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家屬答禮!
姜永年夫婦走到未亡人身前,由顧月華開口,「趙夫人,節哀順變。」
未亡人點頭回禮,並未多言,反正也不是熟悉的人,今日來客,幾乎全是不相熟的人,又沒有幾個真的有心,她是真的誰也不想理。
似乎知道她的脾性,姜永年夫婦客氣一句,便攜手走開,去到一邊,和趙家人打過招呼,便藉口有事,先行離去了。
今天弔唁的人太多,差不多半個明海的人都來了,趙家人只恨他們走的慢,絕不會怪他們內禮數的。
「怎麼沒帶小銘過來?」上了車子,顧月華才問。
「爸怕他們打起來,這樣的場合實在不適合鬧事,所以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帶他來。」說起這個,姜永年一臉愁容,兒子那動不動就上手的毛病,也不知是跟誰學的,現在都不敢帶他出門了。
「別小看兒子。」顧月華不樂意了,「死者為大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可要別人不懂呢?」姜永年問老婆。
顧月華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道,「一直都想不明白,趙須明那個廢物怎麼能娶到那樣的女人,生下那樣的兒子。」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是聽說赫連家造了大難,家破人亡,讓趙家撿了便宜。」當年的往事,趙家藏的很深,知情者也都諱莫如深,姜永年知道的也不多,「說起他們,就想起小銘和他那媳婦兒,是多麼相像。」
「少來,我兒子可不是廢物。」母親維護兒子是不遺餘力的,「不過話說回來,那兩個女人若只論風姿氣質,倒有七八分相似,不過赫連家的女人沉靜內斂,沒有家裡那個那麼討厭。」
趙須明他媽肯定也這麼想!
不對,那時候他媽已經離世了……嗐,我想這個幹嘛?姜永年拍拍腦袋,「你們家那邊怎麼樣了?」
「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顧月華的話,無疑證明了顧家的選擇。
「怪不得最近都看不到小西那丫頭了,說實話,我還挺喜歡她的。」姜永年接了一句。
「你說什麼?」奈何老婆想多,雌威大起。
「我是指兒媳婦。」姜永年趕緊解釋。
「沒機會了。」顧月華有些失落的道。
事情到了這般地步,誰還敢要顧家這種親家?
「你今天沒事做嗎?」沐小田小聲問陪自己來圖書館的某大少。
姜銘翻著《三國志》,抬頭看她一眼,「今天可能是我最清閒的一天。」
「為什麼?」沐小田不解。
「找麻煩的都不在。」如果可以,姜銘真想丟個炸彈到趙家,那麼他以後就清靜了,可惜了,只能想想而已。
「我怎麼感覺,你每天不是惹麻煩,就是被麻煩惹。」沐小田有感而發。
看看對面沖他瞪眼的男生,姜銘低頭看書,「大概是我身邊的女孩子都太漂亮了吧。」
「啊?」沐小田有點傻眼,這是在誇我嗎?
紅顏禍水,很多時候不是紅顏禍害了誰,只是沾惹上,麻煩就接踵而至而已,人總不能只占便宜不付出不是?
「姐姐,我們過來合適嗎?」看看外面進進出出的人,慕容劍心有些擔心的問。
沒有長輩帶著,她們以何身份來弔唁?
「他不會來,所以我們得來看看。」慕容蘭心解釋一句,推門下車,「如果你不想來,可以在車上等我。」
「不行,我得看著你。」慕容劍心提提挎包,又放下,跟姐姐一起下車。
慕容蘭心瞥她一眼,無奈搖頭,帶著她向里走去。
「姜少夫人,慕容小姐見禮。」
唱禮的一喊,很多人都看過來,畢竟這兩個稱呼太耐人尋味了,雖然是兩個人,可人們更願想成一個。
慕容姐妹都是一身黑衣,畢竟來這種場合,要莊重肅穆一些。
行禮上香,家屬答禮,流程都是一樣的。只是當慕容蘭心和那個驚艷了一上午的未亡人站到一處,很多人都生了比較的念頭,可是比較來比較去,基本都得出了一個結論——不分伯仲!
「伯母節哀。」慕容蘭心語聲輕柔。
未亡人看兒子一眼,第一次開口,「第一次見面,竟是這種場合,真是遺憾。」
「人生無常,誰能奈何?」慕容蘭心躬身一禮,帶著妹妹走開,來過看過就夠了。
「遺憾嗎?」未亡人問兒子。
趙允初搖頭,「是我的,跑不掉。」
「如果已經不是呢?」做母親的又問。
「搶回來。」趙允初不會選擇退讓。
做母親的不再說話,只是看了一眼那漸行漸遠的身影……
「就這樣走了?」慕容劍心還沒反應過來,事情好像就已經結束了。
「不然還能怎樣?」慕容蘭心勾勾妹妹的小鼻子,「要我們兩個抱頭痛哭嗎?」
慕容劍心揉揉鼻子不說話。
慕容蘭心回頭看了一眼,「誰都沒有那個心思,我們想看到的,都不在這裡。」
又說些人聽不懂的話!
慕容劍心腹誹不已。
「你怎麼在這裡喝酒?不進去看看?」周羽裳正想離開,卻看到坐車上喝酒的老朋友。
「進去做什麼?唱一出臥龍弔孝?」薛明玦滿腹怨氣,「我不想找死,也不想成為話題。」
「那你還來?」周羽裳問。
「不看一眼,心裡不踏實。」薛明玦也不想來,可正像他說的,心裡真不踏實。
「保重。」周羽裳微笑告別,她幫不到他什麼,也不想幫,此刻沒踩上一腳,已經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了——所剩無幾了!
看著她的背影,薛明玦又喝了一口酒,然後吩咐司機開車,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我們真的要進去?」洛霏霏有些不情願。
「來都來了,再說死者為大,不看活的看死的總可以吧?」周雲玥把她拖下車,要是沒有壯膽的,自己也不敢進。
「你為什麼不拉蓉蓉一起?」洛霏霏被她拖著前行。
「她要跟父母哥哥一起。」周雲玥解釋一句。
「你的父母哥哥呢?」洛霏霏好奇的問,按理說,他們也應該來的。
「他們不許我來。」周雲玥顯得很委屈。
原來如此!
「允初哥,你不要太難過,注意保重身體。」兩個小姑娘跑來弔唁,還是挺引人注目的,可周雲玥已經顧不上那些了,看到趙允初她就覺得心疼。
趙允初輕輕點頭,沒說什麼。
周雲玥還想再說,卻被洛霏霏拖走了,「怎麼不讓我多安慰他兩句?」
「他用得著安慰?」剛說一句,就見閨蜜瞪圓眼睛,洛霏霏只得改口,「你想安慰,也得換個時間換個場合吧?你沒看後面排著多少人?」
周雲玥回頭看了一眼,人是挺多的,只能無奈的道,「好吧……咦,怎麼沒看到那個討厭的傢伙?」
洛霏霏知道她說的是誰,「你不怕他來了,把這裡變成武林大會?」
「……」周雲玥服氣的說不出話來。
「節哀。」顧鴻飛彎腰一禮。
「保重。」白長武躬身行禮。
兩人連夜趕來,以示誠意。
「我撐得住。」趙允初回禮。
我們沒有擔心過!
互遞一個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送走他們,未來大舅子薛剛走了過來,他一句話沒說,只是用力拍拍趙允初的肩膀,便離開了。
今日的唁客很多,有親朋故舊,有點頭之交,也有競爭對手,潛在敵人,可不管關係如何,大家都表現的很悲傷,跟情緒無關,只是禮節需要。
出來混,誰還沒有幾張臉了?
天色漸晚,唁客散去,累了一天的趙家人,許多都找地方藏起來,偷偷休息去了。
未亡人也離開崗位,走去後院,找到趙老爺子,「頭七過後,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兒?」趙光鼎問。
「不知道。」未亡人的回答顯然不是很讓人滿意。
「那也要去?」趙光鼎表現的卻很平靜。
未亡人堅定的點頭。
「我不會攔你,也攔不住了。」趙光鼎看她一眼,「可你還是走不掉的。」
未亡人不解的看著他。
「去問問兒子吧,現在他說了算。」趙光鼎擺擺手,讓她退下。
未亡人剛出屋子,就見到兒子,「你也有事?」
「嗯,過來請示。」趙允初表現的恭謹如常。
「進去吧,他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母親給兒子讓開路。
「白髮人送黑髮人,心情肯定不會好。」趙允初表現的很平淡。
母親走前兩步,替他整整衣服,「我不要經歷同樣的事。」
「你不會的,你兒子是我。」趙允初無比自信的道。
「但願吧。」母親輕嘆一聲,「進去吧,我先回去了。」
趙允初輕輕點頭,目送母親離開,待她走的看不見影兒,他也轉身離開,並沒有進那間他以前常去的屋子。
掐著時間,他回到靈堂,如今這裡冷清的很,只有風,只有他,還有一口棺材。
走到棺材旁,他拿手輕拍了一下,「該有的,你都有了,該享受的,也都享受過了,即使早幾年離開,也應該是開心的吧?至少再也不用辛苦的演戲了。不像我,不想演,還是要撐下去,想要的,卻永遠得不到。」
說到這裡,他輕笑一聲,「能和我做一世父子,也算難得的福分,你就安心的去,誰讓我是來討債的呢?」
你欠了我幾世,才能讓我如此對你?
趙允初不想找答案,因為那對他來說沒有意義,他現在想要的是更強的力量,奪回他想要的一切!
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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