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賀難與李獒春對於禰圖等人的安置是南轅北轍,但仔細想一想,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考慮到「如何安排禰圖」這夥人的去向,又何嘗不是一種不謀而合呢?
當然,賀難人不在京城又無消息,自是不知道禰圖他們面臨著被驅趕出京城的危機,但李獒春此舉卻是將自己的徒兒和他的小朋友們都算了進去。
就在郁如意隨禰圖出門的路上,她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而這個簡單的猜測也讓她覺得不寒而慄。
小郁當然是聰明的,她的記憶力和學習能力甚至還要在賀難之上,但這不代表她具有賀難和李獒春那樣的思維模式——不過在耳濡目染了這麼久之後,就算不擅長主動運用,但起碼理解對她來說非常輕鬆。
而她隱隱覺得,李御史似乎並不是真心想將禰圖收歸己用——反過來想想,雖說禰圖這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的確具有特殊的價值,但他在李御史手中也不能完全發揮他的才能,更何況也不是沒有替代品,倘若在潛伏、偷盜之類的領域禰圖有十分,但八九分的人總歸還是有一些。
是的,李御史手下「干髒活」的人可不止四暗箭,但就算小郁也不知道那個秘密部門該如何稱呼,成員又都有什麼人,雙方是相互隔絕、彼此獨立的兩個系統——再聯想到燕二哥此前說過的「暗箭」的組建絕非只是作為殺手或者秘諜,只不過因為一
些事情導致他們四人只能暫時轉入地下做一些工作而已,有朝一日或許還會有所變化——現在想來,這變化之日沒準兒就要到了。
「你在想些什麼?」已經走到郁如意面前幾丈遠的禰圖回過頭來,看著神情專注到走路極慢的郁如意,不由得問道。
郁如意給出來的兩個選項,禰圖幾乎沒有什麼猶豫——禰圖不是個不知深淺的人,所以不知深淺的坑他也絕不會跳,比起那位大人的邀請,賀難的惦記讓他覺得輕鬆而又興奮。
所以哪怕是即將離開京城那些許的傷感也被沖淡了,事實上禰圖也早就有離開的準備,只不過這一天比他預想的要早了一些。
「沒什麼」郁如意收斂了思緒,精神回到現實當中來,用新話題帶過:「賀難跟我說過一些你們以前的事你這麼走了真的沒問題嗎?」
禰圖聽懂了郁如意的意思,臉上閃過一絲哀傷,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笑道:「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再說了又不是走了之後就見不到面了。」
「真的有這麼樂觀麼」小郁不禁腹誹道——要知道,賀難讓小郁傳達的可不是一份建議而已,至少他在小郁面前說了實話,總之無論如何,一定要把禰圖帶出京城。
雖然禰圖答應的倒是很爽快,但小郁卻總覺得那笑容之後還藏著一份固執。
捭月居這種地方,禰圖不常來,至少
他不會把錢消費在自己吃吃喝喝上,畢竟屁股後面跟著二十號人需要養活。而朱照兒倒是時不時就會在這兒吃頓飯,雖然她並不喜歡這種場合。
不過郁如意以自己的名義向她發出的邀請,她斟酌過後倒是沒有拒絕——她倒是也早就想會一會賀難身邊的這個姑娘了。
不過和禰圖不同,朱照兒並不知道郁如意的另外一層身份,說明禰圖這傢伙還是有點兒保密能力的才對。
「很漂亮的女孩嘛!看來賀難這小子運氣很好啊!」朱照兒倚在門框邊上,在看到紅衣裙的女孩兒的瞬間便評價道。
「過獎了。」郁如意早已落座,回敬了一個禮貌的笑容。
其實她知道朱照兒這個人存在很早,畢竟在與賀難正式認識之前她就有過一定的了解,說來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對兩人之間的關係的確產生過一定的誤會,但後
來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所以說你邀請我來這兒"坐一坐",是為了賀難的事情咯?」朱照兒的性格的確不是那種深閨大院當中的千金小姐,很接近開朗的小男孩,所以她也沒有對自己的好奇藏著掖著,而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可以說與賀難有關,但今天的主題並不是他。」小郁微笑著搖了搖頭。
「哦那又是什麼呢?」朱照兒漫不經心地問道。
「賀難想讓禰圖離開京城,他為禰圖安排好了一些可以勝任的工作
,所以想問問你的意見如何。」小郁如此說道——而坐在一旁的禰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我?」朱照兒指了指自己,然後又道:「是禰圖一個人呢?還是說」
「所有人。禰圖離開之後,恐怕你也很難分出時間來照顧那麼多小孩子,那乾脆就一起離開好了,反正可以招待得下。」小郁立刻作答道。
朱照兒點了點頭,似乎對賀難的決議沒有什麼意見:「那樣也好,至少賀難開口的話,說明他有信心能讓他們過得比現在好一些。說起來我也很久都沒有那傢伙的消息了不過比起他最近怎麼樣這種問題,我想只要知道他要給禰圖安排什麼活兒就清楚咯!」
「其實也不止大哥一個人邀請過我。」禰圖卻在此時突然開口道:「如果我想的話,我也可以繼續留在京城。」
令人意外的是,朱照兒居然還真的因此而沉默,不過很快她就用新問題來掩蓋了自己的情緒,反而和禰圖開起了玩笑:「你小子傻啊?在京城混能有什麼前途?我給你數數啊山河府、天邊衛、刑部司法署、南北軍、京畿衛賀難不是明擺著看你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拉你去無法無天的地方發揮餘熱去麼?你小子不會真想金盆洗手改邪歸正了吧?」
「是的,我留在京城,就能改邪歸正。」禰圖那張浮著淡淡傷疤的臉突然就令空氣凝結了,那是一種絕無僅
有的認真,要克服一切的阻礙。
「你」朱照兒的臉突然就抽搐起來,一種令人抓狂的心情攥住了她的心臟,不過她還是迅速鎮定了下來:「我建議你還是聽賀難的話比較好。」
就在禰圖還要為自己辯護的時候,小郁卻在此打斷了他的話:「禰圖兄弟,能否迴避片刻?我有些話,想單獨和朱姑娘聊一聊女孩兒間的話題,恐怕不太方便。」
雖然不太情願,但禰圖還是尊重了兩人的意願,他倒也沒有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門外或者偷聽,而是自己跑到酒樓外面吹風去了——自己剛才確實有些衝動了,但無論怎麼說,他都不想把遺憾留在這座城中。
就算真的有,那也有憾無悔。
而在禰圖退出房間之後,朱照兒才是先開口的那個人,在確認禰圖沒有當偷窺狂之後,此刻她用一種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目光打量著小郁,甚至可以說是審視,但卻也沒看出什麼異常來:「賀難對你說過很多過去的事情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郁也學會賀難招牌的假惺惺的笑容了,不過在她臉上更加迷人:「他說要我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把禰圖帶出京城,至少在今年之內,他不會放禰圖回來。」
小郁吐字的重音讓朱照兒略微鬆了口氣,不過她仍然沒有放棄自己的試探:「看來如意妹妹知道的還真不少呢」
「也就僅此而已了。」小郁看
著朱照兒充滿侵略性的眼神,毫不避諱地言道:「看來他也怕禰圖會在那個時刻做出些不理智的舉動出來,才會提前做好保險。」
禰圖對於朱照兒的愛慕從未說出口過,但其實一直都存在,只不過沒有誰願意主動揭穿罷了。
「是的,這可能就是最體面的方式了,賀難給禰圖一個合理的藉口讓他離開這兒」片刻之後,朱照兒嘆氣。
也不知道是因為一見如故,還是因為心中沉甸甸的東西已經說出了許多,總之沒過多長時間,二女的交談反而親近了起來,就好像她們也成了很好的朋友一樣。
「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就算了——如果可以的話,你希望和禰圖一起離開嗎?」小郁也只把這當作閒聊。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不可以。」那種嚴肅比禰圖的心跡還要堅定百倍,就像是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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