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徐徐的山風,輕拂著茂密的枝頭,時不時的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半山腰的古樹林,一株根若盤龍,皮若裂岩的古樹下,幾名衣裝鮮艷華麗的人影兒,正在圍著一隻身形巨大,通體如雪潔白,在陽光的照映下,而又泛著五彩閃光的巨蛇,一個個的面露難色的思索著。
鄭若笙微微地斂起黛眉,有些擔憂著巨蟒靈兒的命運。對於靈蛇宮而言,如果巨蛇不再具有攻擊性,或者不再聽取控制者的命令,那它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見到靈蛇宮宮主,為難的看向了布塵太子,並未正面回答她的請求。鄭若笙繞過了立在自己身前,全身散發著強烈敵意的赤紫嫣,來到了布塵太子身前,深深一禮,說道:「如果太子肯將靈兒給我,我願意拿出火藥的配方與殿下作為交換。」
聽聞火藥的配方之後,布塵太子頓時抬起眼帘,雙眸中露出了一道閃爍,目光灼灼的望著面前的女子,半晌後才開了口:「你真的有火藥的配方?」
望著布塵太子一張寧靜若水的俊顏上,掛滿了驚色與遲疑,鄭若笙回以懇切的眼神,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千真萬確,配方拿到了,一試便知真偽。」
布塵太子依舊是一臉的寧靜無波,可只有他自己明白,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興奮與激動的情緒,是怎麼樣在他的心底激盪翻滾的。
布塵太子重重地點了點頭,蕭然的身姿,四平八穩的移到了赤烈的身前,說道:「舅舅,這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不用布塵太子開口,那赤烈自然是知道這是一筆合算的買賣,於是重重的點了點頭,回答道:「全憑太子殿下的意思。」
赤紫嫣當然不願意將靈兒給了鄭若笙,但是看到了爹爹都答應了,況且太子表哥是那樣的需要火藥的配方,她雖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但是只要是表哥想要的東西,她就會幫助表哥得到的。
犧牲更多她都願意,何況是一隻沒有用處的巨蛇?靈蛇宮最不稀缺的,就是巨蛇了!
&表妹的意思呢?」
&憑表哥處置!」
一場協商過後,鄭若笙得到了白色黃金蟒靈兒,而布塵太子得到了製作黑火藥的配方,這場交易算是正式達成了。
鄭若笙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將黑火藥用於攻打天晟的戰艦,否則,她也有辦法,讓天晟的戰艦變得更為強大的。
在測試了火藥配方之後,布塵太子當然清楚鄭若笙所說的每句話,並不是單純的威脅。在欣賞著這個女人的同時,也在警惕著她。這樣的一個女人,雖然不至於,得之便得天下,但也定然可以成為不可多得的助力。
但是他深深地知道,鄭若笙的心思,從來都不在這些權利之爭上面。她只是被他們,無奈的捲入權力爭奪漩渦之中,脫不得身的無辜女子。
布塵太子沒有太多的時間逗留在靈蛇宮,得到了火藥的配方後,他便讓靈蛇宮的宮主赤烈,開始研究製作,利用青銅為炮膛材質的,最為簡單的火炮。
而對於這個,還處於利用投石機與連弩為武器的時代,如果能夠成功研製出火炮這樣的先進武器,對於布塵太子而言,那可是意味著絕對的優勢。
但是如今,那一支不知身份的神秘艦隊,居然已經擁有了那樣先進的軍備了,而他,究竟能不能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在沒弄明白那駐守在瓊州的海軍都督楊祖旺,到底是不是襲擊自己的真兇之前,布塵太子並沒有冒然的前去拜訪他。
所以,就在瓊州的靈蛇宮逗留了兩日,布塵太子也將應該做的部署,全部的交代清晰後,便帶著鄭若笙,與一支靈蛇宮的暗中力量,趁著夜色的籠罩,悄然地離開了瓊州,直奔宜州武安國而去。
武安國,京都郊外,
布塵太子一行人,日夜兼程的趕回了武安國的京都,卻沒有急著入城,而是在京郊的一處庭院,停駐了前行的步伐。
布塵太子焦急的,在屋中踱著步,騰騰燃燒的紅燭,更加勾起了他心中的那一抹煩躁與不安。事到如今,這京都的局勢早已不比從前了,他這五年的離去,真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身玄衣,帶著絲絲清冷的赤炎,進入屋中後,單膝跪地:「殿下,這瓊州的軍隊,現在已經掌握在了榮王的手中了。那榮王,一年前娶了楊祖旺的女兒為妃,而那襲擊我們的戰艦,很可能是榮王派去的。」
&且,冊立蘇扶瑾為後,也是榮王極力推舉的,而他的母妃寧妃,居然也暗中推波助瀾,促成了此事。」
聽聞了這樣的消息,布塵太子緊蹙眉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在疑惑著榮王的行為時,也為自己如今所處的形勢,而深深地堪憂著。
&道他只是為了討父皇歡心,才會如此做的?」在思索了片刻之後,布塵太子獨自的喃喃低語著。
&弟呀三弟,我在天晟為長復國的回歸不擇手段的圖謀著,而你卻在我的背後,圖謀著我的一切。你可真是長大了。」布塵太子移身至窗前,望著窗外那高懸於天的冷月,輕輕的一聲嘆!
一月孤輪,清冷九天,真的是註定了,要一世的孤寂與悲涼嗎?
待赤炎退下之後,布塵太子移身到了酒閣之中,抱了一壇上成的美酒,蕭然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咚咚咚」。聽到了木門被急促的叩響,鄭若笙放下了手中的書卷,警惕的詢問著:「是誰?」
&我。」門外傳來了布塵太子,有些低沉的聲音。
鄭若笙聽聞後,感覺到一陣的意外,隨後站起身來到了外間兒,拾起衣架上的大氅,披上肩頭,伸手將木門打開。
見到了懷抱著白瓷酒罈的布塵太子,一身清冷的立在自己門前,鄭若笙一雙黛眉微微蹙起,不解的問道:「不知殿下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布塵太子輕笑了一聲,抬了抬手中的酒罈子,答道:「心情煩躁,想邀你月下談心。」
言罷,便兀自的轉過身去,朝著那庭院中的漢白玉石桌走去。
鄭若笙見那布塵太子,只抱了一罈子酒,並無其他。便轉過身進了屋,將茶桌兒上的茶點放上托盤兒,又從櫃中取了兩隻酒杯,這才移身出了門。
身穿淡金色,精繡著如意四合紋兒大氅的布塵太子,見到鄭若笙取來的一套掐絲琺瑯酒杯,便伸出手來,拿起白瓷酒罈,為二人斟滿了酒。
鄭若笙接過布塵太子遞上的杯中酒,小口兒的品飲了下,有些疑惑的問道:「不知殿下今日,為何有如此雅興?」
布塵太子並未回答鄭若笙的疑問,只是握緊了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將酒杯頓在桌上,等待那口中的辛辣之氣稍作褪去後,才開了口說道:「你說的對,取悅自己,才不枉此生。」
鄭若笙聽聞後,欣喜得微微翹起柔美的唇角兒,為布塵太子斟滿了一杯酒,將酒杯雙手舉至面前,和聲說道:「那要恭喜殿下了。」
布塵太子接過了鄭若笙遞上的酒杯,並未灌下,而是握在手中,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杯子中的美酒陳釀,片刻後說道:「沒什麼可值得恭喜的,回想我這一生,卻是一事無成。」
鄭若笙輕笑了一聲,柔柔說道:「怎麼可能?」
&為了國家,為了家族,背井離鄉的去往天晟,潛伏了五年之久。而這五年來,我的國家,我的家族,都為我做了什麼?我的親弟弟,在我離開的這段時日,拉攏朝臣,壯大勢力,還派人暗殺於我。而我的父皇,只將那匡扶大業,交於我一人的肩頭,而他自己,卻整日裡頭陪著那蘇皇后。」
布塵太子紅唇輕輕顫抖著,一張寧靜無波的俊逸臉頰,此時也掛滿了悽苦與無助。道出了這積壓在心頭的強烈怨毒後,才將那緊握在手的杯中陳釀,騰地一下,全部灌入了口中了。
片刻後,繼續說道:「原來那些大道理,全部是為我一人講的,父皇他自己呢?還不是為了一己私慾,還不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虛榮心,才立那蘇扶瑾為後的?」
鄭若笙靜靜地傾聽著,那些來自布塵太子的抱怨,此時在他的心中,產生了強烈的不平衡感。
經歷了一段令人窒息的沉寂後,鄭若笙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將她所感覺到的沉重壓抑,徐徐地吐出,然後試探性的問道:「如果父親、弟弟、家族,都體量到了你的犧牲,而你最終,也取得了勝利。你就會快樂了嗎?」
布塵太子有些迷茫的望著鄭若笙,片刻後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也許,到那時,我也沒有任何的感覺。」
&直以來,我只將回歸中原,作為自己的任務。卻從來沒有想過,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也沒想過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這一生,活得很糊塗,如今才明白,這麼多年以來,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鄭若笙聽聞後,點了點頭,柔聲說道:「你說得很對,什麼是一個人真正想要的,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是,一個人如果想弄清楚,什麼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什麼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那他必須停止,那些來自父母,來自家族的,對你根深蒂固的期待!」
&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去成為自己真心想成為的人,而不是父母想讓你做的事兒,也不是整個家族想讓你成為的人!」
&果暫時找不到什麼是自己想做的事,不清楚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那就先停止去做那些,別人想讓你去做的事兒,停止去成為那些,別人想讓你成為的人吧!」
&你不再聽從別人,不再按照別人的意願去生活時,那些被壓制在心底的,自己的真實期願,才會慢慢地浮現出來。」
如銀紗般的月光,唯美柔和。映得庭院中的紅檜樹下,漢白玉石桌前端坐的鄭若笙,黑白分明的眼眸,熒光閃閃,也映得她那精雕玉琢般的剔透容顏,爍爍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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