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根樓已經無法說出話來,哪裡能回答?
那小女孩兒問簡蘭芬,道:「師娘,師父他是怎麼了?」
簡蘭芬忍不住回頭道:「陳根樓,你能不能硬氣一些,不要吭聲!」
老二在旁說道:「你這女人也太狠心了,你就沒瞅見你男人疼的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變成蟲鑽出來了嗎?你再瞅瞅他的眼珠子,都快冒出來了!你還叫他忍著,你試試你能不能忍?!」
簡蘭芬道:「陳弘道,你放了他吧,折磨人,不是俠義行徑。」
我心中暗忖道:「放不放人,是你說了算。」嘴上卻道:「不問出話來,我是不會放人的,我又不願意折磨女的,只好折磨他了。」
「師娘!」王麒叫道:「您就說了吧!」
「是啊,師娘!」高全也道:「又不是什麼說不出口的事!」
金科道:「師娘,師父他可是在替您受罪啊!」
劉雙道:「師娘,師父怕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沒事……」陳根樓這回是真的氣若遊絲,勉強擠出來一句話,道:「我不說,我,我能,撐住……」
「好了!好了!」簡蘭芬淚流滿臉,叫道:「陳弘道,你放了他!我說!你問什麼我都說了!」
我心中大喜,正要放手,那陳根樓卻又說道:「蘭芬,你要是不原諒我,他就是放了我,也還是難受,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簡蘭芬一怔。
我心領神會,道:「好!那我就破個殺人的例,成全了你!」
我把手掌抬起來,猛然朝著陳根樓的天靈蓋拍下,都碰到陳根樓的頭了,簡蘭芬急道:「不要!」
我忙收住勢,差點真的把陳根樓拍死,要是真打死他了,那我們倆得多冤枉。
我目視簡蘭芬,道:「你又要怎麼樣?」
簡蘭芬道:「你不能殺他!」
我道:「他自己想死,又不是我非要殺他。」
簡蘭芬道:「他現在不想死了!」
我道:「他想不想死,你怎麼知道?」
簡蘭芬道:「我讓他死,他就得死,我讓他不死,他就不能死!這世上,除了我,誰也不能殺他!」
我愕然道:「你,你這也太霸道了吧?」
簡蘭芬道:「陳根樓,你敢說不是嗎?」
「是,是。」陳根樓弱聲弱氣道:「蘭芬,你,你原諒了我嗎?」
簡蘭芬「哼」了一聲,道:「今天不是看在你快被人打死的份上,我原諒不了你!」
陳根樓大喜,慌忙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拖著兩根脫臼的胳膊,就跑到了簡蘭芬身邊,道:「蘭芬,我終於等到這天了!」說的老淚縱橫。
「你起開!」簡蘭芬道:「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哭的?!看看你的樣子,拖著兩條胳膊,跟鬥敗的公雞似的,簡家的威風,都被你給丟盡了!」
陳根樓賠笑道:「在武極聖人跟前,我也不用耍什麼威風了。陳少族長,您點穴的手法太過高明,在下解不開,能不能高抬貴手?」
我心中暗忖道:「陳根樓不似壞人,他們夫妻師徒也不是我的對手,就算是解了簡蘭芬的穴道,也沒什麼。」
於是我道:「好。」
走上前去,我伸手解了簡蘭芬的穴道,又把金科、王麒、高全、劉雙、盧巧、苗珍也都放了。
陳根樓道:「多謝少族長!」
我道:「我瞧得出來,你們也都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只是做的這些事情實在叫人無法理解,今夜一戰,礙於公理,迫不得已,多有得罪了。」
「不敢當。」陳根樓扶著簡蘭芬起來,道:「我們夫妻師徒裝神弄鬼,難入少族長的法眼,見笑了。還要感謝少族長手下留情,沒有傷著我們。」
簡蘭芬怒道:「陳根樓,他方才那般折磨你,也算手下留情?!這情,我可不領!就算是打不過他,死就一起死了,還要阿諛奉承,我做不到!」
陳根樓忙道:「你別生氣,剛才是少族長故意那般折磨我的。」
簡蘭芬愕然道:「故意的?」
「是啊。」陳根樓道:「少族長是為了試試咱們夫妻是否還是一心。」
「我大哥可是從來都心善,剛才明顯是裝出來的嘛。」老二道:「如果你對陳根樓不管不問,我大哥仍然會拿你們當賴人,你以為他會就這麼快饒了你們?剛才那一番折磨下來,嗯,也算是夫妻有情,師徒有義,所以我大哥才覺得你們不是那啥大奸大惡之人,所以才解了你們的穴道。但是,千萬別會錯了我大哥的意思,雖然我大哥現在解了你們的穴道,可不是說你們偷盜孩子的事情就一了百了,現在還得說明白,到底為啥偷那些孩子!」
老二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我不禁點頭道:「是的。」
陳根樓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又對簡蘭芬說道:「蘭芬,事到如今,咱們倆都已經和好了,那些前塵舊事,也沒必要瞞著了,對吧?」
簡蘭芬嘆息一聲,道:「我剛才已經說了要告訴他原委,自然不會不算數。」
陳根樓道:「你先歇一歇,我來說吧。」
簡蘭芬「嗯」了一聲,道:「你來說那是最好。」
陳根樓吩咐王麒、高全等人,道:「你們去取些蒲團出來。」
「是。」王麒、高全等人都進大殿裡去了。
少頃,王麒等人拿出蒲團來,在殿前鋪下,陳根樓道:「少族長請坐。」又讓老二也過來坐下來,他和簡蘭芬也陪坐在旁邊,簡蘭芬一手摟著那「善財童子」,一手摟著那「龍女」,臉上神色越的溫和。
王麒、高全、金科、劉雙、盧巧、苗珍則站在陳根樓、簡蘭芬的身後。
陳根樓開口說道:「想必少族長也知道了,在下的師父便是漳州偶王簡松年,我這愛妻本來是我的師妹,而且是我恩師唯一的女兒。我恩師是到四十多歲的時候,才得了女兒,因此十分寵愛,是不願意把女兒嫁出去的。」
老二道:「所以你是倒插門的女婿?」
「是的。」陳根樓倒也不避諱,點點頭,道:「我無父無母,原本是個孤兒,蒙我恩師不棄,收做學徒,供我衣食,教我本事,本來就已經是我的再生父母了,即便不招贅我做婿,我也是願意侍奉他老人家終老的。兩位仁兄也能瞧得出來,我相貌平平,才具一般,我師妹卻是天仙一樣的人物,無論是相貌還是才情,無不勝我十倍,我原本不敢做任何奢望的,是我師父太看得起我,也是我師妹不嫌棄我,這才叫我占了天大的便宜,娶了這樣好的妻子。」
老二忍不住又說道:「你相貌確實不咋出眾,比起我們哥倆是有一定差距的,但是,本事可不低。咱老二雖然不如老大厲害,眼力勁兒還是有的,你的本事比你媳婦兒高得多,所以就別說才情上不如她了。還有,你媳婦的樣子,勉強算是中上等,跟我媳婦差不多,比我嫂子差得遠,咋就天仙了?再有,你陳根樓其實有一樣本事是天下無敵的,那就是脾氣!你的脾氣實在是天下第一好!就你這媳婦兒,也不是他爹非要把她嫁給你,我看他爹是太清楚自己的閨女是啥樣的人了,就那臭脾氣,除了你,誰敢娶她?」
我覺得老二說的有道理,笑而不語,陳根樓卻是嚇了一跳,連忙道:「這位老兄你可是想錯了,在我眼中,我妻子就是天仙一樣的人物,再沒有誰比她生的好看,她的脾氣也不壞,是我對付不住她罷了。」
「你可拉倒吧!」老二道:「你也就是天天跟著你師父混,只知道演傀儡戲,練傀儡術,沒咋見過世面,我可告訴你,好女人多了去!」
「我——」陳根樓還要說話,簡蘭芬突然開口,打斷了陳根樓的話,道:「師兄你也不必替我遮掩了,他說的不錯,天底下能受得了我這秉性的人,除了你,再也沒有第二個了,我爹把我嫁給你,確實也是為此。從小到大,都是你由著我欺負你,從來不生氣,即便是我棄你而去了,你還讓王麒、高全、金科、劉雙、盧巧、苗珍跟著我,表面上說是不要這些弟子了,其實是為了讓他們保護我。」
劉雙忍不住說道:「師娘,恐怕您還不知道,就是師父他,也一直在撂兒窪住,守著您的。」
簡蘭芬吃了一驚,道:「當真?」
王麒道:「弟子怎敢欺騙師娘?只是之前師娘心結還一直沒有打開,弟子們不敢說出來。師父他就在撂兒窪住,所以這次師娘有難,不,是師娘跟陳少族長起了誤會,師父他才能及時趕到。」
簡蘭芬目視陳根樓道:「你在撂兒窪,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跟人起了衝突?」
陳根樓道:「說了你不要生氣。是王麒他們,每天晚上得了你的任務,下山以後都會向我報告你的近況。今天夜裡,我左等右等,沒見到弟子裡面有人下山,便猜測山上可能是出了事。所以,我便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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