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利的記憶中,自己的母親幾乎從來沒有做出過任何失態的表情。她始終是那麼的平和以及從容,保持著一個王族淑女該有的一切儀態。但是現在,她似乎是保持不住這種儀態了,即便她已經很努力地收斂著自己的神色,但是比利還是能從自己母親的臉上看到憤怒以及厭惡。
這讓他下意識地就以為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他立刻就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寶劍,怒不可遏地對著自己的母親說道。
「母親,是那個混蛋冒犯了你嗎?該死的,我這就是殺了他。讓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比利衝動的舉動立刻就是讓奧辛薇婭臉色驟然就是一變。她皺起了眉頭,連忙地拉扯住了小比利的手臂,然後厲聲對著他說道。
「站住,比利,你想要幹什麼?你想要去送死嗎?給我站住,我不允許你去做這種蠢事!」
奧辛薇婭的行為讓小比利非常的費解,他愣在那裡,一臉不明白地對著自己的母親說道。
「母親,為什麼?我只是想要替你出一口氣而已,難道你就打算任由那個混蛋欺辱你嗎?」
比利的本心是好的,這一點奧辛薇婭自己也知道。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就認同比利的這個做法,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比利根本做不到他說的那些。這種話放在還身處在君臨城的時候,奧辛薇婭未必會當面和他直說。但是現在,她必須要和她說清楚了。她必須要告訴他,這個世界和他想像中的到底有多麼的不同。
「夠了,比利。你這麼做根本不可能為我出氣,你這麼做只是會讓我永遠失去你而已!」
「這不可能,母親。我向你發誓,只要你不攔著,我一定能把那個傢伙的腦袋給你摘下來的!」
小比利還想要強行爭辯些什麼,但是立刻,他的母親就已經是冷笑著對著他說道。
「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信心,比利?是你在君臨城看到的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哨劍術嗎?我警告你,比利,靠你學到的那些東西,你不會是奧哈拉那個傢伙的對手的。他會像是一隻毒蛇吃掉一隻只有鮮艷羽毛的小鳥一樣吃掉你,毫不留情,而且乾淨利落!」
「這不可能!母親!」在比利看來,奧辛薇婭的這番話根本就是危言聳聽。因為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在百花劍術的門下修行了那麼長時間,他是其中最出類拔萃的學徒,也是被稱之為劍術天才的人。怎麼可能隨便蹦出來一個黑荊棘家族的人就能把自己輕易地給解決掉。
奧辛薇婭能看到他臉上的不服氣,而她很清楚,想要說服自己這個性格倔強,而且極賦主見的兒子,光是靠言語恐怕是沒有什麼用的。只有用最嚴酷的現實讓他看到最明顯的差距,他才可能會改變自己那固執的想法。
在這種情況下,奧辛薇婭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就已經是從牆上拔出了一把裝飾用的長劍,然後雙手緊握劍柄,下壓劍身,以鋒利的劍刃對準了小比利,同時認真地說道。
「你不相信?那麼就來試試吧,試試你引以為豪的百花劍術到底是什麼樣不中用的貨色,試試看你這些年學到的東西到底能在我的手上走過幾個回合!」
「母親?」對於奧辛薇婭的動作完全不能理解的小比利忍不住叫嚷了起來。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母親只是一個標準的貴族婦人。他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母親用過劍,更不要說像現在這樣,對自己持劍相向了。
這讓他開始發楞,而就在他發愣的時候,奧辛薇婭已經是做箭步向前,對著比利逼近了過去。
「怎麼,你難道連劍都不會用了嗎?雖然說我從來沒有教導過你怎麼使用武器,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不會用劍。以前我只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畢竟身處在君臨城那種地方,你越是無知,就越是安全。但是現在,我想我有必要讓你知道,一些你應該知道的,並且能讓你在這個世界安全的生活下去的東西了!」
「你到底再說些什麼?母親!」比利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他開始對自己面前所發生的一切產生了一種無法控制的惶恐來。這份惶恐讓他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劍柄,但是卻遲遲地不敢把劍拔出來。
把劍拔出來,那麼就意味著要決出來勝負。如果奧辛薇婭扮演的是一個父親的身份的話,那麼比利也不會去猶豫些什麼。因為按照貴族的傳統,家族之間的傳承就應該是這樣,在一次又一次的對決中延續下來的。但是她並不是父親,而是自己一直敬愛有加的母親,那個自己心目中最溫柔也最完美的女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對著她拔出劍來。
不過他拔不出劍來,不代表奧辛薇婭就會輕易地打消自己的想法。她已經打定了自己的主意。如果比利不願意拔劍的話,那麼就算是動用武力進行逼迫,她也一定要讓他見識到這個世界的殘忍。所以立刻,她就已經是竄步上前,一劍對著比利飛刺了過去。
從來沒有見識過奧辛薇婭練劍的比利根本想像不到自己母親的劍術到底有多麼的迅疾!就像是一道刺目的白光一樣,連視線都無法進行捕捉。只是那麼一剎那的時間,比利就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臉頰有被鋒芒擦拭而過的感覺。
有幾根黑色的頭髮被切斷了下來,同時,還有溫熱濕濡的感覺從臉頰上傳來。淡淡的血腥氣讓比利知道自己的臉上已經是出現了傷口,只是他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的母親居然會忍心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劃出了這樣的一個傷口,雖然很淺,但是奧辛薇婭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不過她在這個時候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優柔寡斷來,而是狠著心對著比利厲聲喝道。
「拔出你的劍!比利!我寧願現在這個時候給你留下幾個永遠癒合不了的傷疤,也不想看著你帶著這種愚蠢的想法踏入到這個危險的世界中,然後永遠地失去你。拔劍,讓我好好地給你上上一課!」
作為母親的奧辛薇婭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小比利自然是不可能再繼續退縮下去。他只能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寶劍,然後一手背腰,一手筆挺著手中寶劍的做出了一個標準的擊劍式動作。
這是百花劍術最標準的起手動作,講究的是手眼合一,心技一體。持劍時昂首挺胸,身姿挺拔。既有貴族高貴優雅的姿態,也能保持著競技決勝時的相對優勢。可以說,這是最符合貴族身份的一種劍術了。而也正是因為這個,創造了這門劍術的法慕利才會被這些年輕的貴族們推崇為劍術大師。當然,百花劍術和那個所謂的劍術大師法慕利到底有沒有這個資格,明眼人其實都看得很清楚。
小比利已經擺好了動作,然後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就對著自己的母親抖了一個絢麗的劍花。手腕的扭動讓手中的寶劍在空中肆意地勾勒出無數條明艷的弧線,遠遠看去,就好像是空中真的綻放出了一個花朵一樣。
小比利在這門劍術上的造詣已經是極深,用百花劍術單手憑空舞動出一朵劍花,這是整個君臨城裡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的事情。即便是這門劍術的創造者法慕利,也不過只能同時舞動出三朵劍花而已。這種只見其形而不見其鋒刃的情況,正是百花劍術的精粹,也是它最為危險的地方。
因為長劍畢竟是致命的武器,當危險的鋒刃脫離出你的視線的時候,自然地身為敵人的你就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你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去判斷自己面前的劍花中究竟有哪一個才是最能威脅到自己的。而當你判斷錯誤的時候,百花劍術的使用者就可能攻其不備地直擊你的要害。
危險、美麗。百花劍術被人推崇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只是,這樣的一門劍術放在競技場上決鬥較技也許可以大放光彩。但是放在真正的廝殺場上進行生與死的較量,這樣的劍術就絕對沒有這些年輕人想像的那麼神奇了。
看著眼前那明晃晃的劍刃花朵,奧辛薇婭根本就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她根本不把這種花哨的東西放在眼中,而是手腕翻轉著,直接就是將手中的長劍揮灑成一大道弧光,匹練般地對著小比利劈砍了過去。
她的目標並不是小比利本人,而是他面前那朵絢麗的劍花。而就像是真的在用鋒利的鋒芒切割著一朵鮮花一樣,那道劍花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劍刃的前進,很快地就被奧辛薇婭手中的長劍侵入到了核心的地帶。
這是問題的關鍵。因為就像是一朵真正的鮮花有著自己的花萼一樣,百花劍術也有著自己的核心區域,而這個區域一旦被入侵了,那麼作為絕技的劍花就將要陷入難以為繼的窘境。這個時候,比利能做的就是兩件事。
要不抽身避開這樣的一劍,重新拉開施展的空間。要不就是直接硬拼一把。擊退入侵者的長劍再說。
因為習慣,小比利下意識地選擇了第一種方法。而就在他退縮的時候,奧辛薇婭的長劍已經像是毒蛇一樣鑽透了他寶劍的劍幕,直直地點在了他的咽喉上面。
刺痛傳來,但是卻比不上比利心中的震驚。他居然敗了?而且還敗得這麼徹底,這麼迅速?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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