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在城樓觀戰,站的太久,再加上受了風寒。杜薇回去後便覺頭重腳輕。
玲瓏請來崔先生,又是施針,又是配藥,一直快忙到天亮才讓她的高熱退下去。
這一夜杜薇睡的極不安穩,就算高熱退去,但仍不時於夢中蹙起眉頭。
她似身處於一片蒼茫雪地間。看不清周圍景物,唯能聽見兵戈交響撞擊之音,她跌跌撞撞的穿過雪地,想要尋找一條離開的路,腳下忽地一絆,似踩到了什麼。
低下頭來。卻見雪地竟逐漸融化,自下方隱隱露出一道詭異的艷紅,就好像……鮮血的顏色。
她站起身,只想快些離開這片令她感到不安的地方。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薇兒?」
她全身不禁一滯。
似有人抓住了她的腳裸。
她低下頭順勢看去,驚見融化的雪地下面露出風暮寒的半張臉……如同冰雪雕琢成的一般,沒有絲毫的生機。
「啊!」她聽見了一聲驚叫。那是從她嘴裡發出的聲音。
她被自己的叫喊聲驚醒了。
「小姐!」玲瓏正守在床邊,見她醒來連忙拿過棉布替她擦拭額頭沁出的冷汗。
杜薇氣喘吁吁,剛才那個夢實在是過於駭人。就算她醒過來這會仍是心有餘悸。
「現在什麼時辰了?」她問玲瓏。
「已近晌午。」玲瓏回道,以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鬆了口氣,「總算是沒再燒起來,小姐你可嚇死奴婢了,以後千萬不要再這麼任性了。」
杜薇苦笑,「非是我任性妄為。而是不得不如此罷了。」
玲瓏知她心裡擔心的是誰,於是便不再提此事,而是端了溫水過來服侍著她喝了。
「對了,英王他們可是回來了?」她問玲瓏道。
玲瓏將她喝完的茶杯端走,移開目光,「沒……還沒回來。」
杜薇不禁一蹙眉,從昨夜風暮寒率兵前去增援到現在,已過去大半天了,算時間也應該回來了。
「可有什麼消息傳回來?」她繼續追問。
「這個……奴婢不知。」玲瓏緊張道:「小姐您好生歇息便是,那邊的事自然有人處理,可能是因為雪下的大了,回來的路上不好走……」
「雪又大了?」杜薇側過頭往窗戶那邊望去。
雖然窗戶關著,但若是細聽,能夠聽見雪片打在窗戶外面所發出的細碎之聲。
羽兒端了剛熬好的湯藥進來,以往杜薇喝藥的時候定會推三阻四,可是今天竟連半句話都沒有,直接接過喝了。
玲瓏手裡還準備著蜜餞,可是杜薇喝完了藥後卻沒問她要,只是靜靜的盯著窗戶,好似完全感覺不到剛才湯藥的苦澀。
兩個丫鬟看她這個樣子只能暗自嘆息。
因著湯藥的藥效,杜薇不一會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已是夜晚來臨。
「還沒有消息麼?」杜薇再也躺不住了,披衣似要下床。
玲瓏連忙阻攔,「小姐,現在外面天黑雪急,你要去哪裡!」
杜薇無奈的跌回床上,可是她每在這裡多待一秒,心裡的不安便會多加一分,特別是之前那個不詳的夢境,更令她坐立不安。
就在這時,羽兒忽然從外面跑進來,「小姐,英王他們回來了!」
杜薇心中不由得一喜,「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才……」
杜薇長長呼出一口氣,全身的緊張突然鬆懈下來後,有種莫名的疲憊襲上心頭。
玲瓏重新服侍著她躺下,迷迷糊糊中,她又睡了過去。
隱約間,她聽到外屋有人竊竊私語。
「怎麼辦?小姐若是知道了定要起急的!」
「沒想到回來的只有英王跟青衣他們……」
「噓,你輕聲些,當心吵醒了小姐。」
「也許世子回來的晚些,還是先不要告訴小姐了,待天明再說……」
回來的只有英王跟青衣?
一瞬間,杜薇只覺心頭如被利刃洞穿,渾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
青衣向來與風暮寒如影隨行,怎麼會獨自與英王回來?莫非……還是出事了?
胸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天旋地轉間,她竟這麼暈了過去。
威武將軍未歸的消息迅速在軍中傳開,整個寒沙城都陷入了一片低迷的氣氛之中。
議事廳外,數名軍士聚在一處竊竊私語。
「若是過了今晚威武將軍再不回來,只怕是凶多吉少。」呆名莊亡。
「聽說就連威武將軍身邊的侍衛長都身負重傷,到現在還沒轉醒。」
「英王殿下這次也傷了,雖說不重,但前去接應他的那五千輕騎只回來了一千人……想必是他們在北面山里遇到了敵軍埋伏。」
杜薇身上裹著厚厚的狐皮大氅,緩緩自那些人身邊走過。
玲瓏時不時偷眼去看杜薇的臉色,生怕她會因此而重到刺激,引發心悸。
杜薇仿佛對周圍人們的議論充耳不聞,只是臉色更加的蒼白,就連嘴唇都失了血色,如蒙薄霜。
議事廳內。
英王一襲素衣端坐在桌案後,身邊火盆里炭火正旺。
康樂王坐於他對面,看著桌案上的地圖,神色肅穆,眼底隱隱浮現出幾縷血絲,顯然是一夜未曾合眼。
「還沒有消息。」康樂王微微嘆息,「風雪交加,掩蓋了所有的蹤跡,就連派出去的探馬也尋不到一點線索。」
英王目光定定落在面前的地圖上,「若是本王記得不錯,世子他應該不會離開此處。」他以指尖點指著地圖上的某處,「當時我們遭遇了北番軍埋伏在那裡的五千人馬,但他們根本不是世子五千輕騎的對手,可誰成想山里另埋伏著他們兩千人馬,若不是世子拼死殺出條血路來,想必本王今日便不會再坐於此處了。」
康樂王眉鋒深蹙,「雖然此話也許不應由本王來說,但此事確是因你而起,無論如何,你都要將威武將軍尋回來,不論生死……」
英王長嘆一聲,不小心牽動身上傷處,身形微微一晃。
一旁侍從見了急忙過來攙扶,卻被英王抬手制止了。
康樂王見狀道:「你也不必太過勉強,就連青衣都傷成那個樣子,你們能全身而退已屬不易,還是早些去歇著吧。」
英王輕輕頷首,「康樂王爺不必擔心,本王還撐得住,待見過她之後就回去……」
康樂王頓時陷入了沉默,有些事總要說清的,一味的隱瞞只會引起更多的悲劇,可是見了她後到底要怎麼開口?這事就連康樂王都有些發愁。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通傳:「南王世子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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