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風煙路 第2061章 魑魅搏人應見慣,總輸他,覆雨翻雲手(3)

    妄想把林阡和成吉思汗一石二鳥的委實不止夏廷和金廷——

    新夏帝剛被架空,新金帝剛被震懾,林阡剛把仙卿的首級扔給成吉思汗攻心,徐轅剛回到敦煌城就聞知:洪大人出逃,葉公追殺而去。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什麼?」這麼巧也姓洪嗎?徐轅想起多年前在夔州之役,葉文暄對臨陣脫逃的洪瀚抒也有過一出「蕭何月下追韓信」。然而,現階段發生類似一幕是不是太突兀也忒蹊蹺……

    徐轅話到嘴邊,問題就更加多:「哪個洪大人?什麼叫出逃?何以要追殺?」

    洪大人,不用問,當然是南宋王師里的某個姓洪的官將。

    不管是莒縣、會寧還是瓜州,每當盟軍戰事有突破性進展,宋廷都會有兵將來錦上添花,盟軍見怪不怪:分功可以,別拖後腿就成,譬如今次幾撥人馬,本領強的可以跟在賈涉身邊談判或武鬥,戰力低的暫且安頓在後方被徐轅以禮相待。盟軍從未限制過誰人身自由,所以沒有一個人應當離去;就算懷才不遇,也不該以「出逃」的方式。

    「洪大人不是戰力低的,他是武舉探花、大內高手,但被葉公軟禁在了後方。」周虎支支吾吾,臉上寫滿了紙包不住火的無奈。瓜州的朝堂博弈期間,周虎和葉文暄、趙淳三人是南宋使團的主帥;其後的三危山、敦煌城、鳴沙山之戰,葉文暄甚少在盟軍露面,給出的解釋是「官場也需要周旋」……

    「?」徐轅感覺不對勁,「文暄是何意思?把大內高手軟禁?」

    「他們不是來戰鐵木真的大內高手。」見周虎諏不出來而徐轅迫切求解,蹙眉已久的趙淳不得不說出真相。

    「……」徐轅心中一沉,頓時懂了。

    原來,葉文暄此行對盟軍隱瞞了部分事實、對趙宋朝堂也封鎖了全部消息;因為知道林阡一定會反對,他只和洞若觀火的陳旭有過少許透露——

    出發前他們仨不是主帥!行到半途,周虎迫之以威、趙淳曉之以理、葉文暄動之以情,才各自對真正的主帥把宋帝給予的將令虎符奪取到手!母庸置疑,葉文暄是這場事變的唯一領袖。

    葉文暄其人,南宋江湖與朝堂的紐帶。

    名門公子,自幼與各色朝廷命官打交道,見慣沉浮,所以在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自比屈原、陶淵明,寧可飛出皆醉的塵網去尋不染的桃源。

    後來他卻變了,雲霧山、夔州、黔西、興州、廣安、鐵堂峽,他遇到了一些可愛可敬的人,他逐漸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天南地北,朝堂江湖,達者窮者,無不在陣中。」「有些事情,你覺得你自己不合適做、想逃避,卻沒人比你更適合做,那麼,就必須當仁不讓。」

    開禧北伐,他自願回到臨安策應楊宋賢,與小秦淮合攻宿州,同畢再遇共守靈壁。

    泰和南征,他作為葉適的幕僚之一,提出「建立『以江北守江,兵民共守』防禦體系」;和州之戰對陣仆散揆、龍鏡湖,他與柏輕舟、厲仲方等人形成了一個無懈可擊的軍師同盟,令林阡無為而治之餘,還幫盟軍打通淮西官軍人脈,順便剔出金諜「青鸞」、「戰狼」。

    吳曦之亂、林阡「暴死」失蹤時期,他是東線盟軍統帥,鎮守揚州、除州等地。

    山東之戰後期,林陌激韓侂胃心急冒進、欲解馬耆山金軍之危,是他精準找出謠言源頭「醉漢」、安排在望湖樓向宋帝隨風潛入夜,最終由宋帝親自按住韓侂胃的手、對林陌的那一計釜底抽薪。

    蒙古勢力在川蜀出沒,林阡開始猶豫「對金軍是殺絕還是歸心?」期間,是他奔走於淮浙、教宋帝也及時掌握到這擴大的格局。

    韓侂胃遇刺前,是他將妻子冷飄零安排成韓侂胃暗衛保護,才使政敵們一直無法下手,當然,架不住老韓求死……

    便是這樣一個值得盟軍背後相托的葉文暄,今年正月就藉口「憂鬱」辭官不做,陪叔父葉適告老還鄉,總算掩人耳目地趕上、混入了這支足以將林阡多年心血付之一炬的南宋使團。不久,就與相同目的的周虎、趙淳相互發現——

    和州、揚州、襄陽……勝仗是他們打的,他們就是驃騎大將軍了?

    錯!想多了。韓侂胃死後,周虎被降職到成州,趙淳因焚過樊城被罷職,都是葉文暄來的途中剛發生還沒聽說的事。

    他倆找的抽身辦法都跟葉文暄差不多:周虎「心情非常鬱悶」,趙淳「憂病」。

    抽身緣由?周虎的母親、趙淳的謀士,皆猜到宋廷下一個要對付的是誰。葉文暄略有不同,不是猜到,而是看穿。

    由於擺脫監視,得以混跡使團,才知猜測是真,但各自不敢妄動。

    夏金邊境,三人相遇相知,斗膽一錘定音——「待盟王/主公/師父打完鐵木真,再宣旨也不遲!」

    「要收拾或說服其它人不難,難的是將洪鐵鄂、xx、yy、zz等人壓制。」周虎所說的基本都是大內高手或者和他一樣的武舉人。

    「無妨。你有紫荏刀,我有紫電青霜。擒賊擒王,即可。」葉文暄取代了周老夫人和趙萬年,成為周虎和趙淳的新軍師。

    「今日不慎被洪鐵鄂出逃,所幸葉公發現得早。」趙淳回到現實中來,「希望能順利逮回來、不給盟軍後院起火。」

    徐轅這才了解全貌,驚詫到無以復加:「武力壓制,這跟造反有什麼兩樣,你們仨是瘋了不成!聖旨何在?不拿出來?」

    「以天下為量者,不計細恥,以四海為任者,不顧小節。凡事只要無愧於心,何計是非得失。」周虎回答之初,徐轅尚覺答非所問。


    趙淳直接挑明:「我已附了韓侂胃這『逆』,不介意再附林阡這『逆』。」

    葉文暄本就是離經叛道的本性,人雖然不在這裡,心聲八成是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趙宋朝堂,不在又何妨。

    「主公真是『逆』?」徐轅顫聲問,再咀嚼周虎所說,怕是盟軍和朝堂要撕破臉?所以逼這些宋將非得選?!

    「倒也還沒到明面,但只差一層窗戶紙。」趙淳迎向徐轅目光,答,「去年夏秋,完顏宗浩要求休戰,議和使節方信孺回臨安復命,五條款項故意只說其四,隱瞞了金人要韓侂胃首級那一條。誰料方信孺爛醉如泥,在酒樓里說出還有第五條、他是為了前線能勝才欺君……壞就壞在,這話是當時微服的聖上最先聽到,或許從那一刻起就已埋下了因。此其一。

    時值馬耆山之戰,義軍節節勝利,官軍一次次嘗試分一杯羹卻一次次大敗而回,好強之人,誰受得了?此其二。

    韓侂胃死前數日瘋狂表演,不停對聖上灌輸盟王會謀逆,聖上表面膩煩,潛意識焉知不信?此其三。

    聖上曾將韓侂胃與盟王視作抗金北伐的左膀右臂,二人委實是一根繩、一條船,韓侂胃一伏誅,盟王信譽也就一落千丈。此其四。」

    「眾位,何故到今年才發現?」徐轅的心一點點地冷下去。他知道,他們仨都是今年正月發現的端倪,可回朔起來全都是去年夏秋的事——盟軍去年臘月才金宋共融,今年正月才深入西夏,都曾以為這個時間段往後的事需要靠葉文暄等人幫忙向宋廷多作解釋、避免誤解——

    可根本早就不止是誤解,而是動了殺心?葉文暄等人早就不是跨越鴻溝的橋樑,而是首當其衝的堤壩!

    「據葉公推測,主要是談靖郡主,障了聖上的眼。」趙淳說,「聖上喜愛郡主的獨子鳴錚,韓侂胃死後,她總帶那孩子入宮陪伴聖駕,並催促聖上儘早將盟王帶回郡主府完婚,這種表現足以削弱聖上對盟王的猜忌。但也不排除是聖上將計就計,用對她和鳴錚的言聽計從,反障了葉公的目。」

    「從何時發現,宋帝在裝?」徐轅聽得心驚,沒想過雲煙姑娘竟是與宋廷斡旋的盟軍先鋒?

    「正月初,他病剛好,一次宴會上喝醉,突然說要廢太子、立鳴錚。裝得太過,過猶不及。」

    「難怪文暄退得這般急,連信都不敢隨便傳。」徐轅知道,宋帝敢發瘋,就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我心忖,他是把鳴錚看成了盟王的兒子,想著差點就把江山拱手讓給盟王,心有餘季,惱羞成怒。」趙淳攥著密旨說,「這旨意是想用立太子降低盟王防備,趁盟王得意忘形將盟王手到擒來。」

    「想像豐富。」徐轅搖頭,「雲煙姑娘又該如何全身而退?」

    夏秋就動壞心、次年才顯露端倪,宋帝並不像能在葉文暄等人面前藏這麼久的人,大概率前期被雲煙障目過、隨後才將計就計反障目。如是,雲煙的安危也令人掛懷。

    「她將親族逐一撤出宋帝視線,她本人卻註定殿後。不過天驕不必擔心,葉公離開前,已將大部分高手留下策應。」周虎的關注重點還在林阡,「我問過肯吐露真相的武舉人,聖上的意思很簡單,昔年林阡抄掠隴陝,沒知會過朝廷一聲,害得開禧北伐大敗,如今還想給朝廷惹夏蒙遼之禍?窮兵黷武,勞民傷財。」

    「意思是,你們一隻手壓著個立太子的聖旨不給人宣,另一隻手還壓了……十二道金牌?!」徐轅意識到宋廷做了兩手準備,要麼就邀請林阡回去觀禮、論功行賞,要麼就脅迫林阡休兵班師、聽候發落。前者宋江,後者岳飛。總而言之,出師未捷就卸磨殺驢。

    徐轅怎願見歷史重演:前有蘇降雪迫害林楚江,後竟有宋帝親自出馬暗算林阡?!

    「葉公的初衷就是,給盟王時間和心境,一定能在宋廷作出進一步反應之前,打完所有的仗,沒有後顧之憂地回去。」趙淳默認。

    也就是說,若不是這洪大人掙脫,除了陳旭看破不說,盟軍其他人全都還蒙在鼓裡!「你們可知,誤會只會越來越深?」徐轅氣不打一處來,大罵他們仨湖塗,好心辦壞事。

    趙淳搖頭,說了句當初在山東楊鞍偏信李全時、陳旭對林阡說過的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徐轅一怔,臉色慘白:功高震主,怎麼規行矩步都是錯誤。

    曠如宇宙的大月氏沙漠中,林阡曾和曹王如是說:「如無意外,朝堂恢復元氣後,可能會帶著封賞旨意,教文暄、叔子或畢大哥來宣讀。那時,若戰事未消,我便再想辦法推辭,儘可能不讓軍務被政務所累。若戰事結束,給盟軍眾人都找到歸宿後,我曾答應吟兒,會帶著她和孩子們,一起領略河山大美。」

    那願望,是建立在宋帝真心封賞、委婉勸盟軍解散的前提下。

    林阡自己也知道,沒說得這麼容易,宋廷有太多魑魅魍魎,盟軍也沒不可能願散。但在瓜州見到文暄和周虎時,還真以為自己傻人有傻福,至少宋帝是真心的,至少只有徐轅需要安撫。

    最終沒想到,不容易就罷了,還是這麼不容易!瓜州的朝堂博弈之所以不痛不癢,是壓力被文暄這樣的人拼死擋下了!

    終究,那暗箭還是在沙州的新一輪博弈里直達要害。

    「一石二鳥」?最善於這一招的,永遠是趙宋朝堂。

    不知鐵木真有無參與或預判?如果有,那他這步棋也真堪稱絕妙。

    「先別管那麼多。救文暄要緊。」林阡雖也感慨趙擴的虛偽、鐵木真的前瞻、盟軍前景的撲朔,但第一時間沖入他腦中的還有葉文暄此刻的安危——

    敦煌城盟軍實力雄厚防守森嚴,即使有離恨天和仙卿的插曲,洪鐵鄂也是插翅難飛,何以能逃?一定有能人、熟人相助。

    由此可見,宋廷反應比文暄想像中更快,他們會決定洪鐵鄂逃到哪裡停下來——正在調節天下勢的宋廷,有意成為成吉思汗此戰的又一支外援。

    「我親自去!」昔年「聯盟有一吳一越,聞吳越者嚇破膽,聞越風者心驟寒;文暄臨事靜氣、莫非應戰澹定」,四已去三,林阡如何能再失!

    徐轅望著林阡背影,只覺他愈發孤寂,原還是百感交集、心亂如麻,緩得一緩,諸事不慮,腳步的方向無二:「主公,我隨你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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