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歲的時候,就開始覺得,自己活著,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原因無他,不是因為我家境不好,不是因為我吃苦,不是因為我不優秀,而是因為,我太美了。是的,沒錯,你沒看錯,就是因為太美了。當然,如果你覺得我是在逗比的話,那麼我完完全全可以告訴你,有時候,很多時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太美了,是個貶義詞。
我出生的時候,我家裡,就不是很歡喜的。因為我家裡已經有了一個哥哥,而我媽媽決意想要一個女孩兒,所以,從小就把我當女孩兒養。等到我長大一點點,三五歲的時候,我媽媽意外的發現,我長得粉雕玉琢的,與尋常女孩兒無異,苦於求女的我媽媽很高興,小花裙子穿起來,蝴蝶結紮起來,把我打扮得比小姑娘還要姑娘。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我上學。
正式上學,我媽終於收斂了一點,雖然不再明目張胆的讓我穿女孩的衣服,只是給我買的衣服,卻沒有一點男孩的英氣。這一點,讓我鬱悶了很久。很快,我就發現,我的鬱悶,是對的。在小學的時候,那些小男孩,踢足球的、玩飛鏢的,從來都不喊我。他們覺得,我更應該跟女孩兒在一起玩過家家。
這樣的恥辱,跟著我上了初中,上了初中,男孩們的心智,開始有了質的飛躍。這個時候的他們,開始對美與丑、男和女,都有一個比較明確的概念。初中的男孩,開始偷偷的暗戀女孩子,寫情書,玩遊戲,打架,看毛片,這個時候的他們,不只是單純的不想跟我玩,而是打心底里的孤立我,膈應我。他們拒絕上課拒絕跟我坐一塊,下課拒絕跟我玩耍,更是堂而皇之的喊我,娘娘腔,宋媽媽。是的,娘娘腔,宋媽媽,就是跟隨了我三年的綽號。
十五歲的時候,我的相貌,就有了與女人等同的美艷程度。我的皮膚讓女同學都覺得嫉妒,身高也不長,也很瘦弱,從光看一張臉,實實在在的跟女人差不多。那時候的生活,遠遠沒有現在的豐富,一點點事情,都是同學們課餘津津樂道的話題。大家都說我長得比女人還要女人,久而久之,三人成虎,大家也都覺得,我的確實實在在就是個女人。不久,就有隔壁職校的同學過來圍觀,那些不入流的小痞子,守在校門口,看到我背著書包出門的時候,都圍上來看我,一看到我的臉的時候,哄的一聲笑了。那笑聲,分外的刺耳。「美人,果然是美人。」
如果說,這些還只是排斥,還只是嗤笑,而不是惡意的中傷的話,那麼高中那年那件事,卻是真的毀了我,毀了我所有的名聲。讓我,徹底的在眾人面前,淪為了最不像男孩的男孩。也就是現在所說的,比娘炮還要娘炮。
如果說十五歲的時候,還只是被人取笑的對象,那麼到十八歲,卻又成了眾人追逐的對象。只是,這些所謂的眾人,不是女人,卻是男人。被男人喜歡,這對於我來說,是一件非常可恥的事。我心裡明白,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覺得我像女人,可我自己覺得自己是男人,自己不信那套,卻是事實。只可惜,這一點,再也不肯有人認同我。
十八歲這一年,我開始收到求愛的情書,也就是這一年,我的身邊,漸漸的有了斷背這個詞。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真的是可以喜歡男人的,而我,就是被喜歡的那一個,這對於我來說,是一件非常悲劇的事。因為我心裡,實實在在就是男孩兒,我也向所有花季少年一樣渴望美好的戀愛,我也渴望,有個美好的女孩子來寬慰我,只是這一切,如今都成了夢罷了。
一開始,還只是收到求愛的情書,後來,竟然真的有男人,光明正大的堵在我學校門口,質問我,為什麼不答應他,為什麼不能跟在在一起,哪點兒瞧不上他。
那段時間,我很怕,怕到我懇求我做主任的父親,和我讀大學的哥哥,每天接我送我。十八歲的人了,還要人來送,這對心理正常的我來說,的確是一件侮辱的事。只是,十八歲的我,卻只有一米六幾的身高,還有女人般的面貌,這的確不讓人省心。
我爸我哥輪流接送了我一段時間,眼見沒人再敢攔我,也就漸漸的放心了,也就沒再接了。而我,永遠也不會料到,就在我家人停止接送的第一天,我,就出事了。
那是我一生最恥辱的時刻,作為一個心智正常的成年男人的我,被莫名其妙的擄了去。我被反綁了,扔在地上,好幾個男生,怪笑著,圍著我。其中一個人,陰森森笑道。「好心好意追你你還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