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這沒有意義你明白嗎?無論是你還是她……」
「來讓我們做個實驗不就明白了」她的神色有一絲猙獰,在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將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開鎖公司來打開門的時候,就是這幅場景,蕭敘白頓時有些咬牙切齒,眼睛裡面布滿了血絲。
「放開她」
「我知道你身手很好,讓他們退後」
警察還沒來,開鎖公司的人一見這陣勢也都面面相覷,倒是有心上去幫忙又有誰敢動一下。
「都出去!」蕭敘白怒吼了一聲,看著顧南風的眼神里暗含了一絲堅定,「別怕,我會保護你」
冰冷的刀刃架在脖子上的感覺倒不讓她覺得害怕,只因為刀的主人是葉秋,所以格外顯得難過一些,更因為不知道她想做什麼而惴惴不安。
「蕭敘白,你趕緊走啊!別管我……」
她始終不相信葉秋會真的傷害她,那一晚應該是個意外。
直到肌膚上傳來了尖銳的刺痛,刀刃入了皮膚一寸,葉秋趴在她耳畔輕聲細語,「別說話,你這樣會打擾她的」
她才相信葉秋是真的瘋了,慢慢紅了眼眶,看著蕭敘白嘴唇無聲的翕動,示意她快走。
蕭敘白掌心緊握成了拳,反而上前了一步,「我不會走,你放開她,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想要你這條命!」天色一點點暗下來,葉秋的神色更加陰鶩。
「葉秋,葉秋,你放過她,我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們離開這裡,去哪都行,我保證再也不會回來了」
顧南風想要偏頭看她,刀刃又入了肌膚一寸,開始慢慢滲出血跡,葉秋的手也有些發抖,又怒吼了一聲,「你閉嘴!」
蕭敘白整個人都處在了暴走的邊緣,雙拳握的死緊,指甲深深陷進了肉里,心疼到無以復加,也慢慢紅了眼眶。
「你放開她,我都聽你的」
「看見桌上那把水果刀了麼,你自己動手吧」
茶几上放了一把水果刀,長約七八厘米,刀刃泛著冷冽的寒光,顧南風又掙紮起來,「葉秋……葉秋……」
被人拖著往後退了幾步,她身體還沒好全,幾番動作下來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整個人也沒有多少力氣,更何況脖子上還架了一把雪亮的菜刀。
蕭敘白的目光划過她臉上,又落到了那把水果刀上,氣氛有片刻的凝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此也沒人注意到廚房裡煤氣還開著,葉秋唇角的笑意有一絲詭異。
「怎麼,不敢了麼?看來你說愛她也只不過是……」
猛地止住了話頭只因為蕭敘白已經把刀拿在了手裡,看著南風的眼神暗含了一絲柔情,對上她又是冷冽如刀。
「你知道為什麼她現在還是愛我麼?因為即使是從前我也從沒有像你一樣真正傷害過她,因為各種誤會商業競爭我們才不得不分開,我愛她所以心甘情願為她做任何事情,只是……」
蕭敘白頓了一下,目光在她臉上停駐了片刻,唇角微勾起柔和的笑意。
「麻煩你蒙上她的眼,別讓她看見」
顧南風拼命掙紮起來搖了搖頭,脖頸一涼,血跡斑斑順著刀鋒往下淌,一路蜿蜒而過,在衣襟上開出血色的花朵,葉秋的臉上有一種近似瘋狂的神色,「別動,都他媽的說了讓你別動!」
「你放開她!」蕭敘白髮出了歇斯底里的一聲嘶吼,同時舉起了刀,顧南風瞳孔微縮,唇角不經意間抿出一個笑意,微微闔上眸子,這就夠了。
然後不管不顧往刀刃上撞,如果能死成,那麼也就一了百了了吧,不會再有這麼多痛苦,也不用再陷入這種兩難的境地,好在臨死前終於知道了蕭敘白其實也是深愛著她的,那麼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讓蕭敘白來不及反應,正準備撲上去的時候,葉秋下意識的動作竟然是放開了她,並且狠狠一推,讓她遠離了自己。
染了血的菜刀無助地跌落在了地上,發出咣當一聲脆響,葉秋看著自己滿手鮮血慢慢笑出了淚花,「哈哈……哈哈哈……我果然還是沒有辦法真的狠下心來傷害你……」
顧南風身子一輕,隨即被人穩穩接住,虛弱的說不出一句話,脖頸上的傷讓她連呼吸都疼,卻還是勉強沖蕭敘白笑了笑。
手邊沒有紙蕭敘白只能用手去捂住她脖子上的傷口,卻越涌越多,急的也紅了眼眶眼淚直掉,慢慢將人往出去挪。
「南風,會沒事的,你別嚇我……別嚇我……」
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怎麼可以再經歷一次生離死別,上天未免太過殘忍,如果是為了報復她從前的負心,那麼有什麼沖她來就好了,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傷害最最無辜的南風。
葉秋的手摸進了褲兜里,在蕭敘白即將把她拖出門口的時候,突然聲嘶力竭地喊了她的名字,「顧南風!」
其中隱含的悲切讓顧南風猛地回過了頭,那個眼神她這輩子都不會忘,所有瘋狂褪去,變成了初見時的溫柔乾淨,微微彎起的唇角仿佛在說,「你還好嗎?」
實際吐出的句子卻是真真切切三個字,「我愛你」
顧南風仿佛受到了極大的觸動似地不可抑制地發起抖來,嘴唇翕動,看著她默默淚流滿面。
「啪嗒——」打火機一聲脆響,蕭敘白瞳孔微縮,下意識地抱緊她撲向了門外,熱浪瞬間襲來,整個背上都是火燒火燎的。
爆炸聲震耳欲聾,木屑紛飛,耳朵都幾乎要失聰,臉頰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划過,一陣刺痛,摔下幾層樓梯後,蕭敘白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清,兩隻手依舊死死箍住她的腰身,直到後腦勺磕上了堅硬的台階,才徹底沒了意識。
那場大火代替那場車禍成為了她永生難以磨滅的記憶,那句我愛你一直在腦海里反覆重播,記憶里的那個冬天特別冷,h市下了好大的雪,比那年她和蕭敘白在江邊看過的那場雪還大,紛紛揚揚覆蓋了整個人間,也掩去了所有罪惡。
她和蕭敘白在同一所醫院養傷,她是腦震盪外加燒傷,顧南風卻又一次命懸一線,在icu病房裡躺了半個月才清醒,整個人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瘦削的臉頰上眼窩深陷,除了瞳仁還是黑的,整張臉都是慘白慘白的。
以前看小說的時候女主動不動就失憶,顧南風曾無數次吐槽過狗血,現在卻無比期盼這種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卻並沒有,就連傷了頭的蕭敘白都沒有,兩個人都活的好好的,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裡好。
出院那天蕭敘白的頭上也拆了紗布,因為要養傷的關係不得不剪短了頭髮,看起來倒是很乾淨利落,只是臉上那小小一道傷疤怎麼遮也遮不住。
兩個人在咖啡廳里靜坐了良久,蕭敘白的目光一直黏著在她身上,眼神始終溫和平靜,她在等她做一個決定。
冬天已經接近尾聲了,不再有鵝毛大雪,只有漫天飄零的小雪,寒意依舊能浸透到人的骨頭裡去。
顧南風將自己緊縮進高領毛衣里,一直偏頭看著窗外,呼出的熱氣讓玻璃窗都蒙上了一層水霧。
直到窗外最後一片梧桐樹葉凋零,輕飄飄地躺在了地上,她才回過神來。
「蕭敘白……」她叫了她的全名,語氣輕柔仿佛含了一絲嘆息。
蕭敘白的手放進了上衣口袋裡,準備掏出那個絨布盒子的時候,她又緩緩道:「謝謝你」
如果不是蕭敘白她可能還在溫飽線上掙扎,如果不是蕭敘白她可能要在牢裡度過漫長的歲月,如果不是蕭敘白她不會明白戀人間的心酸甜蜜,如果不是蕭敘白她不會感受到一個小生命紮根落戶在身體裡是什麼樣的悸動,如果不是蕭敘白她不會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愛。
在雲錦親口告訴她當年是因為艾雅以死相逼她才不得不跟自己提出的分手時,她就已經原諒了她,更何況後來她已經決定了放棄艾雅,她和她都是尊重生命的人,卻總連累一些人為她們的愛情做出犧牲,這是顧南風最不願意見到的事,她無法違背自己的良心背負著這樣的枷鎖繼續和她在一起。
「南風……」蕭敘白往前挪了挪身子,想要急切地跟她說些什麼的時候,顧南風已經打斷了她。
「我還愛你,可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有生之年我們的牽絆到此為止,餘生我想好好的」
蕭敘白握著盒子的手鬆開了,又滾回了兜里,她掌心在桌下緊握成了拳,良久才鬆開,又放回了桌面上。
「你……想清楚了麼?」她的嗓音都有一些顫,燈光落進眼底,溢出了一絲水光。
顧南風點了點頭,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堅定,她也想哭可是再也沒有眼淚來應景。
「我還能再抱你一下麼?」
蕭敘白站起了身,向她張開雙臂,顧南風漸漸抿緊了唇角,用以抵擋洶湧而來的難過。
在她即將心如死灰,緩緩垂下手臂的時候,顧南風突然起身撲向了她懷裡,死死抱住她,鼻子發酸,可是眼眶卻一片乾澀。
蕭敘白微微彎起唇角笑,垂落的雙臂又放上了她的後背,輕輕安撫著她,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分別的時候彼此相視一笑,互道了一句珍重,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再見的機會都心知肚明地沒有說這句話,看著她消瘦的背影漸行漸遠,蕭敘白捂住唇眼淚大滴大滴砸在了地下,在喧囂的鬧市哭的像個丟失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深夜的火車站並不擁擠,顧南風提著單薄的行李上了車,手機卡被她取了出來扔在垃圾桶里,然後起身去吸菸處點燃了一根煙,煙霧繚繞間她的臉看起來有片刻的失真,沒有悲喜。
老綠皮火車的噪音很大,咣當咣當一直開向了未知的旅途,沿途的積雪已經消融,柳條抽出了嫩芽,可是春天在哪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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