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心事重重的林皓陽愣是被田玉潔綁架著,逛了一天的街,直到晚上才把她打發回家。在回家的路上,林皓陽就迫不及待的撥通了荊輝的電話:「怎麼樣怎麼樣?有消息沒有?」
荊輝在電話里嚷道:「哎!頭兒!有你這麼使喚人的嗎?這資料室和檔案室的人都休班呢,我好容易剛找到人開了門,你這是要逼死誰的節奏啊!」
林皓陽抱歉的說道:「是是!你批評的對,怎麼樣?什麼時候能有消息?」
荊輝不耐煩的嚷道:「明天早上!頭兒!我可警告你啊,再別催我了!搞得我一點兒工作積極性都沒有了!」
已經掛上了電話,林皓陽瞅著手機笑罵道:「臭小子,牢騷還不少!」
第二天就是周一,林皓陽剛進辦公室不久,荊輝就抱著一大摞卷宗走進了他的辦公室,一進門就抱怨道:「哎呀!真是領導動動嘴,下屬跑斷腿啊!我的命咋就那麼賤呢!」
林皓陽一聽這話就知道,應該是查出點兒名堂來了,於是他樂呵呵的去給荊輝沏了杯茶水,雙手奉上:「辛苦辛苦!快說說,什麼情況?」
荊輝接過茶水,美滋滋的「噓溜」了一口,然後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自己乾癟的口袋,吧唧著嘴問道:「忘帶煙了,你這兒有好煙嗎?來根兒!」
「有有有!」林皓陽一邊應著,一邊跑回辦公桌前打開了抽屜,他拿出一盒珍藏的還沒拆封的「蘇煙」,丟了過去。荊輝大模大樣的拆開煙,叼上一支點著後,他瞅著手裡的煙,露出一絲貪婪的笑意,假意寒暄道:「這個……」
「嗨!」林皓陽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盒煙嘛,拿著抽,拿著抽!」
荊輝滿意的笑了笑,順嘴溜出一句蹩腳的廣東話:「啦我就不好義喜啦!」
便宜也占了,玩笑也開了,該說正事了!荊輝動手打開了那些卷宗,開始了講解和介紹……
監控畫面中所出現的那個跛腳男人,名叫黃偉亮,現年三十九歲,婚姻狀況顯示:單身;本市上塔鎮人;此人是濱城市「綠葉乾洗連鎖店」的法人代表。
黃偉亮,在多年前被我公安機關處理過,罪名是強姦罪,當時被判入獄八年,出獄後經營了這家乾洗連鎖店,據說店鋪遍及濱城市的主要商業區,買賣相當不錯!
「吆嗬!這傢伙還有案底?」林皓陽驚奇的問道。
荊輝得意的說道:「別急啊,頭兒,這小子的歷史可是夠豐富啊,您聽我慢慢道來!」……
黃偉亮在讀書期間,表現良好,從檔案資料上看,也算是品學兼優。他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省城醫科大學,而且還是很吃香的「外科臨床專業」的本科生。畢業後,黃偉亮被濱城市市立醫院聘用,成了一名年輕有為的外科大夫。本來應該繁花似錦的前程,黃偉亮卻在這時候出事了:他和同科室的一名女大夫,發生了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之所以說不正當,是因為……那個女大夫是個有夫之婦,倒霉的是,那女大夫的老公,就是市立醫院的常務副院長!更為倒霉的是,黃偉亮和女大夫的姦情被那個副院長察覺了!
事情敗露之後,作為當事人的女方倒沒什麼事兒,可黃偉亮卻被市立醫院以「作風為題」開除了,他被一腳踢回了老家,成了上塔鎮鎮醫院的一名大夫。也就此,黃偉亮的檔案中出現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歷史污點」!
要說這黃偉亮的命運也真夠多舛的,到了上塔鎮鎮醫院之後,他又犯事兒了!按說上次是因為作風問題倒了霉,這小子總該長點兒記性了吧?哈哈……他又跟一個女患者發生了那種關係。這回,這個女患者倒是沒有丈夫……她壓根兒就不可能有丈夫!因為這個女患者根本就沒成年,是個高中二年級的女學生。
該女生在騎自行車上學的途中不慎將腿摔斷,由此住進了黃偉亮所在的上塔鎮醫院。在小女生住院治療期間,她的主治醫師正是黃偉亮醫生!黃偉亮對女孩兒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呵護,讓處世不深的小女生對他「暗」生情愫;女孩兒出院之後,兩人依舊保持著「暗」中來往;乾柴烈火的熱戀,兩個人一時沒把持得住,一不小心,小女生珠胎「暗」結了……
紙包不住火啊!就因為這「三暗」,女學生的家長一紙訴狀將黃偉亮告上法庭:性侵未成年人!黃偉亮就這麼背著個「強姦犯」的罪名,進了勞改隊。
其實黃偉亮在勞改期間的表現,還是很出色的:入獄後的第二年和第三年,他連續兩年都被評為「勞改模範」,並經審批准予減刑。第四年的時候,黃偉亮遭遇了他人生的又一大變故:他的父親去世了,肝癌!收到噩耗的黃偉亮精神恍惚,在勞動中不慎摔斷了右腿,雖然救治及時,但還是落下了殘疾。就在黃偉亮治療腿傷期間,他再次獲得了減刑,並獲準保外就醫。
出了監獄的黃偉亮打算「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但是因為在之前他已經被吊銷了行醫執照,所以他必須重謀出路。黃偉亮的眼光很獨到:他看到了濱城作為一個開放城市,在很多方面與大城市之間的差距,尤其是服務行業!於是,他率先在濱城開起了「乾洗店」。
賺到了第一桶金的黃偉亮並沒有滿足,他一口氣在濱城又開了十幾家乾洗店,成了「濱城綠葉乾洗連鎖店」的老闆,並幾乎壟斷了濱城的乾洗行業!有了錢的黃偉亮還做了不少慈善:由於上塔鎮劃歸了開發區,又正值「城中村」改建項目的實施,所以原來的上塔鎮小學也進行了拆遷。新建成的上塔鎮小學,幾乎就是黃偉亮全資贊助的!
黃偉亮的「乾洗連鎖」還得到了全市各個主管部門的大力扶持:黃偉亮的「綠葉」乾洗車間裡,僱傭的幾乎全是智力殘障人士,所以他的企業得到了市政府、市殘疾人聯合會、市婦聯和市民政部門的鼓勵和支持,在這些相關機構的倡議下,濱城的工商部門和稅務部門對「綠葉乾洗連鎖店」做了減免稅。創業成功的黃偉亮被當選為市政協委員,並因「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而作為「再造新人」,多次被邀請回原服刑監獄做報告。
再造新人、優秀企業家、市政協委員、助殘先進、慈善人氏……各種榮譽接踵而至,一時之間,黃偉亮的頭上籠罩上了各種耀眼的光環。
「這小子改造的不錯啊!」林皓陽若有所思的感慨道。
「不錯?」荊輝狡黠的笑了笑,他冷哼一聲,接著說道:「我一個同學就在市監獄勞改局工作,昨天我讓他幫我調查了一下,我剛提到『黃偉亮』這個名字,他就給我提供了一條線索:一個黃偉亮當年的獄友曾經透露,黃偉亮的那條殘腿……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他為了提前出獄,故意自殘弄斷的!頭兒,您想想,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一個能捨得對自己下狠手的人,會是什麼人?必然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
林皓陽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覺得這傢伙身上的疑點很多,暫時先別討論他的那些歷史和前科,咱們就事論事,就拿孟素兒的案子來說,在那個時間段里,幾乎只有這一種可能,造成孟素兒的失蹤!孟素兒不可能從前門進入小區,然後再從後門溜走,這沒有道理,也沒有必要!你說呢?」
荊輝從卷宗里拿出一張地圖,在林皓陽的面前晃了晃,他滿臉奸笑著說道:「頭兒!如果真是這孫子,這回咱可是逮著大傢伙了!」說著,他自己動手,將那張地圖掛到了林皓陽身後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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