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救,虞人璟應該放鬆,卻反而緊張。
半空顛簸搖晃的視線中,埋伏者站位逐漸明晰,他們想刺殺青年——這個念頭像榔頭敲擊他的心,咚咚跳得很急,心緒紛亂複雜。他被摔到青年腳邊,一隻修長玉手扶他起來,他回首,青年淺淺一笑,萬般溫柔,而那把冰冷的刻刀卻橫在他的頸前。
本該緊張的處境,虞人璟內心一松,有種塵埃落定,但繃緊的小臉卻沒有表露絲毫。
……
「各位壯士可知,今日大凶,忌劫道、見血。」
師宣調整刀鋒角度儘量不劃傷少年脖子,瞥了眼臉色驟變的漢人,挾持少年躲在黑羽身後。黑羽卷著嗷嗷大罵的芍藥,尾巴甩得跟個風車,令人無法靠近。
其中走出一位,「你放了太子殿下,我們可以繞你一命。」
「你們覺得,在下會那麼蠢?」
師宣環視周圍,四面環山,來去必經裂谷,通道狹窄,左右兩峰皆有滾石堆積,想也是送他歸西用的。黑羽雖是陸棲沒法飛,但體力速度遠超漢人,加上虞人璟,突破百來人不是毫無勝算,只怕糾纏到屠白髮現異狀回來,這裡離營地不遠,救援方便。其結果不是把漢人埋伏一鍋端了,就是惹怒屠白,連孌寵都壓不住他們劫人的心,定會想宰了省心前女友成長記(gl)。
「在下有惑——堂堂大齊難道無人可頂,為什麼連區區在下的『孌寵』都不肯放過?」
快吐出酸水的芍藥臉色爆紅,破口罵道,「你騙人!狗賊用心險惡!大家不要信!」
師宣勾起唇角。
用刀尖挑起下巴,當眾吻住少年的唇。
虞人璟瞪直眼,師宣輕笑一下,探入更深。唇舌交纏,師宣的技術經過千錘百鍊,很知道怎樣令人沉迷。不近情愛的少年初時還掙扎、羞愧、顧慮處境,隨著攻城略池,腦袋仿佛炸開有種要瘋的情緒肆虐,漸漸難以壓抑、隱忍,不為人知的野獸蠢蠢欲動,急欲破土。抓著青年衣袍越來越緊,骨節發白,終於按捺不住!
見少年似昏了頭腦,不顧刀鋒驟然前傾,師宣下意識挪開寸許,又疑他是使美人計脫困想挪回,唇舌被少年猛烈的感情覆蓋,燙得心尖微顫。
廝磨啃咬,毫無章法,師宣舌頭卻仿佛浸入岩漿。他穩了穩心神,推開少年,抹掉嘴角的唾液,抬頭——
包括芍藥在內,漢人們盡皆驚呆,只不過眾人臉色青黑,唯芍藥紅了又白。
「太子殿下自甘下賤,諸位何不成全?」
虞人璟身形一僵。
漢人們鴉雀無聲,觀表情似有幾人對殿下萌生不滿,只是不敢言。先前發言的人見刻刀又貼緊太子殿下脖子,顧及他安危,不敢強攻,沉著臉喊道,「哪兒那麼多廢話?!定是殿下身不由己!讓你放人就放!想留下一條狗命就乖乖聽話!」
憑空一聲怒吼,「——讓放誰?又有漢人劫人?!」
師宣抬眼見屠白回來,心思電轉,瞬間劃了少年胳膊一下,把刻刀藏回少年衣中。
幾名龍衛圍向漢人,屠白重重落地,撲扇著烏黑髮亮帶著倒刺的骨翼,兇猛巨眼俯視漢人太子,滿目威懾!緊接著瞪向師宣不滿道,「你喜歡誰不好非要喜歡他?!這幫漢人真不消停!不如朕重新給你挑一個,天下漢人這麼多,必有比這大齊太子和你心意的,還是宰了這人了事!」
師宣拍拍黑羽,眼神示意他待會不要亂說話,才面向屠白。
「陛下,您誤會了。」
如芒刺背,師宣回眸。少年捂著傷口,臉色泛白,目光剛從他的小動作上收回,抬起黑洞洞的眸子,好似下一秒就會有什麼噴湧出來。難道方才幾次三番的又被記恨上了?
師宣失笑,又道,「陛下您看,太子已被賊人用劍刺傷,怎麼是來營救。」
正要露出擋在身後的少年,肩膀一痛,被一把血跡未乾的刻刀扎入後肩,師宣隱忍著臉上沒露出破綻,驚異轉頭。少年埋著頭藏刀,無法看到表情,沉鬱的兩條長眉似有思慮。師宣突然想起兩人初見,當時陰戾的少年把劍尖豎在他的墜落點,其心性可見一斑。
少年又整整衣袍,從他身後走出,直面屠白。
「自孤委身蒼越,朝中重臣就已心懷芥蒂,另投戮炎。早前曾計劃劫走孤,好凝聚漢人壯大戮炎的邊族,可惜一計不成,現在乾脆想殺了孤栽贓於你,加劇你與漢人的矛盾,挑起漢民反撲,好坐收漁翁之利……好在孤與蒼越負隅頑抗,雖小受輕傷,並未讓他們奸計得逞。」
漢人俱驚!芍藥不敢置信!虞人璟卻並不看他們。
他見師宣身形微晃,伸出弱不勝衣的胳膊穩穩扶住,看似孱弱,力氣竟還挺大,待師宣站穩又立刻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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