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歐陽越,你出手吧!」林逸之冷冷的注視著這個身穿黃衣的男子,緩緩地開口道。
歐陽越似乎難以置信,便是在場所有的人都有些難以相信,林逸之會放棄當先出手的機會,要知道,從個人的實力來看,林逸之築基三重對上歐陽越築基五重的修為,如果當先出手,靠一股猛勁,快速的發起進攻,或許還能憑藉離憂教精妙的身法和真氣底蘊打亂歐陽越的招式,即便這樣,想贏歐陽越怕也是難上加難。
然而林逸之把這個絕好的機會竟然拱手讓給了歐陽越,不得不說,這樣的話,便是最後一絲退路也被他堵得死死的。
這也難怪在場所有人臉上的驚詫之情了。林逸之這種做法根本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陸汐月已經不由自主的喊道:「木頭,你傻了?為什麼要讓他先出手?」
林逸之轉頭朝她看了看,那個粉衣身影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驀然林逸之再次轉回頭,毅然決然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那個一臉驚愕的歐陽越,沉聲道:「再說一遍,你先出手吧!」
歐陽越也沒想到林逸之會如此行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呵呵怪笑了兩聲道:「如果你後悔,還來得及,把剛才那話收回去,我讓你……」
還未等他說完,林逸之神色一凜,叱道:「讓你先出手就先出手,磨磨蹭蹭的幹什麼!」
歐陽越再不多言,臉上已經出現了一絲狠毒之色,狠狠道:「這可是你這小子找死,別怪我沒提醒你!」
話音方落,一道淡黃殘影直射林逸之,半途之中,左掌一立,以上示下,雷霆萬鈞之勢壓了下來。掌還未到,強大的掌風已然先到了。
林逸之感覺自己的面部被歐陽越帶起的掌風颳的生疼,便是額前的髮絲也微微的顫抖起來。
「來得好!」林逸之暴喝一聲,卻不後退,身子忽的懸至半空,歐陽越一掌打空,左掌貼著林逸之的衣帶,頃刻間掃了過去。
林逸之暗道:好險,這人雖品行不端,但是身法卻是極快的。他哪裡知道,這第一掌。歐陽越便已來勢洶洶,使出了歐陽世家的掌法絕學,大夢奪魂掌!
「大夢奪魂!」楚簫低喝道,臉上的擔憂之色更深了。
懸在半空中的林逸之不等歐陽越收住身形,離憂無極道的心法已然施展開來,半空中身軀猛地像歐陽越的頭頂墜去,整個身軀宛如烏龍探海,雙拳猛的朝歐陽越的腦袋砸來。
拳風獵獵,半空中林逸之的身影如閃耀的黑光,那拳影忽的以一變十,挾裹著真氣氣旋,頃刻即至。
歐陽越冷笑兩聲道:「就你小小的築基二重,還能傷的了我麼?」
說罷,渾身築基五重的威壓無邊鋪開,在周身上下竟形成了一道若有若無的真氣罩,林逸之看似迅猛的一拳,只往下砸了一尺,便再也寸進不得了。
築基二重的真氣底蘊哪裡能夠與築基五重的真氣抗衡。
便是歐陽越將渾身真氣調動起來,林逸之就休想打在他身上一拳。
碾壓,完全是一邊倒的碾壓,僅憑藉著真氣功法程度,林逸之根本就還不了手。、
林逸之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凌厲的一拳,歐陽越動也不動就能頃刻化解。
這還怎麼打?根本破不了他的真氣罩,再打下去也是徒勞而已!
正心亂如麻之時,歐陽越冷嗤一聲道:「你打不動我,我來打你試試!」話道掌到,舉火燒天,左掌挾裹著全身的真氣氣流,硬生生的朝林逸之落下的拳頭拍去。
再看他左掌行進之時,那手掌似乎猛然間漲大了,宛如一把蒲扇,將林逸之整個拳頭全數籠罩,便是林逸之想抽身躲避,也是痴心妄想了。
「轟——」一擊之下,掌與拳在半空中轟然碰撞,激盪起陣陣煙塵遮天蔽日,便是兩個人的身形也被這濃重的煙霧遮擋個結結實實,只有兩個隱約可見的虛影在天地之間若隱若現。
一掌砸去,林逸之的拳頭竟然紋絲沒動,煙塵散去,眾人定睛瞧看,只見林逸之仍是那樣直直的在半空中,那一拳並沒有因為一掌的阻擋而撤去,被一掌轟擊過後,那拳勢似乎不減反增,竟生生的將歐陽越的真氣罩砸陷了兩寸多深。只是即便如此,他要想傷到歐陽越,還是差的太多太多。
便是這樣,已經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歐陽越強橫無比的那一掌,竟然沒有撼動林逸之!築基二重的修為在築基五重的猛攻下,竟巋然不動,而且還撕裂他的真氣防禦,這簡直不可思議!
「好!——」人群中一陣排山蹈海的喝彩聲。
如果仔細去看林逸之的面容便會發現,他其實完全沒有表面那樣從容,那兩隻手臂在歐陽越的大力轟擊之下,似乎如從自己身上生生撕斷一樣疼,氣血翻湧如潮,若不是他咬牙挺著,怕是早已一口血噴了出去。
只是這樣便已不易,歐陽越冷冷的看著這個半空中已然揮拳猛砸的林逸之,心中竟有了絲絲的讚賞,緩緩道:「我卻是有點小看你了!再接我幾掌試試!」
言罷,掌風獵獵,掌影如山,一息之間,掌落如雨,硬生生的砸在了林逸之下落的拳頭之上。
林逸之感覺自己的雙臂似乎被強行剝離了體外,血肉模糊,痛苦至極。
終於再也支撐不了,悶哼一聲,身形倒飛出兩丈來遠,半空中一口鮮血已然噴出體外。
鮮血飄灑,迎著落日的餘暉,竟顯得有些淒艷的美麗。
只是林逸之頑強至極,身體倒飛而出,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搖搖欲墜,可是他牙關一咬,真氣蓬勃而出,帶動著全身早已精疲力竭的關節,身體硬生生的來了個倒轉,落地之時,左臂仿佛如芒如刃,狠狠的摁在地上。
身體晃了三晃,終是沒有倒下去。
氣息混亂,林逸之可以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劇烈的心跳,渾身被方才如雨的轟擊幾乎要碎裂了一般。
劇痛,又一次如魔鬼一樣找上了這個孤獨的少年。
剎那之間,渾身栗抖,想抬頭都似乎沒有了力氣。林逸之倔強的用單臂支撐著自己疼痛難忍的身體。
只是若有一陣微風吹過,他的身體怕是再也支撐不了,轟然撲倒。
可是,他依舊頑強的支撐著自己,他明白,不能倒下,如果倒下了,一切都將結束。迎接他的,只有,恥辱!
歐陽越呵呵一笑,看看他道:「你小子倒是個硬骨頭,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說罷,又是仰天狂笑。
驀地,林逸之猛然抬起低垂的頭,眼神中冰冷之意,讓歐陽越感到有一絲微微的害怕。
歐陽越忽然想笑,自己害怕什麼?他始終是自己的手下敗將,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可是那冰冷而又肅殺的眼神卻仍然讓他心頭一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歐陽越有點惱怒,冷哼一聲道:「你以為你的眼神就代表了你不屈服麼?我殺了你!」
林逸之緩緩的開口道:「我的命在此,你來取便是!」
似乎用盡了所有的氣力,林逸之掙扎著,慢慢的站起身來,儘管身軀依舊顫抖不已,可是氣息卻猛然大變,那身前竟籠罩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的藍色氣體。
頃刻之間,林逸之原本清澈的雙眸,已經變成了陰森幽冷的藍色,便是那瞳孔的顏色也藍的讓人感覺到悚然的寒意。
忽的,一陣熟悉的冰冷感覺,驀然漫上心頭。
林逸之慘然一下,老朋友,你還是來了!
腦中忽的一片空白,只剩下了滔天的寒意與殺戮。
無邊的寒意從身體的血脈之中如潮的翻滾咆哮,那直入神魂的殺戮再一次占滿了林逸之的內心。
殺戮!嗜血!原來是這麼五彩斑斕,原來是這麼的暢快淋漓。
幽藍色的眸死死的盯著歐陽越,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已經消失不見,什麼青山,什麼綠樹,還有那些屏息凝神的人群,在林逸之的眼裡,這一刻,一切都成了翻滾的血海。
那滾滾血浪之上,是無數嘶吼的亡魂,它們在吟唱,在哭泣,在叫囂,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強加在你身上的一切屈辱與失敗將被你親手,統統抹殺!
這一刻,林逸之宛如九天殺神一般,帶著讓歐陽越都感受到殺戮與嗜血緩緩的開口道:「你的命,是不是比我更有吸引力……」
歐陽越早已經感覺到林逸之的氣息的變化,心中早已震驚無比,忽然之間看到林逸之的藍色雙瞳,那種震驚竟猛然變成了深深的恐懼。
他似乎覺得,這個方才還懦弱無比的傻子,下一刻,覆手之間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冷汗已經濕透了歐陽越的衣衫,便是自己的雙腿也似乎微微的發顫。
「啊——滾開!」歐陽越似乎受了刺激似得,瘋狂的嘶吼道,伴隨著這一聲憤怒又夾雜著恐懼的嘶吼,歐陽越渾身的氣勢迅速的升騰,頃刻之間築基五重的功力已被他提至頂峰。
雙掌一翻,兩團跳動的如紅色火焰的氣流隱隱而現。
「噬火焚天訣!」曾銳金倒吸一口冷氣。
噬火焚天訣,歐陽世家仗之橫行修真界最強橫的法訣,築基修為便能召喚無邊業火,火焰之時,亡魂哭泣,便是修為高於施訣者一個檔次的人都能被業火燒的體無完膚。傳說如果修為煉至大乘以上境界,便可釋放八荒天火,召喚八荒火龍。當然,這個傳說僅限於記載,除了第一代歐陽家主之外,其餘的歐陽世家之人,沒有一個達到這個境界。
便是如此,這業火之力,也不是林逸之這個離憂無極道築基三重的人所能抵抗的啊。
曾銳金不禁暗暗替林逸之捏了一把汗,可是事到如今,便是替他比試,也是來不及了。只是有一個疑問困擾在曾銳金和旁邊一語不發的楚簫心頭,這個歐陽越,一副紈絝子弟的面相,為何會身懷噬火焚天訣這樣的絕技呢?
只是不遠處的人群中,那個白衣納蘭,眼神灼灼的盯著除了歐陽越看出異象外,任何人都看不出異響的那個黑色身影,不知想些什麼。
業火翻騰,下一刻吞噬了林逸之整個黑衣身軀,頃刻之間,天與地似乎都被這翻騰的黑色業火炙烤的滾燙無比。一些修為低微或者沒有修為的新近弟子,都感受到了這無邊業火的強大,有些人的表情變得痛苦起來,咬著牙看著場中的鬥法。
滾滾烈火,燒我殘驅!滔滔烈焰,焚我心志!
剎那之間,這天與地的一切,似乎都已消失,只剩下這翻滾的火浪,似乎要燒紅這漫天的雲霞。
火浪之中,隱隱竟出現了一個虛化的火龍!
它耀武揚威的身影充斥在整個離憂廣場上空,便是楚簫也不由得想著,自己若拼盡全力也不一定能與這火龍相抗了。
這火龍渾身浴火,張牙舞爪的朝那個渾身浴火,被大火灼燒而顯得渺小的身影撲來。
然而,那個少年站在那裡,臉上雖有萬般撕心裂肺,百蟲蝕骨的痛苦,卻一動不動,一步不退。那幽藍而冰冷的眼眸直直的看著張牙舞爪的火龍騰起連天的火焰。頃刻之間,便是這火焰之中的虛像火龍都似乎感覺到了無邊的嗜血的寒意。
「吼——」火海中的少年,黑色衣服早已被燒的殘破不堪,只是,這聲倔強而又嗜血的吼叫,似乎從神魂中嘶吼而出,下一刻,便是整個身體,也發出了幽藍寒冷的光芒。
「寂滅魔心!——」一聲低語,從那個白衣飄飄之人的心中緩緩的說了出來。而眼中早已是潑天的狂熱。
此時此刻。一聲呼嘯,挾裹著以龍威尊的威勢,巨大的火龍撲了過來,吞噬了世間所有。
仿佛就是這的一瞬間,卻像過了無數個生命輪迴。
…………
滔天火浪之外,陸汐月早已失聲喊道:「逸之哥哥!——」
便是曾銳金和楚簫也是後悔不迭,若知道歐陽越的勢力,如此強橫,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林逸之去搏命的!
便是那個白衣納蘭,眼中竟也似乎有了淚水。
在這火浪翻湧遮擋了所有人的視線之時,只有歐陽越看到了他一生都感覺到恐怖的景象。
那個少年,渾身浴火,然而卻腳踏翻滾的火焰朝他身前緩緩的走來,所有氣勢驚天的火焰,似乎害怕他身上的幽藍寒冷的氣息,他的周身火焰呼嘯,卻半點沒有灼燒到他自己。
這個黑衣少年,就這樣冷漠而又無情的的朝早已面如死灰的歐陽越走來,一步,一步,又一步!
這每一步,踏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上,宛如浴火重生的飛凰,那踏踏的腳步聲,似乎不斷的敲響著早已心如死灰又無比驚恐的歐陽越內心深處的喪鐘!
熊熊焚燒的火焰在燃燒了漫長的時間之後,終於完全熄滅。此時的天空已經黑如墨灑,黑夜已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地降臨在離憂群山之內。
然而,透過那被火焰焚燒後的一片煙霧,眾人大驚失色,看到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打死都不敢相信的景象。
那個黑衣少年,衣衫襤褸,就那樣屹立在天地之間,一隻手竟死死的掐著歐陽越的脖項!
而方才那如火神般的歐陽越,卻面如死灰,驚恐的跪在地上,絕望的顫抖著。
剎那之間,在場所有的人,這八十個新近弟子,或者是楚簫、曾銳金、陸汐月,全部都睜大了眼睛,忘記了呼吸。張口結舌。偌大的廣場之上,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驀然間,那個黑衣少年,嗜血的幽藍盡褪,衝著歐陽越緩緩一笑,這一笑似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那笑容里,有錚錚傲骨,有激動,有悲哀。也有絲絲的嘲弄與可憐。
他緩緩的開口道:「歐陽越,現在,你覺得我有資格做你的師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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