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故霜瞬間開始擔心起自己的人身安全問題,不過幸好慕少爺沒準備準時到場,但他也還是在蘇猗湖的注視下,挪了挪位子拉開些距離。
「你認得我?」蘇猗湖確實有些疑惑,知道她同慕流央的事情,那必然是見過她,可怎麼思來想去,竟然無法從記憶中找出這人的模樣。
果然是太平凡了,丑些至少還有特點,這人平凡的記都記不住。
「認得認得,這麼一位絕世佳人我怎能不認得?」席故霜見蘇猗湖同自己搭話,一下子老毛病又犯了,最終在桑衍的警告目光中閉了嘴。
「你不必攔他呢,我也想聽聽,他是怎麼誇我的。」蘇猗湖笑著的模樣叫席故霜覺著有些危險,桑衍則無聲的示意對方,再繼續她可就不管了。
席故霜在天上人間與性命之間艱難的做出了選擇,最終因為怕自己被慕流央賣到邊遠地區做苦力,還是決定放棄蘇猗湖。
佳人歸佳人,也得有命欣賞才是。
身側有兩個少年走過,低低言語道。「柯小皇子那是怎麼了?若說服藥過度,是不是太暴躁了些?我看他真想挖那人命魂呢。」
「那個我不懂,但是西疆領隊副隊都不見了,我覺得這是有鬼。」他的同伴如此回答,左右一望繼續說道。「這麼大場合,他們副隊不來嗎?」
「說的也是,好像確實沒見著她……」
桑衍聽少年們議論,也沒見到陸斬香的身影,按說正是人心動盪之際,身為副隊的陸斬香,難道不需要安撫學生和各個世家的嗎?
「這幾日哪個學院也都是在討論這件事情。」席故霜見桑衍對二人談論感興趣,隨口答道。「柯容發瘋的樣子可怕了些,把一年院都嚇著了。」
「聽說盛典次次都有不少選手隕落,今年倒是安穩。」蘇猗湖眸子輕眨,對這些事不太感興趣。「一年院便天真以為這便是危險了吧。」
桑衍似乎是在傾聽,片刻後低聲問道。「若一年院不安還有情可原,二三年似乎也都並不是很能接受,是……為什麼?」
「因為沒有中斷盛典的先例。」席故霜正為自己總算能有點作用而感到興奮,趁著許行素不在急忙說道。「歷來盛典,就算學生死光了也沒有停止過。」
若是許行素摸過來,桑衍肯定不會把注意放在他身上了,趁著同行不在,多和桑衍說些話才是。
桑衍沒注意到席故霜的小心思,只用柔和卻沒有溫度的聲音繼續問道。「只是如此嗎?」
「不止啊不止。」席故霜笑一聲示意桑衍往一個方向看去,那兒就算沒有人影也能感受到力量存在。「這不是幾個院長都到了嘛,雖然沒有聲張,但也有不少學生發現了這件事。」
盛典雖然是四學院十年一次的大事件,但除非自家學生發生了主事無法處理的事情,默認另三個院長都不會出面。
也是在側面表示天下安穩和主辦方的實力,如果四個院長到齊,就默認是發生了關乎天下的大事,各個世家必須放下爭鬥一致對外才行。
若不是真的生死存亡之際,絕不至如此。
「十年前……」桑衍記著十年前的盛典便已經是如此,一次還有可能只是警報,連續兩次都是四院長齊聚,難怪學生會覺得不安。
畢竟這短短十年看著雖長,可對於並不以某一人性命為年歲計量的世家來說,也不過是眨眼而逝,陰謀也不會因時間停止。
「不過是陰謀而已,總會平息的。」蘇猗湖輕易的回答道。
她倒不是看不懂這天下,只是束柳宮只要『那位』還在,據著侍仙湖這個天險,便不會有任何人敢於招惹,天下於她們也沒什麼干係。
反正束柳宮不求天下,也沒想過參與到紛爭之中,而身後傍著白狼,若真有難,白狼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那人怎麼還不來?」她些微擰起眉,小聲呢喃道,最終覺得站著也站不安穩。「桑衍,我去看看。」
桑衍卻覺得並非如此,她平靜將手中酒杯放下,應了一句好,忽然聽見前方不遠處有吵鬧聲傳來,惹得院中一眾都停下話語,遠遠望去。
吵鬧之人正是桓書軟,她孤零零站在世家小姐中間,台上最後一塊糕點正無辜的呆在面前西疆女子的指尖。
「我的糕點。」
桓書軟原本覺著糕點給人就給人了,偏聽女子心聲說她沒點教養,立時覺著心下不爽的很,冷冷出言。「教養便是搶別人東西?」
那旁西疆女子也不是大家族出身,但好歹算是個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瞧著還挺漂亮,她驚訝的瞥對方一眼,嗤笑說道。「你說這東西是你的?」
她估量著身穿便服的桓書軟也不像是世家出身,便手指一歪鞋尖向前,將糕點徹底碾碎,捂著唇驚訝道。「呀,不好意思,手滑。」
桓書軟火氣立刻就上來了,她抬手揪住了女子衣襟,高聲喧嚷道。「我不要了,送給你,你非要撿起來吃下去才成!」
「你這人有沒有點禮貌?」西疆女子急忙甩開她手腕,慢條斯理整理衣襟,笑著諷刺道。「心寬體胖的,也不愁自己嫁不出去……哼。」
她似乎還想言語,這一抬頭,站在面前的就不是氣哼哼的桓書軟了。
秦似錦面色陰沉,西疆女子只覺得被毒蛇盯住了似的,渾身發冷,瞧著少年年紀不大身穿錦袍,容貌清秀女氣面有病色,立時心下一跳。
秦二公子。
至東若說待人最溫柔的必然是桓氏少主,最囂張的當然要數慕流央,但最得罪不得的、睚眥必報的,確實是秦二公子秦似錦。
已經有很多先例,是他在看似並未被冒犯的時候忽然發難,對方落得的下場豈是一個悽慘了得?
西疆女子沒想到桓書軟身後靠山居然是他,別說繼續嘲諷了,連一句話也說不出,扶著桌案的手指險些撓下木屑來。
秦似錦並未開口,是桓書軟拉住他的手,往前站了些做出主事的模樣。「你這人快些撿起來我就不計較了。」
她並不想她的阿錦還沒有登位,便在天下留一個陰晴不定的殘暴名號,只抬了抬下頜一副訓斥的口吻。「不然的話,我叫阿錦教訓你。」
是這人運氣好,要是平常,她一定要阿錦打她一頓才肯罷休呢。
「……是、是。」西疆女子瞧一圈周圍,本來指指點點的世家子弟們,都在秦似錦出面的瞬間偏開了視線,她也只得低頭俯身,將碎屑掃起。
染了塵灰油漬的糕點落在女子精緻的手帕上,她說不得什麼躬著身往後退至一角,在背後看見桓書軟同阿錦的親密模樣,咬著唇硬是沒說出話來。
那少女,又不是有多漂亮,偏偏怎麼傍上了他?
說不準哪天被厭煩了,會叫人凌遲處死。
西疆女子一邊惡毒猜想,一邊不知該如何處理手中殘渣,身後桃枝輕動,她順勢轉身,卻與並沒有注意這邊的桑衍撞在了一處。
手帕散開,那些個污物掉了一身,立時叫她心頭火氣。
「你沒長眼睛怎麼?!」
那女子第一反應便是抬手,但介於桓書軟的先例,還是猛然頓住仔細打量,看著周圍不過是個平凡青年,這才暗自松下一口氣。
桑衍的模樣確實不像是世家出身。
她並未在意對方的叫囂,片刻的停頓中,她平靜的轉身向另一邊走去,卻被西疆女子誤認成示弱的訊號,立刻面上浮起得意。「你!」
桑衍總算是停步了,西疆女子抬起剛剛沒落下的手,這回要實實在在扇在少女臉側,被席故霜一手擋了回去。「你這人怎麼回事?」
並未被人注意的一圈霧氣緩慢回收,桑衍緩慢上前與席故霜站在一齊,她剛想開口叫他不要同這人一般見識,女子便囂張開口。
「喲,還指望英雄救美呢?」
西疆女子暗罵晦氣,不願同對方繼續言語,只分給席故霜一丁點目光便猛然收回,盯著桑衍非要把這口氣出去才行。「可別為此把前途搭上。」
「……你是一定要站在這兒麼?」桑衍平靜問道。
桑衍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惹著對方了,不過她也不是非要退讓,要是對方還不肯走開,她就只能叫這人說不出話,扔到角落算了。
可沒有哪個世家小姐受了挑釁還能平靜以對的,就在西疆女子認為自己判斷正確,在這個安靜的角落來一番恃強凌弱的時候……
「這麼囂張?說說,哪個家族?」
正前方走來個矮個子的少女,一雙幽綠眸子同懷中黑貓一起盯著女子,叫女子壓力倍增,卻還是冷笑一聲回答道。「西疆侯府,如何?」
若就西疆而言,那自然是個很大的世家了,但放在天下是真的輪不上號,畢竟這女子連各個世家的隱藏信息,都沒得知不是嗎?
赫湉一彎腰將黑貓丟下,茫然與桑衍對視一眼,發現對方也是全然不知的時候,立刻把玩起了朱紅的指甲。「什麼侯府,沒聽說過。」
「孤陋寡聞。」西疆女子徹底認定這二人必然是平民出身,她正愁煩躁沒處發泄,瞧著這一角安靜無人知曉,心中惡念突生。
「招惹了本小姐,算你們兩個倒霉,就在這兒跪下給我認個錯,就算放過你們了,否則的話……」
赫湉是沒想到還有人這麼囂張,她幾乎是本能的向著主位望去,想也沒想順口說道。「帝君面前,這般姿態……真是污了他的眼睛。」
帝君?
桑衍順著西疆女子的視線向前望去,果然是白狼搶占了主位,正無聊的掃視過宴會。
他許是用辦法遮住了氣息,周圍人自他身前過並未注意,只有桑衍此角才能看見,瞧她望過來,眸子亮了些。
可又是西疆女子扭捏作態,擋了他的視線,立時輕哼一聲,一縷白焰圈住西疆女子纖細的脖頸,把她甩到了旁邊座椅之中。
忽然傳來的巨大聲響叫場中人們一愣,先看見的雖然是俊俏的金眸公子,可明白過來這人身份、又瞧見被死死按在木質殘骸中的女子……
便什麼心思都生不出了。
少女們曾被誰眼中一彎月色所迷惑,卻為了保命清醒過來。
角落中的東亭顯然也發現了這事,暗道果然白狼就不能安靜一刻,立刻以主場身份站到正中。
「帝君這是……?」
「擋著我了。」白狼平靜又看似尋常的聲音叫他問不下去,只得暗自示意西疆主事快些把那摔得暈頭轉向、爬不起身的女子帶走。
見場中人們議論紛紛卻又不敢喧譁,他平靜退入角落,輕聲出口提醒。「諸位可莫要再擋著帝君了。」
再來一個不長眼的,是死是活東亭可不能左右。
聽見東亭如此言語,又看見主位上意味不明笑著的白狼帝君,瞬間整個院中連聲息都放輕了些。
「……」桑衍不會說覺得白狼這一出手甚合她心意,沉默著垂眸,正看見赫湉呆呆望向上首。
她捏著自己食指不斷把玩,顯然是因為走神,連修剪整齊的指甲被扭傷了些都沒注意。「這般沒有禮教的女子,真不該叫帝君看見。」
十三四歲的少女眼眸含春,素來的囂張也都被軟化似的,她突然收手動了動步下,叫裙擺盪起。「那位帝君……生的真是好看。」
赫湉紅著臉轉過身,有些不自在的低聲詢問道。「你說是個什麼人,才能配成為他的妻子?」
席故霜只覺得有股奇怪的感覺,瞧見一旁桑衍眉目都冷了幾分,而赫湉猶不自知,咬著唇終於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我也想嫁帝君這般的人。」
「他早有心上人了。」話語被桑衍打斷,赫湉皺著眉望過來,聽見桑衍平淡卻果斷的回答。「他和那人恩愛的很。」
「帝君怎麼會有心上人?」赫湉看桑衍也不是會有不切實際妄想的人,猜不出她這話真意,不由得嗤笑道。「絕對是你想多了。」
上首白狼似乎正與東亭對話,被這般的大人物仰視,他卻只覺得理所應當,那雙像是一壇新酒初啟的金色眸子,只望一望便醉的不知年月。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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