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李熒藍那聲「來不及」時朱至誠表情凝滯,呆呆地看著前方良久都沒有動,直到李熒藍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打算離開,朱至誠才低喃了一句。し
「真的沒有一點用嗎,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
李熒藍身處這個圈子裡,哪怕他平時再不喜交際,但是身邊合作演員的一些所謂八卦,他還是能聽到的,朱至誠不信自己的選擇李熒藍會完全被蒙在鼓裡,但是現如今看他的模樣,似乎自己的經歷並沒有挑動他的半點神經。
朱至誠如墜冰窖,這段時日他過得頗為風光,現如今的日子相較於他曾經的清貧簡直天上地上,也更襯得他往日的那些堅持那些清高顯得尤為可笑,他在蛻變的同時,伴隨的還有陣痛般的自我質疑,這些被他一次次的壓制而下,可是如今到了李熒藍面前卻又一股腦的全翻了出來,連帶著這麼多年的感情,傾瀉奔涌。
「我真後悔……李熒藍……我真後悔,如果沒有認識你多好呢……如果沒有認識你……」
朱至誠咬牙切齒,表情都有些扭曲,他字字如刀,自己也有點控制不住那些脫口而出的話。
「你其實都知道,我怎麼對待你的你都知道,你為什麼不早一點推開我,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把我遠遠的趕出去,說白了,我怎麼樣你從來沒有在乎過,無論是一個人在陰暗的角落裡傻傻地期待,還是現如今死乞白賴地只想求你看一眼,你根本無所謂……你真狠心啊……真狠心!」
面對他泣血般的控訴,李熒藍還是一言不發,只是淡漠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淺淺的裂痕,然而僅只一瞬,但又很快消弭於無形。
朱至誠似乎並沒有看到,他只是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陷入一種痛苦又自厭的情緒里,然而隨著時間的過去,周圍那空茫般的死寂讓他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也像絕緣的空間一般將他心中最後一點痴心妄想的燭火徹底熄滅了。
他重重地抹了把臉,喘出兩口氣抬起了頭來。
「對不起……這不怪你,熒藍,不怪你,是我失態了……」
李熒藍已經做得很好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給過自己希望,他那些微小的回應不過只是停留在朋友的立場上而已,說穿了,應該也是看自己可憐,是自己抱著那細枝末節的溫暖死不放手,李熒藍能做的不過只是在自己演完一場獨角戲後,同情的給予自己兩下慘澹的掌聲而已。
「其實我應該謝謝你,是你讓我看透了以前的自己有多傻,人不應該只停留在原地,想要得到什麼至少應該有爭取的實力才出手,我還是太嫩了……」
面對重新武裝起來的朱至誠,李熒藍終於說了話。
「你本來就是個聰明人。」
當年朱至誠和他一起選擇了這所學校,他家境不好,卻憑藉自己的才能在學校混得風生水起,他天生就是個演員,如果有人能給他機會,他一定可以做的很好,只是以前的朱至誠還帶著幻想帶著天真,那東西又傻又美好,卻不能帶他爬上頂峰,如今這一切都被殘酷的尖刺所戳破,他甩脫了他人生圍著李熒藍轉的圓心,選擇了另一條荊棘卻又野心的路。
面對著這不知是讚賞還是恭維的話,朱至誠只是無奈的笑了,但是他的口氣卻是認真的。
「李熒藍,我的未來會得到很多很多……」它會很輝煌,很光明,也許會比眼前這人擁有的還多。
儘管,這些都未必是自己最想要的那一樣。
李熒藍只是點點頭,沒有譏諷,沒有憐憫,他說:「你一定會成功的。」
接著在朱至誠直直的目光里,轉身離開。
朱至誠看著那個漸漸遠去的背影,他很想一如曾經,告訴他晚上要早些睡,早晨一定要吃早餐,不要喝酒,收工晚了也不要一個人開夜車回去,冬冷夏熱都要注意天氣,拍戲也不要太拼命……
可是這些話全都說不出口了,因為有另一個比自己更合適的人會關心他,在他身邊噓寒問暖。從此以後,李熒藍都會好好的,兩個人一起好好的。
朱至誠雙拳緊握,用力閉上了眼睛。
而往前走去的李熒藍一時間腦海中也掠過很多畫面,當年休學後重回新班級的自己,因為接受治療而孤僻自閉的自己,是那兩個人用過分熱情的關心將他拖出了那個冰窖一般的空間裡,哪怕他一直在咬牙讓自己堅強,在朱至誠和王宜歡的心裡,自己永遠弱不禁風脆弱的不堪一擊。
朋友這個東西啊……就像枝葉就像花,削去了,樹其實還是挺疼的。
所以他應該會一直記得走進班裡的時候那個男生抓抓頭髮跟他說的那句話。
你有事找我就行了,我叫朱至誠……
……
李熒藍抬起頭,就看見一個人站在不遠處,也不知他在那裡站了多久了,又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但是高坤什麼都沒問,只是對李熒藍伸出了手。
劇組大部分的人都散了,零散的還有一兩個收器材的工作人員,李熒藍望著高坤的臉,他的額頭上都是汗,李熒藍問:「去哪裡了?」
高坤抬袖抹了抹:「拿了點東西,沒什麼。」
「拿了什麼東西?」李熒藍卻不放過他,體力活都有旁的人干,有啥事需要高坤那麼賣力操勞的?
高坤大概不想說,但是在李熒藍犀利的視線下,只有道:「唔……從家裡帶的,你要在劇組住好幾天,上回沒睡好……我給你把被子和一些生活用品都拿來了,剛才送過去了……」
李熒藍想到自己家那些從超級市場採購來的種種,真想說你傻啊,赫定川的戲經費那叫一個源源不斷,所有主創的待遇不論名氣絕對超出預想,只為保證過程期演員的狀態,哪還需要高坤費這些心,可是一想到對方這大包小包跟農民工進城似的為了自己來回奔走,李熒藍這心就咕咕的往外冒泡。
「是不是……」
見李熒藍只瞪著自己不說話,高坤想是也覺得自己有點多此一舉了,剛要開口詢問,實在不行再給弄回來,千萬別給李熒藍丟臉了,結果這探出的手一把被對方拽住,然後拉著朝前走。
「行了,熱死了,找個涼爽點的地方呆著去。」
「哦……」
也許樹沒了枝葉花會很醜,會掉價,會沒那麼健康,但是如果沒了水,沒了根,那一定會死……
所以,不能沒有。
決不能。
********
兩年後。
李熒藍沐浴在窗外西下的夕陽中,自沉沉的一覺中慢慢睜開眼來,便看見床邊蹲著一個人,正小心翼翼地給他擺著鞋子。
李熒藍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把手臂掛到了對方的肩膀上,迷糊著問:「幾點了?怎麼才回來?」
高坤屈就著李熒藍的姿勢,沒有直起腰來,便這麼挨著和他說話。
「今天店裡最後排了線路,我給檢查了遍,明後天再驗收下就裝修好了。」
高坤最近天天都去店裡當監工,他對這些也算內行,人又是姚正貴給介紹的,效率奇高,這才兩個月不到就給搞定了,而且還是精裝,找的設計師一道提供的思路,材料則高坤全權挑選把關,質量絕對滿意。
——藍色荷花私房菜館。
初聽名字有些土,但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在u市卻已經頗有些小名望了,這一次是第二回裝修,在原來的基礎上又拓寬了一倍的空間,座位倒是沒有增加多少,大部分還著重在顧客感受上,寧願限人限量,色香味環境也是嚴格要求。
當然一開始也遇到過一些困難,高坤的投入資金不算多,只允許李熒藍資助了一小部分,其餘的都是他自己所有的家當加之問姚正貴借的。姚正貴自然大方應允,剩下一半硬是要當做自己的入股,並且一力承擔了營銷的任務,前一個月幾乎全是他給招攬來的人,接著口口相傳,將消息散布出去。
不得不說這種蠢辦法是比較有用的,而且高坤的手藝的確過關,漸漸地顧客也就穩定了,在不用擔心虧本的情況下,高坤從中吸取經驗,自己研發了很多菜品,他做什麼事都很認真,而且極其拼命,李熒藍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店鋪的捲簾門放下,兩人坐在油膩的廚房裡對著滿桌一模一樣的菜一試就是一夜,那一段時間高坤累得眼窩都陷下去了,本就瘦削的臉一隻手就能給握住,指腹上除了以前做苦力的厚繭外又增添了握勺掂鍋的痕跡,還有時不時的各種小傷。
然而皇天終究不負苦心人,如此的努力還是有了回報,隨著時間的過去,藍色荷花的好評也愈見增長,時常供不應求,人人都說私房菜館的大廚是一個神秘又沉默的超級帥哥,而且燒的菜好吃得飛上天!只不過要憑運氣才能看見他!
如果說這些只是讓藍色荷花在口碑上打下基礎的話,更讓它人氣大漲聲名遠揚的則是媒體刊載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李熒藍戴著帽子墨鏡和口罩,明明已經全副武裝了,卻還是被認出並拍到他走進藍色荷花的大門,記者說,這是他最喜歡的飯店,時常會在此出入,而有未被證實的傳言,則表示李熒藍也是這裡的老闆之一。
一時之間無數粉絲瘋狂。
自從一年前《仙宮》開播後,幾位主演皆人氣大漲,其中作為男一的元旗自然吸了一大批的愛慕者,而第二受歡迎的,便是戲份明明不多,但是人設討喜,加之模樣精緻秀美異常的男三號,少年將軍李熒藍。
那一段時間,李熒藍在年輕人,特別是少女群體中可謂紅得發紫,最直接的體現就是他代言的那些產品銷量急劇上漲,各種片約廣告如雪花一樣飛到光耀來。
不過這一切也算是公司預料到了,所以應對的非常得體,只不過讓很多人不解的是李熒藍並沒有因此就急忙接拍許多同類的角色或出席各種場合繼續刷人氣,反之除了固定的廣告,他的曝光率反常的低,不接受採訪,不參與任何商業演出綜藝節目,就好像從演藝圈消失了一樣。
這樣的偶像明星,每時每刻都在後浪推前浪,觀眾雖捨不得他的容貌,但是並不是不可替代的,就當他的人氣漸漸平息,再過不久就很容易被取代的時候,赫定川的新電影《亡命之徒》終於上映。
如果說大眾對於李熒藍的印象大部分還停留在「長得很好看,演技算不錯」的映像上的話,這部片子不得不說給了不少人較深的衝擊。
李熒藍在裡面演一個可謂是墮落、殘忍、扭曲、神經質的青年,但是同時他又是矛盾、可悲可憐的一個存在。
他在前期青澀單純,顏值逆天,後期則剃了頭髮,因為吸毒容色敲碎,面黃肌瘦,眼睛無神,從裡到外都像一個鬼,讓人看著都覺得背後生寒,這個角色很不討喜,很有可能還會引起不少人的厭惡,並不符合李熒藍的定位,但是看著那一路飆高的票房,有口皆碑的讚揚,業內人士的肯定,這一切都是對李熒藍付出的回報,比什麼都要珍貴。李熒藍更是憑藉此片,提名了好幾項國內的重要獎項,雖然因為資歷尚且並沒有得到,但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只不過一如之前演完電視劇一樣,這一次李熒藍只參加了電影前期的一些宣傳後又在那麼多視線的監視下再一次消失了。他沒有去任何頒獎典禮的現場,沒有緊鑼密鼓的進行下一步高大上的演藝計劃,他只是窩在一處出租的小窩和一個不大不小的飯店裡,日日的兩點一線,樂此不疲。
對此高坤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李熒藍能從他的表現看出他的想法,他怕耽誤自己,影響了自己的前途。
李熒藍的回答則是反問:如果現在給你一百億,你會開幾間分店?開遍全國?開出世界?賺數不完的錢?
高坤一怔,搖了搖頭,同時也明白了李熒藍的選擇:我只要這一間。
說他們沒有遠大的理想也好,沒有足夠的人生追求也好,想得到的多,就得付出的也多,而他們的時間就只有這一點,他們應該留給最重要的事,或者最重要的人。
只不過他們盡力低調,但不代表外界會願意配合,越是神秘隱蔽越容易引起大眾的好奇心,而自從被曝光那照片後,藍色荷花從以前的排隊預約到現在的人流如織,莫名其妙因為圈內某神秘人的大力推薦,還得到了不少明星的青睞,所以就算不吃飯,也總有不少記者、粉絲或好奇的路人在外蹲點。
李熒藍索性趁此機會關門大吉,給店面重新裝修,加強*性,也給原來中檔定位的餐館好好提一提檔次。
從以前他就知道,高坤是個聰明的實幹派,但是聰明人未必會做生意,對於金錢方面,無論是管理還是攝取,高坤總是差了那麼點運氣和經驗,所以店鋪的運營和賬目他尋求了表舅的幫助,並且自己也去學習了相關方面的知識,到如今已經能全權掌握了,用他對高坤的話來說:這可是他們現在和未來的全部身家,半點輕忽不得。
而事實證明,一里一外,一前一後,夫妻老婆店,被經營的格外出色,藍色荷花小領班喜樂哥也對此予以高度評價:這黑白兩道通吃,想不火都不行啊~
此刻,聽著高坤的回答,李熒藍慢慢撐坐起身,只是因為腿睡麻了,「哎喲」一聲又倒了回去。
高坤趕忙去看,又貼心地替他按摩,還怕李熒藍受涼,手探進到被子裡給他按,卻被對方的另一隻腿用力夾著,鬧了好一會兒。
李熒藍笑得徹底沒了睡意,這才由著高坤給他穿衣服拉起床,明明對方才是最累的那個,他自己睡了一天,現在卻懶得打哪兒都能癱著不動,特別是挨到高坤的時候。
客廳的餐桌已經擺了熱騰騰的飯菜,人家都說大廚的熱情都耗給了客人,自己回家就沒心思忙活了,但是高坤不然,他有很多樣菜都只做給李熒藍吃,除非大少爺吃膩了,高坤才會考量放到菜單里,偶爾看時間看心情看合不合適再做給有口福的客人吃。
今天也是,滿滿當當一大桌,就算知道對方吃不完,卻也是道道考究,半點不含糊。
李熒藍往那兒一坐,連筷子都是高坤遞到手上的,他御手一揮,賞光的一口口嘗了過來,最後給予了不負大廚忙碌的評價。
吃完了飯,李熒藍又昏昏欲睡了,天已是漸涼,他就像冷血動物到了冬眠的時間一樣,誓要把前兩年晚上失眠的量全補回來,這不才在沙發上坐了沒十分鐘就又迷糊了過去。
不一會兒有人走來,身邊的位子下陷了一塊,李熒藍順勢倒了過去,被高坤一把接到了懷裡。
高坤低聲在他耳邊道:「吃完飯不能坐躺……」
李熒藍不理他,還調整了下姿勢,直到舒服才不動了。
高坤也沒了動靜,他身體各個關節也是非一般的強健,基本李熒藍靠著了,高坤為怕影響到他就能保持幾小時都一動不動。
李熒藍躺了片刻,又慢慢張開了眼睛,眼前的電視開著,裡面正在放《亡命之徒》。也不知道是第幾回了,只要重播,又讓高坤看見了,他就會坐著看完,那認真的表情李熒藍有時都會覺得驚奇。
此刻電影已是播到了片尾,眾叛親離的江涉早已深陷罪惡的泥潭,他一個人蜷縮在一個破敗的小黑屋的角落,又哭又笑地胡亂言語,一會兒和他的同學說話,一會兒和他的母親說話,一會兒又咒罵那些毒販,最後則質問追著他的警察:如果自己改好了,還能不能回頭……能不能回頭……
伴隨著他的囈語,警笛聲也由遠及近的傳來,最後停在屋外。
一行持搶的警察踹門而入,為首的人極速上前想制住地上的危險人物,卻發現那個少年早已面容慘白,四肢各有幾道深深的刀痕和一片血紅,而他的身邊則丟著一隻手機和一把匕首。
為首的年輕警察一愣,緩緩地蹲下了身。
兩年了,他一直在追蹤著江涉,看他從一個迷途少年最後蛻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亡命之徒,因他直接或間接受害的人不計其數,其中就包括自己的家人,而如今這個惡人卻選擇了這樣一個結果。
江涉在警察的注視下對他伸出手來,竟示意對方靠前。
警察蹲下身,就聽交涉顫顫巍巍地說:「我、我簽了捐、捐獻的同意書……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吸……吸那個了……不、不知道還行不行……」
警察一愣,想到自己因為毒品交易而被牽連的妹妹,眼中掠過一絲凶光,他緩緩低下頭,用身後同伴聽不見的嗓音沉聲道:「沒用了,你已經廢了,你還指望救人?」
影片的最後一幕就定格在那奄奄一息的青年瞠大的瞳仁里,這是全篇江涉最絕望的一個目光,無論生死,他都被世界,被自己所徹底遺棄了……
熒幕慢慢陷入黑暗,與此同時響起的卻是極具反差色彩的片尾曲,清澈抒情的鋼琴獨奏,安謐舒緩,有種催人入眠的沉靜味道,卻乾淨的近似孤獨。
與李熒藍一道被提名的還有飾演二號男配的新人演員和此片的一系列配樂音效,所謂的強強聯手也不外乎如此,本就頗富才華的赫定川如今有了最好的製作團隊,可謂是如虎添翼,而他周圍的那些合作夥伴,各個了不得,想必之後許是要開創一個屬於他們的時代。
待演員表滾動的時候,高坤的視線還是一眨不眨地落在前方,李熒藍忽然抬起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看誰看的那麼忘我啊……」李熒藍說。
高坤抓住他的手撥下來就見躺在他腿上的人一臉的不快。
高坤笑了笑,忍不住在他的手背上親了親:「看你。」
李熒藍哼了一聲:「純天然4d的不要,2d的有意思麼?」
高坤沒吱聲兒,但李熒藍卻驀地一頓,慢慢低下頭往移到自己胸口處的手看去,繼而冷笑著抬起頭:「你想幹什麼?」
高坤頓住手:「沒有……」
李熒藍卻眯起眼:「真沒有?」一邊說另一手也往高坤的衣擺往上探。
高坤被摸到的肌肉都緊緊的繃了起來,就聽李熒藍說:「膽兒不是挺大的麼,怎麼敢做不敢認了呢?心裡小九九那麼多,是不是也就這點本事了?」
高坤氣息微窒,忽然起身,一手托著李熒藍的屁股將他一道抱了起來,然後直接往房裡走去。
若有似無間,隱約傳來一個低沉的否認。
「不是……」
……
********
和慶療養院。
電視裡正播放著午間新聞,高慧削著水果卻聽見同事來喊說有電話。
當初這個工作是她自己找的,李熒藍的表舅那時給她安排的是更好的場所,但是考慮到還要接母親一起生活,高慧選擇了更平價的地方,她的工資也能夠負擔,不過知道的人並不多,如今什麼人會來找她?
高慧想了想,還是去接了。
對方表明自己的身份,說是y省某警局的,最近在f縣以北的山坳中發現一具男屍,死亡時間已超過十年以上,但據遺落在他屍體幾十米處的一份證件判斷,很有可能是莫蘭村當年失蹤的人口之一——賈建剛,也就是高慧的父親,如果高慧方便的話,希望她可以來驗一個dna,以確認死者身份,對方還說是根據她在原來的療養院處的聯繫方式找到她的,大概以為事關人命,對方才透露的。
高慧表情凝重,含糊地應了一聲,對方又詢問她那位父親是怎麼失蹤的時候,高慧頓了下道:「他和我舅舅做生意,騙了大家的錢,怕警察抓他,所以逃走了。」
問道是否有人和他結怨時,高慧全力否認,又詢問警察那屍首有沒有外傷,得到因為時間太久,山里還有野獸,其實屍體只殘留了一部分,其實已經不太好判斷了。
高慧掛了電話,重新整了整表情,回到房間繼續削她的蘋果。
一邊的同事問她要事有事,自己可以跟她換班時,高慧只是笑了笑。
「不用,搞錯人了。」
此時坐在身邊的母親忽然激動了起來,高慧轉頭一看,就見電視裡正在播放昨天u市某購物廣場的開業典禮,因為是東部地區最大的同類商城,所以才上了新聞,而台上正中間參與剪彩的不是李熒藍又是誰?
只是鏡頭在縱覽全場的時候好幾回都落到了坐在第一排的一些人員身上,大多都是領導和負責人,但是最角落卻也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臉孔。他正微微的笑著,模樣未變,但是從衣著氣質上看似乎生活得很是不錯。
高娟嘶啞的指著電視含混的喊著:「煞星……畜生……」
高慧卻阻止了:「媽媽,他不是壞人,壞人都死了。」
高娟茫然,卻在高慧和藹的聲音下漸漸閉上了嘴。
「壞人……都死了?」高娟懷疑地問。
高慧笑著點頭:「是的,都死了,壞人本來……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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