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城是千絕門七座篩選弟子之地中的一個,也是青川域四大靈氣匯聚之地之一,更是千絕門最大的靈晶產地之一。
對已經進階先天境的強者來說,感受靈氣流動方向並不難,可要在漫無邊際的叢林中尋找禹州城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千絕門再是式微,如今還是位列九宗三十六派,依舊是巨無霸一樣的存在,傳承數千年的宗門底蘊之深厚也超出想像。某些有心人就算能通過靈氣流動方向找到禹州城,想闖過千絕門在禹州城周圍布置無數的陷阱幾乎不可能,而且隱藏在叢林中的高手亦是能讓星縱境界之下的強者有來無回。
千絕門的這些布置,對外提防對手,對內則是防止有人從城中逃走。
一天不到十八歲,就一天不能走出禹州城。
這就是千絕門的規矩!
然而,此時距離截天塔開啟只剩最後三個月,想要逃出禹州城去尋覓那場天大機緣之人肯定不在少數,而且多是實力不凡之人。
今日白天,莫染塵指著白思珏四人的鼻子臭罵他們痴心妄想,但僅憑他那幾句話就想讓四人熄了這方面的心思顯然不可能。千絕門金童玉女已經達到真元三煉圓滿,這個消息的確令他們震驚,可進入截天塔之人並非只看境界與實力。
所謂機緣,最是妙不可言。
禹州城三大超級強者中,第一與第二兩位已經悄悄拜入千絕門,千絕門也不會放過排名前三十的那些高手,但要讓千絕門以幫助他們進入截天塔為條件來招攬他們又根本不可能,因為那樣的代價太大了,別說千絕門支付不起,就算三十六派中八門都會傷筋動骨。
拿不出令人心動的條件,那就血腥鎮壓!
接任千絕門門主前,印天懷已是執掌千絕門刑律數十年的副門主,他的閻羅心腸與鐵血手段不僅門內位高權重的長老都要恐懼,連前任掌門都要畏懼三分。就是這個原因,外界一直有傳聞說印天懷是逼走前任掌門的狂徒,得權根本不正。
印天懷對此毫不在乎,千絕門的高層們對此更不敢有任何異樣聲音。
行鐵血鎮壓之事,印天懷卻絕對做得出來!
此等敏感時期,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無限放大。
周然與司徒雨對決就成了一道催化劑,龍千愁與別亦初將此事報上去不久,千絕門山門所在的那座千山城就有命令傳下來,禹州城內的風聲突然緊了。
百強榜一百人除了已經拜入千絕門的姬孤卿與池凡蕭,其他人當天夜裡都接到了千絕令,讓他們次日早上十點前全部趕到千絕樓。
過時不夠,後果自負。
接令人中,也包括周然。
白思珏四人第一時間馬上趕回別墅。
白思珏見到周然後立即問道:「你是不是也接到了?」
周然點頭,將一位先天境親自送來的那枚血色千絕令拿出來。
「果然也是千絕血令!」
白思珏四人掏出四枚與周然一樣的千絕令,白思珏為周然解釋道:「千絕血令是千絕門的生殺令牌,接令者必須奉命行事,否則殺無赦!」
周然不知道今日跟司徒雨打一架就使得千絕門高層弄出如此大的動靜,在他看來,無論是他還是司徒雨目前還都停留在歸元境,在千絕門一眾大佬的法眼不過是大有潛力的年輕人。雄霸三域的千絕門不缺天才,更不缺還沒成長起來的天才。
只是這一架就引來千絕門的注意,還接了一枚血色千絕令,讓他不得不慎重起來。
孫千問:「現在該怎麼辦?」
在場幾人都不是傻子,他們很清楚城外現在肯定戒備森嚴,敢在這個時候逃出去幾乎等同於找死。可就這樣低頭放棄截天塔那場天大機緣,他們又著實不願意。
孫千咬牙道:「不如,咱們拼一把?」
餘一清稍稍猶豫,跟著點頭。
白思珏與這三人的心思差不多,但以他們的實力想在這個時候逃出禹州城根本不可能,如果周然帶頭,再加上司徒雨與莫染塵二人,未必沒有逃走的可能。這也是他們四人接到千絕令後,立即來找周然的原因。
周然見四人看著自己,他也明白面前這四人心中如何想,就這麼離開卻不是他所願。而因為接到那枚千絕令就逃命,在他看來多少有些小題大做。
「一群蠢豬!」
身著黑衣的莫染塵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他站在門口將白思珏四人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這個時候才走進來:「別告訴我你們不明白千絕門為什麼不讓你們接到千絕令時立即去千絕樓,而是要明天一早去?你們到底是什麼心思需要我說出來嗎?」
喬長峰張口便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餘一清語氣稍微軟一些,他看著周然說:「今晚不逃走,明早就更沒有機會了!」
「蠢貨!」
莫染塵聲音極冷,黑衣少年臉上多了一份陰冷與幾分變化,卻與多寶童子的形象仿佛兩人。此時的他是以鬼少身份站在這裡,冰冷厭惡的眼神從喬長峰幾人身上緩緩掃過:「既然都想逃,還站在這裡幹什麼?你們倒是逃啊!是不是覺得慫恿周然跟你們一起,他能給你們吸引走大部分壓力?是不是覺得再加上司徒雨和我,你們逃出生天的可能性更大?」
「你們就沒想過,我、司徒雨和周然想走隨時能走,為什麼要帶你們幾個累贅?」
「兵行險著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莫染塵冷笑道:「千絕門正等著不知死活的猴子跳出來,這個時候誰敢先蹦出來,誰就先死。不僅他本人會慘死,他所在的家族也別想倖免。」
「當然,你們這些很早就被扔進禹州城的混蛋未必在乎什麼家族。」
黑衣鬼少莫染塵跟白天的多寶童子絕對判若兩人,無論看人的眼神與說話的語氣,甚至身上時不時泄漏的幾分陰冷氣息,都與白天時候截然不同。
孫千問:「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
鬼少冷笑道:「你們死活與我何干?」
白思珏乾脆不去看鬼少,直接對周然挑明說:「他說的沒錯,我們確實想過讓你吸引千絕門大部分注意。但千絕門對我們知根知底,對你……應該不知道你的根底,這一點肯定會讓千絕門忌憚不已。那時候,我們的處境肯定比你要危險得多。」
從數十萬人中走出來的百強榜前二十之人,哪一個是頭腦簡單之輩,他們心裡的這點小伎倆誰都看得明白,因此從一開始他們就準備跟周然挑明,但被突然出現的莫染塵打斷了。
實際上,他們心裡不是沒有疑問。
沒有開始三煉真元的周然能與司徒雨打個平手,這可不是普通勢力能培養出來的。但普通人都知道的真元三煉而周然卻不知曉,實在有些不合常理。
幾人一番商量下來,最終也只是覺得將周然與傳說中的隱世勢力有關聯。
是否如此不重要,能讓千絕門有這方面擔憂就夠了。
「你吸引大部分注意力,我們負責死!」
喬長峰笑問周然:「你覺得這筆買賣如何?」
周然不是初出茅廬的無知少年,他與這幾人更不存在什麼交情,對他們如何利用自己根本沒放在心上。他對截天塔的了解還停留在葉澤對他說的那些,結合莫染塵白天說的那些,他不難想像搶到截天塔機緣到底有多難。
周然不禁問道:「你們有多大把握進入截天塔?」
「一點把握都沒有!」
喬長峰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但語氣極為堅定,一種落寞與近乎絕望的苦笑出現在這位百強榜第十四位高手臉上,他對周然說:「我們跟你們不一樣,我們只是家裡的棄子。不爭一下,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餘一清苦笑,道:「我們也是出身大家族,可不是嫡系,像我們這樣的人從出生那天開始就只有兩條路可選,要麼一輩子裝瘋賣傻,要麼進入千絕門當一輩子的質子。」
「可我們連這兩條路都沒有!」
孫千攥緊拳頭,恨道:「就因為我們資質太好,他們早就想弄死我們。如果這次不能逃走,日後拜入千絕門也是死路一條。否則,就要像禹州城裡那些見不得光的地老鼠,一輩子躲在這裡不出去!」
「你是不是一直說我們是膽小鬼嗎?」
孫千轉頭看向鬼少,自嘲笑道:「你說的不錯,我們就是膽小鬼,因為我們不敢去回想曾經過的那些日子。」
鬼少卻依舊冷笑,孫千幾人說的這些對他而言一點不新鮮,死在妄心鏡下的什麼人沒有。
禹州城到底有多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初來禹州城的周然能順手救下葉家兄弟,他也不介意這個時候多救下幾條人命。他生活了十六年的那個世界,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也許會陪伴他一生的烙印。
其中最深的一條烙印就是,他不會漠視生命。
周然看向鬼少。
鬼少對周然的態度與白思珏四人不同,但也不似多寶童子仿佛多年老友那樣真誠,他指著白思珏等人,冷笑問:「你要多管閒事?」
周然不說是也沒說否,問他:「你來這裡到底有何事?」
「讓你留下。」
鬼少也不多說,冷冷一笑,轉身便走。
夜色正是濃,黑衣少年轉眼之間就消失在了無邊夜色中。
白思珏有些訝異,孫千三人也不似之前樣悲憤,四人面面相覷起來。
周然沒在乎這幾人有何反應,也不會再對這幾個傢伙說什麼,莫染塵特意前來說這四個字肯定大有深意。如果這個時候他們還執意要去找死,周然絕對不攔著。
實際上,白思珏四人比周然更信服鬼少莫染塵說的話,不久前還非走不可的四人,此時卻是半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白思珏甚至還有心情從地下庫房找來幾瓶老酒,又讓葉澤兄弟準備些下酒菜,開始有說有笑喝起酒來。
接到千絕令之後,他們確實想過要連夜逃走,也想過讓周然轉移走千絕門大部分注意力,而孫千說的那些也都事實。
只是此時再看,這一切是不是他們在演戲,目的就是為了從莫染塵嘴裡聽到那四個字?
周然不知,也不願去想。
「周然,抱歉!」
喬長峰親自給周然倒杯酒,態度認真而誠懇的賠禮道:「事關生死,還請你見諒!」
周然接過酒杯,他心裡沒有不快但也不會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只是想到鬼少莫染塵剛剛說的那句話:你要多管閒事?
一天之內兩次如此,周然多少看清了這四人的面目,他也終於將他們與從禹州城數十萬人中脫穎而高居百強榜前二十的四位高手聯繫到一起。
沒有任何一刻讓周然如此清楚的認識到,此時的他是在另一個陌生世界!
周然看著手中酒杯,笑著一飲而盡。
酒入喉,如岩漿。
從舌尖,滾滾入肺腑。
周然將酒杯重重摔在地上,大喝一聲:「爽!」
(第三篇結束,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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