小哥呢?」
「一早便去白樓了。」慕流央並未回答,是沉迷於白樓通行的席故霜抬起頭,替他回答道。「今天恐怕是看不到他們了,你若想……」
「一早?你們早就知道?」柯容終於爆發了,他站起身走到慕流央面前,雖然仍畏懼著那人古怪的能力,但還是逞強開口。「你們作弊,一定是作弊!」
「殿下!」陸斬香見他突然起身就知道不好,只是沒想到這種話柯容也敢當著虞清鴻的面說出口,她急忙拉住柯容的手腕,深深彎下了腰。「抱歉,殿下他只是過於激動以致失言……」
柳玲瓏這幾日見多了陸斬香為柯容善後的樣子,忍不住感嘆道。「奇了怪了,你說你也算是個挺厲害的劍客,幹嘛非要給他……」
離火站在一旁,望著仍低著頭神色平靜的陸斬香,對方緊抿著唇,顯然因此而感到不安,可又是十分堅定,堅定到哪怕為了殿下奉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他張了張口,終究什麼也說不出。
他年幼時候陸斬香便已經在習劍,與他不同,陸斬香雖是女子,卻是皇室右手陸家不世出的天才,西疆『劍極』的關門弟子,他曾見過她習劍的模樣,被誇贊時那副耀眼的神色令他憧憬不已。
若他有日也能像這般揮劍就好了。
只是後來,這樣一個天才卻接到皇命,去保護小皇子柯容,自那之後,便沒見她再露出過當初那般驕傲的神情了,她從師門脫離,放棄陸二小姐的身份,成為皇子的侍從,所有的輝煌都被就此埋沒。
何必呢?
為了家族、為了皇室、為了西疆所謂的榮耀,連劍都肯放棄嗎?
或者這又並非是她的選擇。
陸家那位將次女送給柯容的父親,將長女嫁給了皇儲要其與丈夫同生共死,又親手將獨子送入死衛寧願從旁系挑選繼承之人……
皇室左手,九方將軍府。
皇室右手,死衛陸家。
就如同他成為九方將軍府的笑柄與恥辱、被父親親自從族譜除名一般,自小在忠父忠君的教養中長大,陸斬香也是不可能,從自己的命運中掙扎出來的吧。
柯容猛地甩開了陸斬香的手,他怒氣沖沖走到虞清鴻面前,用力拍了拍桌案。「我懷疑你們作弊,這肯定是東亭內定的首名!」
「無禮至極!」柯容一直以為虞清鴻不會發火呢,結果突然的一聲呵斥嚇的他退後了一步,惱羞成怒剛要反駁,便聽虞清鴻繼續說道。「若對此有異議,叫他穀雨親自來說,你一個後輩,誰許你多嘴了?」
「我?!」
柯容話未出口,一直怯懦跟在他身後的陸斬香終於勇敢了一回,她伸手壓住柯容的頭硬按著他俯下身,聲音強硬。「殿下,向清鴻院長道歉!」
柯小皇子自小在母族長大,一個兩個都把他當做主子,就從來沒人敢訓斥他,這會兒陸斬香一句命令,柯容反而蒙了,彎著腰猶豫片刻,還真小聲回答道。「柯、柯容若有無禮之處,還請您見諒。」
二十多歲一個成年男子,嚇得如同孩童,虞清鴻這火算是發不下去了,他冷冷掃了對方一眼,冷哼一聲算是揭過此篇,陸斬香連忙道謝,硬拽著還沒回神的柯容離開了院長室,小心翼翼將門帶上。
「清鴻院長,我們也就先回客院了。」柳玲瓏拉住不會看氣氛險些追上去的離火,虞清鴻則緩下臉色點了點頭。
見兩人溜出房門,慕流央也起身向虞清鴻示意,虞清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喚了一聲。「流央,關於畢業一事,東亭希望你抽個時間去後閣找他。」
「畢業一事?」慕流央也許在盛典結束後不會直接畢業,這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東亭想和他談些什麼?「我知道了。」
見虞清鴻點頭,慕流央與席故霜兩人一同離開,向著不遠處靠在左邊的蘇猗湖走去,而一直站在右邊的冉寸心也一樣迎了過來。
蘇猗湖本來是在等柳玲瓏出門,後來聽說慕流央也在裡面便拒絕了柳玲瓏一同回客院的邀請,誰知道這邊還有一個面色嚴肅的女子,她見走了幾波這人都沒有跟上,就覺得對方是在等著東亭代表出來。
果然,這人等的是慕流央。
「寸心!」席故霜十分得意將指尖薄薄的木牌在冉寸心面前一晃,過於執著於白樓的他,連身側站著一位如仙子般的蘇猗湖都沒注意到。
「隊長。」冉寸心看見席故霜手上的通行,連總是嚴肅到讓人覺得性格冷淡的她,都忍不住露出了有些羨慕的神色,稍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白樓的通行……」
慕流央並非學者,所以一開始就說好若是首名,會將通行分給這二人,而代價是這二人正進行的研究,會在第一時間將結果反饋給他。
「我知道。」慕流央平淡的應聲,那雙淡青的眸轉向蘇猗湖的瞬間,便如雪落般封入冰境。「猗湖,你在等我?」
「湊巧罷了。」蘇猗湖餘光掃了眼表情僵住的冉寸心,並未在意那女子迫切的語氣,她心中有了猜測,自慕流央掌心捏起那輕薄木牌,輕笑問道。「怎麼,慕少主要用我的通行去送個人情?」
「自然是以物易物,蘇小姐想要些什麼?流央自當力以赴。」慕流央自她身側繞過,稍一低頭,連那些柔韌的髮絲都挨在蘇猗湖身側,他放輕了聲音。「只是……還望蘇小姐不要太過為難流央才是。」
本來是想感嘆一句『隊長就是關心寸心啊』,結果後面一幕落入眼中,席故霜生生把那句調侃給憋了回去,他才注意到蘇猗湖,眼睛都看直了,要是放在以前,這會兒絕對黏著人家不放。
只是最近他有了更為堅定的目標,看來是與這位美人無緣了,而且看慕流央那副試探的模樣……讓他和慕大少爺搶人?算了吧那是不要命了。
現下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沒看見冉寸心指甲都要把掌心抓穿了嗎?要是同對桑衍那般,與這人起了爭執可就不好了。
慕流央的神色與和桑衍在一起時候不同,她針對桑衍,頂多是被訓斥幾句,因為桑衍本就對慕流央無意,所以關於冉寸心的敵對也沒什麼大反應。
可這位美人若是說上一句……冉寸心肯定是就此淘汰出局,別想再回來了,這完不是一個段位的對手啊。
冉寸心果然看著蘇猗湖的神色越發複雜,蘇猗湖注意到了這般注視,沒接慕流央的話,剛剛還言笑晏晏的少女唇邊的笑意放平了,眸中算不上冰冷,卻帶著股說不出的輕蔑。
「慕少主當真是一副好顏色,引無數美人為折腰呀。」蘇猗湖慢悠悠感嘆一句,不待慕流央做出解釋,便行至冉寸心身前,低笑一聲。
冉寸心在蘇猗湖行來的瞬間便放鬆了身體,顯然是不想差了氣勢,可那女子一副好姐妹的模樣捧起她的手,將木牌置在她掌心中一推。「好好接著。」
「站住。」這一下提到胸口的氣硬堵在了喉中出不去,冉寸心終於無法忍受的冷呵出聲,她心知自己沒什麼立場,但不說這話她就要憋死在這兒了。「你若不想交出通行,直說便是,何苦這般不情不願?」
「這是他慕大少爺許給我的人情……」背著雙手向前走去的蘇猗湖一下子停住,她緩緩回過身,無辜而茫然的神情好像在看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與你何干?」
「你——」
「既然你覺得這事與你有關,那通行就當是本小姐賞你了。」蘇猗湖不耐煩的一眨眼,唇邊的笑意叫冉寸心渾身一冷。「拿著滾吧,少礙我的眼。」
冉寸心在她勾唇瞬間,一股陰冷自脊背而上,好像下一秒就會死在她輕蔑而妖詭的雙眸中似的,她竟一句話也說不出,眼看著對方走遠。
「猗湖——」慕流央連一個神色也沒分給她,急忙追上了前方的蘇猗湖,追著步子極快的少女,似乎是在解釋著什麼,兩人漸行漸遠,不見了蹤影。
「我說你啊,還是放棄吧。」席故霜見冉寸心還傻在原地,忍不住走過來勸道。「慕流央,那是什麼人?退一萬步他就是真的喜歡你,你以為你能進的了慕家的大門?」
冉寸心這點心思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沒有結局,只是她還算有自知之明,也是慕流央身邊從沒有女人的緣故吧,她從來沒開口說過什麼,所以由於兩人在學院方面經常接觸,慕流央也沒真的和她劃清界限。
但誰都看得清楚,慕流央對她呢,連欣賞之情都算不上。
他這一句終於把冉寸心叫醒了,眼中帶著些驚恐的女子沒理會他在說著什麼,匆忙垂眸掩住眸中的驚慌,死死咬住了下唇。
那女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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