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雲挾了一塊排骨。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椒鹽排骨,味道很不錯,不得不說這家喜屋酒店,不光是名字取的好,菜也做的好。
活該他們生意好。
剛才,范雲光表演了,都沒吃什麼菜,這會子一直不停地挾著菜,埋著頭在碗中跟豬八戒一樣吃了個流星趕月。
唐彬也回來了,唐彬吃得比他生猛,吃得讓那些盤子裡的菜,看見他就害怕。
不!
連盤子也對他的三光政策感覺到害怕。
唐彬將筷子瞄準一隻碟子裡最後一根香茹肉末釀虎皮尖椒,輕舒熊臂,與那隻盤子二馬一錯蹬,輕輕將尖椒擒了過來。
那隻盤子不由得抱頭鼠竄——被服務員帶走了。
盤子心道:快點帶我走吧,那個姓唐的太嚇人了,他已經吃完了尖椒,好擔心他等下會不會張開大嘴巴啃盤子呀!
范雲覺得桌子底下似乎有點動靜,他將面前的桌布撩到旁邊,借著伸懶腰的動作,身子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斜眼看了看桌子下面。
下面。
一隻黑色的尖頭皮鞋極快地收了回去,從唐彬的腳邊收回去的。
范雲知道,那隻皮鞋的主人,應該是趙艷玲。
她幹嘛?
范雲心中畫了個問號。
他把身子往前一俯,看看唐彬,再看看趙艷玲。
趙艷玲不動聲色。
唐彬抺著嘴角上的一顆辣椒籽兒,看了看范雲,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狡黠:「看!辣椒,乾淨了沒?」
范雲點點頭:「乾淨了!」
他有點奇怪,趙艷玲為什麼要在桌子底下踢唐彬,而唐彬,又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如果趙艷玲踢的是他,那麼他一定會大聲問出來了:「艷玲姐,你幹嘛?」
此時,范雲當然沒吱聲。
管別人呢!
快吃菜,再不吃,椒鹽排骨就被唐彬挾完了。
不得不說。
今晚酒桌上的飯菜品種十分豐盛,味道也很好,每個人都吃得心滿意足。
吃得一個個打著飽嗝,哈!還有些人嘴巴里叼著牙籤,然後,走到酒店外面,互相道別。
明天休息的,就好嘍!不管喝成什麼樣,最起碼可以睡個懶覺,而明天上班的,大多應該不會喝醉的吧?
除了一個叫做丁金武的老隊員以外,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在酒桌上,喝著喝著他就從自己的那一桌,跑到了楊大隊他們領導那一桌,滿嘴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牢騷醉話。
關鍵,他的話還說不到點子上。
醉鬼難纏,毫無道理可講,這讓那些領導們也很為難,最後,還是郭副大隊長連哄帶騙,將他扶上了一輛在門口等客的出租車,郭副大隊替他付出車錢,告訴了司機丁金武家的住址,司機皺著眉頭:「行,行行,知道了!」
話音剛落,車子揚長而去。
司機只管收車費,他才不管什麼丁金五,丁金六呢!
出了酒店,范雲問唐彬:「現在回宿舍嗎?」
唐彬撥浪了一下腦袋:「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下再回去。」
范雲也沒再問他,跟站在旁邊的老魏班長和趙艷玲幾個打過招呼,自己走了。
他還惦記著唐彬那本書呢。
今天晚上回去,看個通宵也沒問題,因為楊大隊說了,今天比賽的人,按照慣例,明天都有一天休息。
范雲先走了。
走了十來米後,他回過頭望了望,見老魏他們幾個還站在那裡,不過,似乎兩個一夥,三個一堆的,也準備散了。
范雲不再回頭。
老回頭不成,現在他已經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不斷地有一些小轎車神氣地打著喇叭,疾馳而過。
范雲走到這個路口的時候,正好有一輛滿載水泥的河馳之星單橋後驅動從路口駛過,看後面那一對雙胎壓得肚子都鼓了出來的架勢,這一車水泥,起碼有十噸重。
上次范雲和梅霖范雨回家的時候,那個被壓斷的預製板橋,可能就是這種車壓的。
這車別看個頭不大,拉貨可真是挺厲害的,主要得益於它的發動機是帶增壓的,又有副變速,拉貨爬坡的時候,「咔咔」把副速變一掛,慢慢搖著跟個蝸牛一樣慢吞吞就爬了上去。
而沒有副變速的車,上坡全靠沖,沖得上就上去了,沖不上就涼涼了。
范雲讓過那個車,然後左右看看沒有車了,才過馬路。
行人莫與車輛爭道。
你是肉,它是鐵。
過了馬路,范雲往宿舍走,一路上,小夜風就跟唐若的小拳頭一樣,溫柔地捶著他的胸口,路旁的花店裡,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正捧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跟那個年輕的老闆娘交談著什麼。
花店門口的吊籃里,青青的綠蘿伸著須兒打著捲兒從籃里垂了下來,落到了更下面的吊蘭上,吊蘭也學著綠蘿,將自己青窄的葉片落在了最下面的一株茶花上。
那株茶花,已經孕出了一枚枚含香蘊紅嬌嫩的苞蕾,想來不必太久,就會盛開如火。
過了花店。
前面是一排油茶店,范雲看到有一家油茶店門旗上,那頗有幾分古風的〈恭城油茶〉那藍底黃邊大紅字的三色酒挑,被夜風吹得呼拉拉作響,迎風飄揚。
看看店裡。
挨著收銀台靠牆的一張四方桌位置,各占一邊圍坐著四個年輕的小伙子,正在喝酒,桌上擺著油茶黃豆,米花調料。
外加一盤吃了大半的花生;一盤蒜蓉茄子;中間還有兩隻一次性飯盒裝著的烤鴨與燒鵝。
其中一個帶紋身的正大聲對另一個小伙子笑著:「三哥,來,感情深,一口悶!」
「好!」
范雲喝油茶,喜歡甜的,他不喜歡苦的,苦的太澀。
過了油茶店,一家賣兒童玩具的門口,有一個無證小販正蹲在自家的擔子後面歇腳,一邊歇腳,一邊打量著行人,試圖從那些行人中發現一些潛在的主顧。
那個小販賣的是山竹和香蕉,范雲走過去的時候,她似乎認出了范雲,即使范雲沒有穿制服,她還是眼尖地認出了他。
那個小販的身形從地上起高了一點。
她一起高,范雲立刻就懂了,范雲一伸手,故意大聲問道:「香蕉怎麼賣的?多少錢一斤?」
那個小販見范雲如此,又將身形慢慢矮了下去,她把額前一綹花白的頭髮輕輕推於耳後,抬起頭,一張紋理縱橫的臉上,對范雲露出了一個看上去讓人說不出滋味的笑:「一塊五呢!」
范雲也沒挑選,隨便拿了一串遞給她:「稱一下,看看多少錢?」
她把稱給范雲打得高高的:「三斤七兩,五塊五毛錢,給五塊錢就好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個小販給范雲讓了五毛錢,不容易了,平時她賣貨,可是一毛錢都不會少的。
范雲剝了一隻香蕉,咬了一口,挺甜的,軟軟糯糯的,味道就跟唐若嘴巴似的。
感覺不錯。
雖然他已經很飽了,但是仍舊把那隻香蕉幹掉了,不就是一隻香蕉嘛,小意思。
范雲左看右看,沒看到垃圾桶,不由得頑劣勁上來了,他高高地豎起胳膊,「嗖」的一聲,把那根香蕉皮甩到了路旁一戶人家的陽台上去了。
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從陽台上露出了頭,探頭探腦往下面張望著,借著酒勁,范雲把食指塞入口中,朝她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吱……」
那個姑娘白了他一眼:「德性!」
范雲嬉皮笑臉沖她一吐舌頭,哥哥不陪你玩了,溜了溜了。
再不溜,那姑娘手中的香蕉皮就摔到他的臉上了。
范雲回到宿舍,直接鑽進了被窩,他把枕頭靠在背後的床頭上,捧著唐彬那本伯爵,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一口氣,看到了愛德華被關進了孤島的監獄裡,那個後來給了愛德華寶藏地址的神父,睿智地給愛德華分析他被關到島上的原因,讀到這裡的時候,范雲心裡對那個神父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太厲害了。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就那麼聰明呢?
聰明到僅憑一點點蛛絲馬跡般的線索,通過整合與推理,就能讓自己的判斷接近真相呢?
太厲害了。
呵呵!
當范雲對書中的某個角色崇拜有加的時候,他似乎並不知道,其實站在上帝視角位置的作者,更厲害。
作者僅憑一支筆,一些文字,就能讓另一個人對自己塑造的人物讚嘆有加,難道還不厲害嗎?
當范雲看書看到困得上眼皮跟下眼皮直打架,把手中的書放在床頭,眯上了眼晴的時候,唐彬回來了,唐彬輕手輕腳走到了自己的床鋪,脫鞋,脫衣服。
范雲睜開了眼:「你回來了?」
倒把唐彬嚇了一跳,他本以為范雲睡著了呢!
唐彬「嗯」了一聲,倒在了床上。
范雲又問道:「你幹嘛去了,怎麼回來這麼晚?」
唐彬支支吾吾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反正他去哪裡了,幹什麼去了,他並不想說給范雲聽,不想讓范雲知道。
范雲也沒再問,他其實也就是隨口一問罷了,就這一問,其實都是多餘了,唐彬愛上哪去,就上哪去,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睡覺。
該回來的都回來了,睡覺吧,睡醒了,明天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范雲也沒睡懶覺。
第二天他仍舊起得挺早。
年輕就是好。
因為范雲今天休息,他就想著今天回村子一趟,看看家裡,上次老爸老媽說修理房子的事情,因為范雲近段時間忙著比賽的事,一直也沒有打個電話問一問搞得怎麼樣了,正好現在有空了,那將回去看一看吧!
說走就走。
范雲坐上了班車,一溜煙到了家。
到家之後,范雲老遠就看見了自己家的房頂上,原來灰撲撲的泥瓦,全部被他老爸換上了瓊樓玉閣般的琉璃瓦,在清晨陽光的輝映下,折射著一種耀眼的光芒。
范雲感覺很舒服。
心裡舒服。
原先那個到處漏雨,搞得家裡到處霉跡斑駁的爛瓦,早就該換了,范雲感覺,房頂上換上了明亮的瓦皮,讓人的心裡也跟著亮堂了許多。
范雲再看看地下,地下到處是用過的材料,東一堆西一攝的到處都是,數量最多的瓦皮,有一大半已經被他老爸轉移到了園裡,搭在了雞窩上,從此,老范家養的那些雞鴨們,也告別了自己的茅草屋,從此住上了瓦房子了。
剩下的瓦皮,他老爸應該還沒來得及轉移,就堆在門口的一個花池子處,把花池中的一株三角梅都給壓折了好些枝子。
瓦皮旁邊,那些未用完的沙子,木條,房上褪下來的垃圾,堆得到處都是,他老爸正蹲在地上,將那些木方用一根繩子捆成一捆,他用力蹬著木方,將繩子緊了又緊。
范雲看著老爸的背影,心裡突然覺得挺不是滋味的,平時的時候,他很少這樣站在老爸的身後,仔細看他。
今日細看。
老爸後面的頭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現在,幾乎已經全白了,就算老范家的人,個個都有一點祖傳的少白頭,可是,按照老爸這個還不到五十歲的年齡,他的頭髮,也白得太早一些了。
范雲發現,爸爸的背也已經微微有些駝了,雖然,他做起事情來的時候,看上去手上依然力道不減當年,可是,聽他口中發出的「嘿嘿」的聲音可知,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可以把范雲高高地拋在空中,然後輕輕接住,攬於臂彎的年輕父親了。
范雲輕聲道:「爸!」
范林松回頭見是大兒子,臉上倒很平淡:「嗯,今天沒上班?」
「沒有,休息。」
「哦,進屋去吧,你媽在屋裡。」
范雲沒再說什麼了,抬腿進了屋。
他和自己的老爸之間,平日裡話本就不多,像這樣一問一答,說上幾句就宣告結束的對話,再平常也不過了。
或許,天下間的父子,大抵如此吧,就像剛才范雲一樣,明明看著父親的背影那一刻,心裡感覺有千言萬語要說似的,可是真要說的時候,又變成了這種簡單的對話。
料來,應該是東方人天性保守
之故,所以才不像西方的那些外國人一樣,久違不見的父子,見面之後先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別說,如果讓范雲去抱父親,他還真會覺得挺彆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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