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歌俠詩 第二十四章：神鵬舵

    「唐門」始於西晉時期，位於「益州城」西北三十里的一處深谷之中，因「唐門」立於此，所以此谷便喚作「唐谷」。

    「唐谷」建有兩道大門，一道在谷口，大門乃精鐵澆築，高有數十丈，而兩邊山壁乃是斷崖，形成了絕對的防守，第二道大門在谷內，這道大門將「唐門」的內門與外門分隔開來，內門皆是唐氏宗親，全為唐姓，居住在第二道大門後，外門則是外姓弟子，不得隨意進入第二道大門後的內谷。

    「唐谷」內資源豐富，加之「唐門」之人又開墾土地種植糧食，放牧牲畜，若是有外地來攻，關閉谷口大門，也能安然的一直生活下去。

    「唐門」分有六部，內事部、外事部、暗器部、機關部、術部、影部。各部都有自己的職責，其中的外事部專門負責對外的生意與江湖事宜，因此各地的分堂與分舵的也屬於外事部。

    「唐門」有五舵六堂，分布在各個州道與水路，在五舵六堂又分有眾多分舵分堂，勢力早已遍布全國，並非只在巴蜀，居於一隅。

    「神鵬舵」便是五大舵之一，「神鵬舵」總舵主唐照鵬乃是外事部總管唐空回之長子，其掌管的「神鵬舵」乃是「唐門」五大舵中速度最快的船隊，與敵作戰時善於奇襲與快速補給。

    「神鵬舵」船身設計參考飛鳥，線條流暢，船身雖大，卻極為輕巧，能在強大的逆風中暢行，船身上有可收起的「鳥翼」，翼上有羽，可隨風向調節，與特製的船身和船帆使用，即便是在諸多暗礁的河道，也能一路疾行。

    從午時出發至現在的酉時已有三個時辰，此時已過了涪陵，此等航行的速度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水面被船身破開，唐門旗幟迎風飄舞，夕陽將水面照得波光粼粼，兩岸風景宜人，叫人心情大好。

    聶蕭站在船首興奮道：「想不到行船也能如此之快！兩岸的景色不斷變化，真是叫人目不暇接！」

    唐照鵬叉著手得意的笑道：「這還不是神鵬舵最快的速度呢！要是將帆與飛翼都張開，那速度要比現在快上一倍不止！」

    船行飛快，卻在將要進入豐都地界時慢了下來，此時太陽已經落在山後，天空中餘留著一絲光芒，四周除了水流聲，沒有半點其他的聲音。

    正當聶蕭三人感到奇怪時，整個「神鵬舵」升起了一串串燈籠，將甲板與四周照得通亮，接著船頭的鳥首雙眼射出光來，將前方的水路照得一清二楚。

    鼓聲鑼聲驟起，眾船合奏著充滿了詭異氣氛的歡快樂曲，整個船隊開始用聽不懂的語言唱起了歌來，歌聲隨著船行，響徹兩岸。

    兩岸的山林被風吹得搖擺不定，忽然一抹幽綠色的燈光從空中照來，那光迅速閃了兩下便消失不見，卻又讓每個人都看見。

    只見唐照鵬向著揮了揮手下令起帆，船隊立刻加速，乘著風隨著水流迅速前行，沒用多久就過了豐都地界，直到這時，樂聲與歌聲才停了下來。

    船行恢復正常，唐照眉走上前問道：「三哥，方才船隊的舉動是何意？」

    唐照鵬說道：「今日是晦日，夜不見月，是一個月里陰氣最盛的一天，豐都乃是鬼城，每當陰氣盛的時候，最易出事，方才天空中的那道幽光便是鬼城的放行通告。」

    聶蕭上前說道：「我師父曾告訴過我天下各處仙域的地點與入口，幽都的其中一個入口便在這豐都。」

    唐照眉問道：「這鬼城也是仙域？」

    聶蕭說道：「幽都處在人界與冥界之間，並非傳統意義上，處於人界卻又獨立在人間之外的仙域，幽都是由人界通往冥界唯一的途徑，人死後都要前往幽都，在通過幽都的審判之後，才能前往冥界。」

    花小星看起來有些害怕的說道：「原來鬼城的傳說是真的，這麼說來，那些鬼怪也是真的存在咯？」

    唐照鵬笑道：「鬼怪並非都是害人之物，況且你若是本領夠高，說不定鬼怪們還怕你呢！若是你真的打心裡害怕也不要緊，我們九郎定會保護你的！」

    唐照鵬說完，只見花小星與唐照眉二人對看一眼，雙雙臉紅了起來，卻也不像之前那樣不敢再直視對方。

    夜間行船速度不比白天，但「神鵬舵」依舊航行如風，卯時便到了夔州地界。

    奉節的瞿塘峽乃是長江三峽入口，入了三峽後水流便會變得越發湍急，河道彎曲，兩岸景色更是壯觀，現在正值豐水時期，長江水流充足，從奉節到江陵，普通行船需要避免礁石，或是因水流過快而撞上山崖，卻也只用一天一夜便能到達，而「神鵬舵」擁有精湛的舵手與精良的裝備，不用擔心觸礁與撞山等事情，從奉節到江陵只需四個時辰，這等速度比聶蕭的飛劍還要快。

    很快船隊便來到奉節，此時前方開路的行船傳來消息，奉節城內似乎出了事情。

    唐照鵬將船隊停下，聶蕭三人也因船行停止而醒來，聽到外面有些嘈雜，他們便從艙內走出，看了究竟。

    唐照眉問道：「三哥，怎麼了？」

    唐照鵬皺著眉頭道：「先頭部隊發現地獄道的船停在岸邊，山崖上的奉節城內似乎起了火，我已派人去調查，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等了許久，只見一隻響箭在遠處升起，緊接著又有兩支聲音短促的響箭升起，唐照鵬一看，面上立刻變了色。

    唐照眉也知道其中含義，便對聶蕭與花小星說道：「一長兩短的響箭乃是遇到敵人時才發射的，也就是說，三哥派出去的探子遇上了敵人。」

    正在這時，遠處的奉節城發生了劇烈地爆炸，響聲傳到船隊停靠的江邊也能聽得清楚。

    眾人抬頭向奉節城望去，只見兩道幽綠色的火光從城內升起，互相糾纏在一起形成龍形，那幽綠火龍張開大嘴，向「神鵬舵」衝來。

    那火龍來得極快，船隊來不及開走，眼看就要被撞上，只見唐照鵬高高躍起，雙手一揮，無數羽毛狀的金屬制暗器射出，頓時漫天鐵羽飛舞，竟然匯聚形成了一對巨大的鐵翼。

    轟！鐵翼與火龍相撞，雙雙潰散，無數燃著火焰的鐵羽向四周飛濺，點著了附近的樹木與草叢，卻沒有一支打在船隊之中。

    「一生一滅，一滅一燃，一燃一死，一死一生。」一個穿著暗綠色斗篷的男人出現在主船的甲板上，他黑髮如瀑，將面容遮擋，只露出兩隻冷漠的眼睛。

    「焦熱！」唐照鵬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瞬間，船上的一眾唐門弟子紛紛拔出兵器將那被稱作焦熱的男人團團包圍，焦熱抬了抬眼皮，四周忽然燃起幽火，向一眾唐門弟子燒去。

    唐照鵬立刻發出鐵羽將這些幽火滅去，而這時，焦熱動了起來，他瞬間來到唐照鵬的面前，身邊燃起兩朵幽火，接著一直藏在斗篷下的手突然出擊，幽火聚集在拳頭上，迎著唐照鵬的面門打去。

    鐵羽將焦熱的拳頭攔下，帶著灼燒的氣浪將唐照鵬逼退，焦熱的斗篷一揮，一柄由幽火形成的刀疾射而出。

    唐照鵬將鐵羽聚集在手臂，好似一雙鐵築的翅膀般，他將鐵翼合併成一面盾牌，擋住了幽火形成的刀。

    焦熱跳起來，在空中接住刀，狠狠一劈，那幽火之刀猛然變大，變成一個巨大的火爪，抓向唐照鵬。

    唐照鵬避無可避，只能硬接，那火爪威力無比，火勁逼得甲板裂開，唐照鵬頓時腳下不穩，危在旦夕。

    鏘！唰！劍影與暗器鋪天蓋地而來。

    劍如驟雨襲來，招式變化無窮無盡，暗器則如天羅地網般籠罩，繁雜中卻又有條不紊，將焦熱的退路全部封死。

    接著一道影子閃過，唐照鵬已離開了碎裂的甲板，來到了另一邊。

    出手的正是聶蕭三人，聶蕭使出「玉城」，唐照眉則用了六種不同的手法打出身上的暗器，花小星憑藉著自己高超的身份，將唐照鵬帶到一旁。

    焦熱身子一轉化作了一團幽火，當這團幽火瞬間熄滅，另一團幽火在船首出現時，焦熱已經站在船首了。

    焦熱看了三人一眼，沒有說話，再次化作一團幽火，消失在夜空中，聶蕭與唐照眉正想去追，卻被唐照鵬阻止。

    「別追！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唐照鵬將鐵翼收起，他雖未受傷，卻也被震得氣息不順，五內翻騰得十分難受。

    正在這時，遠處的奉節城又傳來爆炸聲，眾人再次看去，幽火翻騰，在空中形成了一個骷髏頭的形狀。

    唐照鵬立刻下令開船，整個船隊迅速開拔，順著江水進入了三峽。

    三峽水流湍急，船行變得極快，兩岸景色飛快向後退，此時天空已經泛白，兩岸高大的山壁好似兩道巨大的城牆，山林中的猿猴也開始不停嘶鳴。

    唐照鵬站在船首說道：「地獄道越發的猖狂了！」

    唐照眉說道：「地獄道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將那裡弄得雞犬不寧，恐怕奉節城的大小門派都凶多吉少！」

    唐照鵬說道：「奉節城內的高手也不少，卻都不是焦熱的對手，焦熱乃是地獄道的八熱地獄主之一，地獄道之中的頂級高手，方才與他對上，怕是他只出了六成力而已。」

    聶蕭走上前來問道：「地獄道有這麼厲害？我只聽說他們深藏於嶺南之中，甚少在世間露面，為何如今手段如此毒辣？」

    唐照眉說道：「地獄道已在這兩年做大，他們與翊天會狼狽為奸，攪得江湖不得安寧！」

    天漸亮，太陽穿透薄霧，將三峽蒙著的面紗扯掉，但眾人卻無心賞景，心緒如江水般翻騰不息。

    迎著漸漸高升的太陽，一隻蒼鷹從船隊間起飛，往「唐門」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