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清幽的郊外庭院,一株筆直的紅檜樹颯然而立。一陣習習晚風吹過,偶爾吹落幾片枝葉,悄然的墜落在,漢白玉石桌前,佳人烏黑高聳的髮髻上。
鄭若笙伸出如凝脂白玉般,溫潤細膩的酥手,將那片掛在髮髻間的枝葉,輕輕的摘下,捻在玉指間,漫不經心的把玩著。
&如今腹背受敵,前頭引來了天晟的大軍,背後又有親兄弟相害,早年朝堂上培養的勢力,都已不在了。而父皇卻對這些事情,視而不見。哎,這一次歸來,沒想到卻要面臨著一場,最為艱難的硬仗了。」幾杯酒下肚的布塵太子,難得的展現出了他自己心中的脆弱,一掃平日裡的冷靜從容,俊逸的面頰上,也掛上了悲涼與悽苦,怨恨與憤怒。
依舊把玩著手中的樹葉,鄭若笙輕抬眼帘,對上了布塵太子那雙,迷茫中又帶著絲絲傷痛無助的眼眸,輕聲問道:「你想怎麼做?」
布塵太子勾了勾唇角兒,深呼出一口氣,說道:「明日,我要光明正大的回朝,縱使父皇對我在天晟的行動不滿,大不了斥責一番。隨後我再請旨出兵,抵禦那已前來的天晟艦隊,將功補過吧!」
&會將你留在宮中,幫我去接近治療蘇皇后的病,再暗中留意著那位玄天上師。此事達成後,我便給你化骨丹的解藥,去與留,全由你自己決定。」
鄭若笙輕輕的點了點頭,去接近蘇皇后,是她一直以來的期願。這麼多的時日裡,她與宸旭都在為著解救蘇扶瑾,而費盡心機的籌謀著。儘管她現在還不能將她救出,但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勘察了解她的情況,已經是她求之不得的了。
而那位玄天上師,又是何方的神聖?來到武安又是為了什麼?
夜已深了,鄭若笙帶著這樣的疑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吹滅了蘭花燭台上的紅燭,倚靠在床頭,久久不能成眠。
......
這宜州島的面積,足有一個州府般的廣闊。島上分布著連綿的山脈,與寬廣的平原。由於地處緯度較低,又位於大洋之中,所以島上一年四季,都是如同四月天般的溫婉怡人。如今雖然已經步入了嚴冬時節,而宜州島上卻處處花團錦簇、綠樹成蔭、碧空如染、風景如畫。
清晨,布塵太子派來了兩名侍女,端著一隻紅漆木盒,來到了鄭若笙的房間。兩名侍女,都是服侍過先皇后,布塵太子母親的宮女。皇后過世後,便一直留在這座太子的別院中管事。
由這兩名侍女服侍著,鄭若笙換上了武安國宮廷的服飾,一件清逸精美的,對襟齊腰襦裙。
淺綠色的上襦,精繡著朵朵潔白的梨花,鵝黃色百褶石榴裙上,只只彩蝶翩然起舞。一條淡紫色的飄渺輕紗,隨意的繞著鄭若笙那隱藏在衣袖之下,卻依稀可見玲瓏有致的藕臂與香肩。
雲鬢如墨,眉目如畫,清逸颯然,凡塵不染。
跟隨著一身明黃正服在身的布塵太子,神色凝重的來到了這座武安國皇帝所居住的宮殿。鄭若笙抬起頭來望了一眼那威嚴聳立的亭台樓閣,又側過臉來看了看等候在一旁,同樣神情凝重嚴肅的布塵太子,鄭若笙深深地一呼一吸,穩了穩沉重而慌亂的心神。
&子哥哥,多年不見了,也不打聲招呼,就悄無聲息的歸來,臣弟還想要好好的為哥哥洗塵接風呢!」隨著一聲爽朗的談笑,一身石青色朝服在身,雍容華貴,儀態萬千的一名男子,來到了布塵太子的身邊。
等在宮門外,恭候著皇帝宣召的布塵太子,聽聞來人的聲音後,微微地勾了勾唇角兒,隨即轉過身來,傲然而立,淡淡地答了句:「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三弟,如今三弟可是國事纏身的大忙人,本宮怎敢勞煩?況且,本宮只是回朝,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何必勞師動眾的。」
榮王岳承歡一雙含笑的眼眸,遇上了布塵太子那雙清冷孤傲的目光時,唇角兒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而後又扯動著,那略顯僵硬的笑臉,向著布塵太子拱手一禮:「太子哥哥所言極是。只是臣弟與太子哥哥,多年未見了,心頭亦是惦念啊,如今哥哥歸來,臣弟定然要與哥哥尋得時機,敘敘舊呢!」
布塵太子輕蔑一笑,隨即接道:「那是自然,本宮聽聞榮王這些年來在朝堂之中,是頗為風光無限啊,也正想找機會,與榮王敘敘舊情呢!」
聽聞了布塵太子話中的弦外之音,榮王輕笑了一下,說道:「太子哥哥可真是說笑了。臣弟只是在哥哥離開的時日裡,替代哥哥,為父皇分憂而己。哪能比得上哥哥當初的才智與風光?」
面上帶著孤傲與清冷的布塵太子,不以為然的傾聽著榮王的話語,表面上的情真意切,卻難以隱藏榮王那顆,充滿了陰謀與殺戮的禍心。
見布塵太子並未回答,榮王尷尬的輕笑了一下,隨即轉過頭來,望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鄭若笙,向她投來了一抹疑惑的神情。
隨即輕轉身姿,朝向布塵太子輕問道:「太子哥哥,不知這位絕代佳人是誰?能否為臣弟介紹一下?」
聽聞此言後,鄭若笙再也無法立在遠處旁觀了,款款而至,翩然一禮:「民女,見過榮王殿下。」
榮王一雙如同雄鷹般凌厲的眼眸,仔細地打量著面前的女子,片刻後,抬起頭來,向著面前的布塵太子輕聲說道:「淡雅芳濃,閒逸微止,靜若幽蘭,動如拂柳。恭喜太子哥哥,能得如此清雅嬌媚的佳人!」
一臉淡然的布塵太子,見到榮王揪著鄭若笙不放,無奈地開口說道:「這位是來自北晏的醫師,本宮特意將她請來,為皇后娘娘醫治的,榮王怕是誤會了!」
榮王聽聞後,細長的眼眸中,靈光閃閃,隨即僵硬地扯動著唇角兒,輕笑道:「太子哥哥可真是有心人啊,想必父皇一定會萬分欣喜的。」
二人你來我往的相互試探著,談話之間,宮門大開,一位手持拂塵、頭戴黑色籠冠的白髮太監,來到了二人的身前,屈身一禮道:「皇上移駕至安乾殿了,宣兩位殿下過去呢!」
&勞秉泰公公帶路。」二人停止了方才那爾虞我詐、笑裡藏刀的試探,緊隨著大內總管秉泰公公的步伐,趕往安乾殿去了。
鄭若笙與布塵太子的侍從一起,跟隨著這一行人的隊伍,行走在了通往皇宮大殿的宮道上。望著這座比天晟皇宮規格略小,卻依舊威嚴莊重的紅牆碧瓦、殿堂樓閣,鄭若笙的心,是道不盡的苦澀與彷徨。
來到這裡後,就進入了一個又一個的陌生環境,遇到了一張又一張的陌生面孔。卻從來都不知,自己將會遇見誰,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她的生活,似乎充滿了未知與不定,而每天都會有新的不同。
鄭若笙隨著布塵太子一行人的步伐,輕提石榴裙,邁上了大殿前的漢白玉台階,深吸了口氣,立在了安乾殿的台基上,等待著傳喚。而布塵太子與榮王,則垂首含腰,進入了那座金碧輝煌的安乾殿中。
&臣參見父皇。」
布塵太子跪拜在大殿中那金磚鋪地的地面上,俯首垂目,心情忐忑的等待著,那高座在龍椅之上的皇帝示下。
分立兩側的三公九卿、滿朝文武,靜得是鴉雀無聲,大殿之內的氣氛凝重壓抑,異常沉悶。
令人窒息的一陣沉寂過後,聽聞正前方高台的龍椅上,傳來了蒼老卻威嚴,略帶著絲絲憤怒的聲音:「將我宜州武安,暴露在天晟的面前,引來危機與戰亂,太子,你可知罪?」
布塵太子聽聞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急忙伏地叩首,說道:「父皇,兒臣天晟一行,雖暴露了武安國,但兒臣已經設計,將那與我武安有著滅國之仇的皇帝趙鐸,給殺死了。」
&且,兒臣如今還帶回一名,能夠治療皇后失憶症的醫師,待我等將皇后的失憶症治療痊癒後,父皇就不愁找不到,那朱氏大宇的地圖了。」
&臣在天晟潛伏五載,對那天晟的朝堂局勢與軍備力量,頗為了解,兒臣此次行事,暴露了武安國,並且引來了天晟大軍逼境,的確有不妥之處。」
&以,兒臣願意戴罪立功,自願請命,前去會戰那領兵前來的天晟大軍。肯請父皇准許!」
布塵太子抬起頭來,望著那高高在上,威懾四方的父親,那位年邁的武安國的帝王,眼神中滿是懇求。
高坐在龍椅之上的武安國的皇帝岳俊章,周身穿著明黃色龍袍,頭戴金絲二龍戲珠翼善冠。聽聞了跪拜在地的布塵太子所言後,心頭的盛怒稍作的消減了些許。
前幾日,從那駐守在瓊州島的海軍都督楊祖旺的口中得知,布塵太子將天晟的朝堂,攪得異常紛亂,已經暴露了武安國的存在。並且天晟的新帝已經派了一隊戰艦,前來武安國宣戰。
聽聞了這則消息後,皇帝岳俊章頓時一陣的驚慌,幾十年前與天晟趙氏交手的場面,如今依稀迴蕩在腦海之中。
他雖然時刻的想回歸中原,但並不想與天晟正面為敵,而如今這皇太子布塵,卻將這麼一隻強大的軍隊,引到了自己的家門口兒,這如何不使他膽戰心驚,如何不使他怒不可遏?
可對於天晟的情況,武安國沒有任何一個人了解,所以,剛才布塵太子那戴罪立功的提議,他雖然憤怒,但也不得不善加考慮了!
的確如布塵太子所言,如今舉國上下,沒有一人如他一樣了解那天晟的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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