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風半夜醒來她還趴在床邊,病房裡只開了一盞光線柔和有助於睡眠的小檯燈,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那個緊閉了雙眸,原本有幾分冷硬的線條這幾年越發柔和,她以前很怕她生氣的時候,眉頭緊蹙,目光冷峻的盯著她,讓人不由自主的害怕。
現在的她幾乎不曾再皺過眉,只是眼角也有了細紋,因為工作壓力大的緣故鬢角也早早添了華發,讓顧南風心酸不已。
座椅有點矮,她只能弓起背趴在床邊,這樣的姿勢連她都覺得彆扭,蕭敘白卻睡的很沉,大概真的是累了,臉上有倦意,眼眶下還有一圈烏青。
「蕭……」她的名字在心間滾燙了幾圈才輕輕喊出了口,「敘白……」
只是很輕的一聲呼喚,她卻蹭地一下從座椅上彈了起來,眼神瞬間清朗,反應之大顧南風都被嚇了一跳。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蕭敘白有些焦急地去探她的額頭,顧南風唇邊泛起了一絲淺淡的笑意。
「沒有哪裡不舒服,你上來睡吧」
她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一大片地方,「你這樣也睡不踏實,兩個人可以勉強擠一擠」
「不用了,你睡吧,我守著就好」床本來就不大,睡兩個成年人肯定會擠,更何況她身上還帶著傷。
顧南風的眼神雖然柔和,但暗含了一絲堅定,執拗地看著她,每次她這樣蕭敘白就沒轍了,「你不怕我對你……」
顧南風咬緊下唇,臉色有一些紅,「你……我相信你」
「睡吧」蕭敘白唇角微勾起一絲柔和的笑意,脫了外套和褲子爬上床,顧南風又往旁邊躺了躺,本來就不寬敞的床中間還能側躺進一個人。
蕭敘白低聲悶笑,伸手將人攬了過來,頭埋入她的頸窩裡深吸了一口氣,熟悉的清香讓她有了久違的安心。
「還說不怕,離我那麼遠幹什麼」
這樣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顧南風緊繃起了身子,手放上了她的肩頭往外推拒著她,蕭敘白卻微闔了眸子趴在了她的肩頭睡的很沉。
顧南風漸漸鬆了力道,身子又軟下來,抿緊唇角算是默認了她抱著自己。
蕭敘白醒來的時候幾乎以為這是個夢,她就近在咫尺躺在自己懷裡,微微低頭就能看見她卷翹的睫毛在眼帘上投下一片陰影,隨著平穩的呼吸輕顫,像振翅欲飛的蝴蝶一般。
蕭敘白喉頭微動,咽了咽口水,慢慢湊近她低頭吻上了她的眼瞼,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稍縱即逝,顧南風微皺了眉頭,又鬆了開並沒有要醒的跡象讓她鬆了一口氣。
目光漸漸下滑到她菲薄的唇上,泛著淡淡的櫻粉,開合之間仿佛在對她進行無聲的邀請,蕭敘白自詡不是聖人,也有七情六慾,尤其是這麼多年來的相思刻骨,她的一舉一動對於她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壓下紛亂的心跳,卻阻止不了自己越湊越近的動作。
在即將觸碰到她的時候,顧南風茫然地睜開眼,就映入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裡,兩個人的唇近在咫尺,她臉頰上飛快浮起了一絲紅暈,還不等蕭敘白回過神來,就下意識推了她一把,然後就聽見一聲慘叫,毫無防備的蕭敘白猝不及防之下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顧南風擁著被子從床上起身,想要去拉她又覺得咽不下這口氣,臉色還是紅的,語氣里有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嬌羞。
「你……流氓啊!」
「我……」蕭敘白無話可說,畢竟是自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扶著椅子慢慢起身一邊小聲嘀咕著:「我又不是柳下惠」
顧南風本來還想問問她摔的疼不疼,一聽這話頓時漲紅了臉,隨手抄起手邊的枕頭就砸了過去,輕飄飄的沒有多少重量,蕭敘白笑嘻嘻地接住,又死皮賴臉地湊了上去。
「我要是摔出個什麼好歹,這輩子可就賴定你了,你躲都躲不掉」
顧南風被氣笑了,「你現在好胳膊好腿的,不也一樣賴著我,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
蕭敘白是個很執著的人,無論是做生意還是追妻,總有一股不服輸的韌勁,愈挫愈勇,從不言棄。
「我從前覺得執著不是一件好事,過剛易折,現在才開始慶幸,正因為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所以我們才能又一次遇見,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我先去公司一趟,下午來接你出院」在照顧她吃完早飯後,蕭敘白才拿起車鑰匙匆匆出了門。
在她走後不久,顧南風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她住院期間很少有人打擾,單位請了長假,也沒什麼朋友,唯一的可能就是……
她心裡咯噔了一下,拿起手機正是她,從前簡簡單單的葉秋兩個字,現在卻讓她覺得有千鈞重,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身體好些了麼?」
「嗯」除了這個字實在不知道該回她什麼。
「什麼時候出院?」
「今天下午」
「那到時候我去接你吧,順便我也有禮物要給你」
顧南風想要拒絕的時候又彈出了一條消息,「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就當是最後一次見面」
她指尖在屏幕上擱了很久才緩緩打出了一個字,「好」
「為什麼要讓我去,不是說好了……」話音未落,男人就已經打斷了她,「龍哥和海關那幫人關係不錯,你要是想偷渡只能找他,我幫不了你,再說了只不過是讓你去陪個酒,至於這麼大反應麼?」
東躲西藏了幾個月,方柔迅速消瘦了下來,神色憔悴,臉上還有病態,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也開始乾枯分叉,男人對她早就沒有了先前的耐心,隔三差五地就會叫她出去陪酒,方柔都咬牙沒有答應過,男人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我告訴你,你不去以後沒有東西吃別來求我!」
方柔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緊緊攀住了他的衣角,自從嘗過一次後那□□的滋味讓她久久不能忘懷,一個人墮落起來遠比改邪歸正來的快。
「我去,我去還不行麼,求求你,求求你給我藥吃」她搖尾乞憐的模樣讓男人從鼻孔里哼出了一聲不屑,打開箱子隨手扔了一袋□□給她,掉在地上四散開來,方柔急忙俯下身去撿,指尖攏不起來的就用舌頭去舔,骯髒的地面混合了泥土和灰塵她也絲毫不介意,已經完全成為了被*驅使的奴隸。
十里洋場,燈紅酒綠,夜晚才是這個城市的主旋律,蓬勃發展的物慾和人們貧瘠的精神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所以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沉淪下去,方柔顯然不是個例。
烏煙瘴氣的房間裡,穿著暴露的小姐,微一低頭就晃出兩個白花花的乳/溝,分別坐在幾個男人大腿上,極盡所能的挑逗,外面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更添了幾抹淫/靡。
男人們在交易完成後心滿意足地拿出了鋁箔紙,用打火機在下面加熱,裊裊青煙中快感層次疊加,方柔如痴如醉,一邊搖頭晃腦,一邊大力搖擺著身子,嘴裡吐著含混不清的句子,早已神志不清。
身體好似被掏空,輕飄飄地浮在雲端,直到胳膊上傳來一絲刺痛,她才茫然地睜開眼,瞳孔依然是渙散的。
「大哥,這是新到的a貨,靜脈注射會不會有危險?」
「怕什麼,反正也只不過是個□□,正好拿來驗驗貨」
方柔想要伸手阻止,渾身酸軟的沒有一絲力氣,眼睜睜看著他們從自己胳膊上抽出了一管鮮血用來稀釋,再順著青色的靜脈注射進去。
她發出了滿足的一聲喟嘆,隨著針管的逐漸推進而又皺緊了眉頭,嘴裡胡亂囈語了幾句,似乎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男人正準備拔出針管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疾呼,「老大,快走,條子來了」
男人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抓起桌上剩餘的東西一股腦塞進褲兜里,慌不擇路中撞翻了幾瓶酒,暗紅色的液體流的滿屋都是。
「老大,她怎麼辦?」
「不管了,讓她多爽一會兒,逃命要緊」
等警察趕到的時候方柔已經躺在沙發上人事不知,一個人戴著白手套摸了摸她的頸動脈,又翻開她的眼瞼看了看,搖了搖頭「應該是注射過量,沒救了」
蕭敘白特意提前下了班,早早地趕去醫院,她的病房整潔一新,護士正在收拾床單。
「她人呢?」她的眉眼帶了一絲焦急,幾乎是在吼了,護士被嚇的不輕,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顧……顧小姐下午出院了呀,您不知道嗎?」
蕭敘白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地往出去走,從兜里掏出了手機給她打電話,一連數個都是無人接聽,她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低頭思忖了片刻,一腳踩下了油門。
熟悉的房間裡往昔的痕跡還在,床頭擺著她和葉秋的合照,兩個人不算親密地挨在一起,唇角都有柔和的弧度。
只是牆壁上暗紅色的顏料還沒來得及洗刷去,看起來就像潑了一大盆血在上面,盯久了總覺得隨時會流下來,讓顧南風有一絲壓抑。
「沒什麼事我走了」直覺告訴她還是不要多呆的好,顧南風禮貌地提出了告辭。
葉秋從廚房裡出來手上還拿著菜刀,腰間繫著圍裙倒是有些家庭主婦的意思。
「再坐會兒啊,飯還沒吃,你的生日禮物也還沒到啊」
門鈴在此刻尖銳的響起來,葉秋唇角的笑意有一絲詭異,「你的生日禮物到了」
顧南風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似的,一個箭步衝過去攔住了她即將要拉開門的手,眼裡含了一絲祈求。
「葉秋……不要……」
「為什麼不要!」她的神色一下子癲狂起來,咬牙切齒地問,門鈴聲頓了幾下隨即更加尖銳起來,蕭敘白又大力砸了幾下門。
「開門!懦夫,膽小鬼,有什麼衝著我來,放了南風!」她氣急敗壞之下,手都青紫一片,防盜門依舊嚴絲合縫。
蕭敘白利落地報了警又打給了開鎖公司,心急如焚之下反而冷靜了下來。
「南風,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其實我和她哪個才是真正愛你的人麼?我可是好奇的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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