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之境 024 慶功宴上的主角

    這個慶功宴，林小俞還算是一個主角。在趙氏集團的董事長趙之衡，也就是趙之航的哥哥簡單發言之後，便邀請公司的合作夥伴，林小俞所在的設計公司，代表人上台致辭。那次林小俞上台時一個巧合，公司的領導有事不能參加，作為那次項目的洽談人之一，她被推上了台，當時的男伴自然是身為她男朋友的李多。

    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合發言，林小俞難免覺得有些緊張。當時頭頂的水晶燈晃的厲害，那也是她第一次對水晶燈大為反感。台下面又有好多的媒體鏡頭在對著她，在她一句話都還沒有說的時候，就已經被「咔嚓咔嚓」地閃了好幾下。

    還好她也曾經出席過幾次這樣的場合，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她飛快地在腦海里搜羅有用的字眼，不管怎麼樣，也算是說了幾句，然後匆匆下台。後來在台下。自然聽到了一些人的竊竊私語，其中不乏說他們公司對此次慶功宴不重視的，竟然派一個平平的女流之輩代替領導發言，還有個別男性誇讚林小俞的樣貌不錯，身材迷人。

    當時趙之航坐在角落的一個桌子旁邊，手裡端著一杯紅酒，他透過高腳玻璃杯，遠遠地，細細的打量著這個剛剛從台上下來，情緒還沒有穩定下來的年輕姑娘，臉頰兩側有些潮紅，目光卻很大方地看向前方，旁邊的李多手無足措地跟著她，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才好，輕輕地拍著她光滑細膩的背，後面的蝴蝶骨似乎在輕輕地顫抖。

    此前趙之航對於公司把這個項目交給林小俞所在的設計公司並不是很同意，他也是出於公司利益的考慮，趙氏集團從來不做沒把握的投資，因為當時林小俞所在的設計公司只有一個很小的設計團隊，無論是從知名度，成熟度，還是技術上來看，都明顯沒有另外一家投標者的條件好，然而當時趙之衡卻對他們家信心滿滿，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老朋友在裡面當老闆，一方面是照顧，一方面是信任。因此這場慶功宴原本趙之航並不打算來，只是不想駁了自己大哥的面子。

    來過慶功宴之後，便覺得不虛此行了。

    林小俞的身上有種吸引他的東西，是年輕嗎？恐怕不是。那麼是她的美貌？也不是，自己身邊並不缺少年輕貌美的女子。現在想來，應該是她當時在台上表現是的小小恐慌中的鎮定，她至少不會讓自己的公司丟了顏面。那種控制能力裡帶著點渴求，她渴求一份安全感。他甚至能看到當時台上的她長長的睫毛在顫動。

    而趙之航恰恰能夠希望給予別人的就是這份安全感。

    後來在慶功宴散去的時候林小俞和李多是最後一個走的，她在等李多。當時的李多站在大廳的門口一個一個送走貴賓，尤其是在董事長趙之衡要走的時候，他代表林小俞做出歉意狀。趙之衡只是寬容地笑笑，又拍拍李多的後背：「小李啊，你運氣不錯，交到這麼好的女朋友，要好好珍惜啊。」這個時候趙之航才看出李多竟然是自己公司裡面的員工，以前倒是從來沒注意過這樣一個勤勤懇懇的小伙子。那時候的李多並不知道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會做出糊塗事情並且會永遠地失去心愛的人。那麼以後能再次見到林小俞的機會還是有的。但他同時也被自己這種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到了。以他這樣的身份這樣去關注公司小員工的女朋友是不是未免太不體面？

    體面不體面也是自己衡量出來的，人人都有欣賞的權利。

    原來趙之航在那個時候就在注意自己了，林小俞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她緩緩開口：「謝謝你為我布置的這些東西，我很感動，不過，你那天既然注意到我，那麼你應該知道，我是有男朋友的。」

    「李多？」趙之航短促地發出一聲笑。

    「你認識他？」

    「我想你們早已經分開了吧。還有你們家那個小保姆，叫唐楠？以我的觀察，他的性格恐怕和你也不大合適吧？如果你偏愛紫色，那麼我想以他的性格會更加偏愛大紅。」

    林小俞被他的回答下了一跳，她不知道趙之航對自己的事情了解有多少，起碼，比她自己想像的多。她雖然對趙之航並不了解，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她的直覺告訴自己要儘量遠離他。

    「我的事情自己自然會懂得如何處理，不過今天還是謝謝你。」林小俞禮貌性地說著，起身準備離開，趙之航拉住了她：「送你的耳釘，收下吧？」

    林小俞冷冷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不戴耳釘。你如果硬是想讓我收下，我只好送給孫湘了，你不會不記得她吧。」說完扭頭就走。

    在她離開溢園大門的時候，聽到趙之航遠遠傳來一句：「將來有一天，你一定會接受我的禮物。」

    將來可不是由他決定的。離開溢園，林小俞沿著門口的小路走了很長的一段，她一向是沒有什麼方向感的，剛搬到H市的時候她曾熟悉了很久，現在在這荒郊野外，就更摸不清方位了。之前坐在趙之航車內的時候就覺得路有點七萬八繞的，現在靠著腿走，更是吃力。

    她掏出手機，想跟著導航走出這個華貴又危險的地方，結果發現信號已經接近於零了。嘆了口氣，她只好硬著頭皮亂走，眼看著天要變黑，心裡有些著急——當初真不應該答應跟著趙之航過來。

    正走著，聽到身後「嘀嘀嘀」的喇叭聲，趙之航開著車，緩緩地跟了上來。

    「你就算不接受我的禮物，我也不能把你扔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回不去吧，上車？」趙之航說話的聲音並不討厭，尤其是在這個慌亂的時候。她只好說了聲「謝謝」，然後鑽進了後排的座位，之前的小小尷尬在她心裡並沒有消失。

    「怎麼，生氣了？」趙之航側過頭，關切地問。

    她有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