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載江湖 第60章 關係

    「劍名：無傷，祝你好運。」

    葉洛呢喃低語，整個人此刻好似化作一條蜿蜒游龍，手中的劍則是成了一道雷霆，迅疾到讓人無法做出反應，方暮雲看到後神色陡然為之一變。

    「不好，葉洛收不住手了！」

    不用他說，劉崇遠已經飛身而出撲向劉洋。

    只見一道漆黑如墨的深邃劍芒仿佛直擊人的靈魂，明明近在咫尺卻讓人有種遠在天涯的錯覺。視線被黑芒所充斥，耳畔迴蕩著一聲聲低鳴劍吟，劉洋的眼神開始變得恍惚，怔然原地呆滯不動。

    「葉洛住手！」

    劉崇遠救援劉洋的同時，方暮雲也不敢怠慢，騰身便朝葉洛極速衝來。

    短短一瞬間，方暮雲輕功運轉到極致，十丈之遙瞬息便達。奈何他已經這般高速的反應，依舊比不上葉洛手中的劍光。

    「住手啊~」

    方暮雲狂呼高喝，葉洛卻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不能自拔，方暮雲知道，如果不發出這一劍，葉洛絕對無法清醒，除非被外力強行格殺。

    眼看即將欺近葉洛身側，劍刃上的漆黑光芒卻也距劉洋越來越近。方暮雲心頭一沉，經脈內真氣翻騰肆虐，體表一層肉眼可見的白霧已然生出，那是只有當功力透支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的樣子。

    下一刻，方暮雲沖至葉洛身前，反手一掌用力拍向他的手腕，企圖以此來阻擋劍勢的衝擊。

    『砰！』

    『咣當~』

    方暮雲含怒一掌順利打掉葉洛的劍，還沒來得及驚喜，就聽一聲『噗嗤』輕響倏然傳入耳際。

    霍然轉頭，劉崇遠背對著他雙臂伸展擋在劉洋面前，劍鋒已然劃破了他後背的衣衫，一道狹長的劃痕清晰呈現。

    「老四，你沒事吧！」

    方暮雲大驚失色，慌忙上前扶住劉崇遠，一隻手快速從他後背上撫過，不禁愕然。

    「沒有傷口？」

    這時劉崇遠也回過了頭，站直身子朝他輕輕擺手。

    「別擔心，呃…噗~」

    話沒說完，劉崇遠面上湧出一股異樣的殷紅，喉間一甜張嘴『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剛剛還有些蒼白的臉色卻迅速恢復了往常的紅潤。

    伸手一把擦掉嘴角殘留的血跡，看著方暮雲用力拍了兩下胸膛。

    「放心，沒事了。」

    「你特碼嚇死我了！」

    方暮雲關切之意完全不像作假，這一幕令葉洛、方若曦錯愕不已。

    「師尊，你們…」

    回過神來，葉洛也發現自己險些釀成大禍，心有餘悸的同時，對兩人前後截然相反的關係倍感疑惑。

    方暮雲苦笑一聲搖頭連連，劉崇遠看上去也沒有受到多大創傷，徑直走到葉洛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不錯，居然能破開我的真氣防護直擊內臟，這一招絕對稱得上高明，叫什麼名字。」

    「我叫葉洛。」

    「本座沒問你的名字，是劍招的名字。」劉崇遠鄙夷撇嘴，儘管態度還是有些不善，無形中卻讓葉洛感到一股莫名的親切，就好像…方暮雲那般。

    「哦哦，劍名無傷。」

    「無傷…無傷…好名字。劍出無傷，唯死而已，不錯，確實不錯。」

    劉崇遠讚許點頭，方暮雲卻不禁埋怨的瞪了葉洛一眼。

    「以後沒有純熟的招式別用在切磋上，這次幸虧有我和劉掌門在場，不然你小子可就鑄成大錯了。」

    「無妨無妨，小孩子家切磋比試，收不住手腳在所難免，況且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別責怪他了。」

    劉崇遠替葉洛求情，前後迥異的態度實在令葉洛好奇，但看他們沒有想要細說的意思，而且周圍還有那麼多人看著，這檔口還是不要多問了。

    一場危機順利化解，幾個人滿心慶幸，唯一還陷入驚恐當中的，可能就是劉洋了。

    葉洛那一劍太過駭人，劉洋作為對陣者首當其衝。當劍朝他刺來的那一刻，劉洋甚至有種已經死亡的錯覺，那是一種完全無法阻擋，更阻擋不住的窒息感。

    有如一塊萬斤巨石重重壓在胸口，動不敢動，不動也註定會死。

    好半天劉洋都不能回神，呆滯原地身體微微顫抖，劉崇遠沒有打攪他，因為心神的傷，只有當事人自己能治癒。

    突然，劉洋發出一聲悽厲的嚎叫，如一灘爛泥般『砰』的一聲坐到了地上，臉色蒼白如紙，眼神驚恐絕望，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滴落一地，已然被嚇破了膽。

    看到這一幕，劉崇遠無奈苦笑，蹲下身輕輕摟住了他的肩膀。

    這一摟，劉洋心裡的屏障徹底崩塌，『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爹，我好怕，好害怕，我還以為我要死了，真的好怕。」

    「別怕別怕，事情都過去了，有爹護著你，哪裡能讓你受傷。」

    這個時候的劉崇遠，早已沒有了一開始那副冰冷傲然的姿態，儼然一張慈父面孔，低聲細語的不停安慰著劉洋，劉洋哭了一會，情緒逐漸趨於穩定，脖子一歪沉沉的睡了過去。

    「讓你們見笑了，我這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性格像個女孩，一遇到事兒就哭哭啼啼，動不動還得抹兩把眼淚兒，為他我真是操碎了心吶。」

    「劉掌門言重了，依晚輩看，令郎這般性格正是純善之心的證明。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令郎能在如此混亂的江湖中，始終保持單純善良實屬不易，想來這也脫不開劉掌門對他的諸多照顧。至少在我覺得，能有劉掌門這種父親，是令郎之福。」

    劉崇遠顯然沒料到葉洛會說出這番話，睜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了他一陣，好像是重新認識他的那般。

    葉洛被這種眼神看的有點心裡發毛，還是方暮雲輕咳了兩聲這才讓他回過神來。

    「你小子不光生了副好皮囊，這忽悠人的功力只怕也高明的緊，武功上就更是沒的說了，我要有你這種人當徒弟，恨不得把我有的全都給你。」

    劉崇遠毫不掩飾對葉洛的喜愛，這種強烈反差的感覺令葉洛有些不適，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微微拱手抱拳。

    「劉掌門謬讚，晚輩只是在江湖上混過幾年，學了點說話的本事，上不得台面的。」

    劉崇遠看著他，突然話鋒一轉湊上前來，「哎，小子，我看你師父貌似對你不怎麼樣吧，要不要過來給我當徒弟，本座保證教你點蒼派最上乘的武功，日後這偌大的江湖絕對有你一席之地。」

    葉洛還未表態，方暮雲先不高興了。

    「我說你這混賬東西，挖牆腳居然挖到我的頭上來了，要不要咱們也走上幾招？」

    聽到這話，劉崇遠悻悻的撇了撇嘴，不屑道：「別嘚瑟，你現在未必能打得過我。」

    「嘿，瞧把你給狂的，不服咱們現在就打一場。」

    眼看兩人說話越來越肆無忌憚，葉洛有感這其中另有隱情，趕忙輕咳兩聲提醒，他們這才反應過來。

    「回頭找機會再收拾你。」

    避過其他人，方暮雲惡狠狠的揮了揮拳頭，劉崇遠絲毫無懼，冷哼回敬：「隨時奉陪！」

    一場鬧劇似的切磋最終以葉洛的絕對優勢收場，但相比較勝利的喜悅，葉洛更關心的卻是方暮雲和劉崇遠的關係。

    儘管當時他的意識有些迷濛，但很清楚的看到了方暮雲十分關心劉崇遠的樣子，尤其是情急之中方暮雲不經意喊出了一句『老四』，這點讓葉洛最為在意。

    方暮雲曾告訴過葉洛，父親葉南山年輕時期走南闖北廣結天下英雄，十幾年沉澱過後，僅和三人的關係維持到了最後。

    四人相交莫逆，貴在知心，一尋思就磕頭拜了把子。

    葉南山年齡排在第三，方暮雲比他大上幾歲位列第二，至於另外兩人，方暮雲卻不曾提及。

    現在突然從方暮雲口中聽到『老四』這個稱呼，再聯想到剛剛劉崇遠對他的親切態度，一個猜想不受控制的席捲心頭，迅速占據整個大腦。

    「難道劉崇遠，其實也是父親的結拜兄弟？」

    剛想到這種可能，葉洛又疑惑了起來。

    既然是結拜兄弟，劉崇遠就沒理由和方暮雲那麼爭鋒相對，正在費解之際，突然扭頭看見躺在劉崇遠懷裡的劉洋，心緒不禁有些觸動，腦子裡的脈絡也跟著變得順暢起來。

    「難道說，劉崇遠所做的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劉洋？」

    審視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幾圈，卻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葉洛無奈，只得暫時壓下思緒，準備找機會問問方暮雲。

    事情塵埃落地，張萬山終於有了出場的機會。

    「來人吶，送劉公子回房休息。」

    揮手招來幾名府內的侍衛，幾個人小心翼翼將劉洋抬起，穩穩噹噹的送去了客房。

    不著痕跡的，方暮雲突然看了葉洛一眼，葉洛一愣旋即心領神會。

    「師尊，徒兒一路奔波回來，感覺有些疲憊了，先行告退。」

    「好的，你去休息吧。」方暮雲點頭答應。

    聽到這話，方若曦立刻來了精神，蹦蹦跳跳來到葉洛身邊，小手『啪』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葉洛，我陪你走吧，正好我也累了。」

    「胡鬧！」聞言方暮雲臉色不禁一黑，「人家葉洛是去休息，你個女孩子家的跟著做什麼，陪睡嗎？咱能不能有點臉皮，起碼給你爹我留點臉皮，行嗎？」

    「切，不讓就不讓嘛，說這麼嚴重幹什麼，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你你你…成何體統，成何體統！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方暮雲怒火『噌』的竄上腦門，要不是當事人是葉洛，都有一巴掌拍死他的衝動。

    方若曦對此無動於衷，自顧自的繼續說：「再說了，葉洛又不會對我做什麼，是吧葉洛？」

    話題突然被扔給葉洛，葉洛只能訕訕撓頭，「我的確不會對你做什麼，問題是影響實在不好。這樣吧，我先去睡會，等睡醒了再陪你玩。」

    「啊？那我豈不是要無聊好長時間。」方若曦噘著嘴滿心不悅，但看到葉洛的確有些疲憊的神色，心下又有些不忍，只能點點頭答應，「那好吧，你記住了，睡醒了立刻來找我玩。」

    「放心吧，忘不了的，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有事要跟你說的。」

    輕輕撫摸了一把她的青絲長發，方若曦這才安穩下來。

    朝方暮雲幾人略微抱拳欠身，葉洛快步離開，不多時便來到了他曾住過的那座小院。

    院門口兩名張府的侍衛負責警戒，看院子裡的地面片葉不落，可見是經常有人打掃，葉洛滿意的點了下頭。

    「我要休息一會兒，你們先離開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