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掌柜的話是極讓人心動的,姜暖幾乎都想眼睛一閉就答應了。那樣自己這次的投入就會變得安全起來,最起碼不用考慮蛋糕的銷路和再去租個門臉房了。
「這回我是想正經的做個長久的營生了。所以不能賣給品香樓。我就想暫時在您這裡搭幾張桌子讓我借借這地界的人氣贏個名聲。」姜暖拒絕了趙掌柜的提議,而且是逼著自己咬牙拒絕的。她知道靠著品香樓這塊招牌自己是可以省不少事,但品香樓是人家竇家的產業,蛋糕以後賣的再多,口碑再好,掙下來的人氣也是竇家的,與她姜暖可是沒有一文錢關係了。所以,既然已經走到了現在,不管成敗,她都準備搏一把。
「哎呀這樣啊。」趙掌柜想起了竇夫人的吩咐,他原本的意思是在價格上讓著姜暖一些,讓她多掙點銀子也就是了,而且憑著他在品香樓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他機會可以斷言姜暖的這個點心肯定是會得到賓客們的喜愛的。帝都皇城裡人形形色色,張揚的收斂的各種有錢人多的讓你就不會愁好東西賣不出去,而是愁沒有新鮮的花樣來讓大家花銀子。
姜暖送來讓他品嘗的點心從擺到桌子上開始他就覺得顏色養眼,待到吃了一口之後已經分辨出裡面的食材是簡單的雞蛋,麵粉以及糖。可是看著那點心鬆軟均勻的細小孔洞就讓他有些糊塗了,按說使了老肥的麵團會發成這個樣子,可那東西吃到口中只有醇甜香美,竟沒有一點用了老肥後的酸味,這就讓趙掌柜完全看不透了,而姜暖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才制出這樣的東西來才是他最關心的。但行行都有自己的規矩,所以趙掌柜光看著眼饞還不能問。
「我們上次不是合作的很好麼。姜小姐您做的富貴什錦在品香樓賣的可是很槍手呢,您只管在自己家裡安心製作等著拿銀子多省心,而我品香樓也能添個新鮮的吃食……」好東西就在眼前而撈不到自己的手裡,趙掌柜有些不甘心。所以他還是試圖說服姜暖接受自己的建議。
姜暖是什麼也不說,只風輕雲淡地望著趙掌柜笑。
「呵呵。」趙掌柜自己住了口,他搖著頭輕笑了幾聲,知道自己沒有說動人家。「姜小姐前途不可限量啊,以後生意做大了別忘了咱們還是合作過的。」買賣不成仁義在,他是越來越看好這個歲數不大的女子了,那日他家主母竇夫人曾經說過姜暖和她自己年輕的時候很像,趙掌柜沒有搭茬,其實在他的心中倒是覺得人家姜小姐比自己的主母大氣許多。最起碼人家是堂堂正正的拿出與男人一般的姿態奮力拼搏著,而他家主母卻還是拿了自己的丈夫兒子做門面,自己只隱在男人的身後。所以他認為若說竇夫人是女子中皎皎明月,那姜小姐就是烈烈艷陽!這便她們是區別……
「別在品香樓的門口做生意了。既然您想做個長久的買賣,那我就把一樓把角處的那個雅間留給您。那裡窗子正是臨街的,您只要推開窗就是現成的門面鋪子,連歸置都不用。」趙掌柜端起桌子上的茶壺親自給姜暖倒了一杯茶水,然後接著說道:「其實我家少主和夫人都吩咐過,說姜小姐有事品香樓一定要幫襯。所以這雅間我也不敢收您的租金。您就每天把這新鮮蛋糕送五斤給我,讓客人嘗個新鮮如何?」
果然是老油條,好會做生意!姜暖在腦子飛快地算了一下,每天五斤蛋糕白送,一個月就是一百五十斤,光成本就是四兩五紋銀,這數目在附近租一個像樣的帶院子的門臉房都夠了!還說不收租金……
不過品香樓的生意一直火爆,它一個雅間一個月下來能掙到的銀子可遠遠不止四兩五了,姜暖知道人家趙掌柜謀算的是以後。
果然,趙掌柜又開了口:「不過有個條件我要說在頭裡,不管您以後這鋪子開到哪裡去,我品香樓這裡都算是第一家,您做了新的花樣兒出來,也得先送品香樓。」
這條件讓姜暖有些皺眉,委實有些苛刻。但細想一下倒是也沒多大虧吃。算是雙贏的建議。
第一家店就委身在品香樓下,多少有些窩囊。在心裡衡量了一番後還是利大於弊的,所以姜暖笑著向等著她答覆的趙掌柜伸出了手去:「成交。合作愉快!」
趙掌柜望著姜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愣了一下,然後趕緊把自己面前的茶壺放到了她的手中……
「……」
談好了方方面的細節,姜暖馬上就與趙掌柜清清楚楚地寫了一份合約。把方才大家談過的話都落實到了紙上,又都簽了名字,蓋了少主竇崖的印章後,姜暖不在停留,先到趙掌柜說的那間雅間看了看,感到大小還算滿意,惟獨有些不足的是要走品香樓的正門,讓她覺得少許的不方便。不過倉促之間能找到這樣的地方姜暖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懷裡揣起那份合約,這次姜暖進城的目的已經達成,所以她現在是歸心似箭,不知道家裡那兩位嬸子把蛋糕做得怎麼樣了。有了門臉要是沒有東西賣也是白搭的,姜暖只想快點回去,萬一那兩個人沒有做出合格的成品來,她也好有時間補救。
「走吧,」上了一直候在品香樓門口的騾車,姜暖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想趁著路上的這會兒功夫打個盹兒。昨天思前想後的很多事情,她是熬到了半夜才睡著的。早晨又沒敢耽擱時間賴床,老早就進了城。現在她累到喉嚨嘶嘶發癢,身體有些僵直。
「大小姐。」一聲弱弱的聲音自車外傳了進來,似曾相識。姜暖嘆了口氣,哀悼自己的休息時間又少了些。張開眼朝著車簾下的縫隙里望了出去,只看見一片略顯肥大的裙擺在哪裡唿噠著,她伸手撩開了薄薄的車簾,只見車下站著一個瘦小的女孩子,身上穿著一件不捨身的很老氣的墨綠色衣裙。
看見姜暖一手撩著車簾一面朝自己打量著,那女子連忙向她福了福身子行禮道:「大小姐,您還記得我麼?我是您救了的石榴。」
「噗!」聽到這個名字姜暖馬上就不地道的腦補了一下《唐伯虎點秋香》中石榴姐的經典造型,然後很不厚道的笑了。
她記起來了,這個石榴姑娘就是她從馬氏夫婦手裡救出來的那三個女子中的一個。那時候因為自己連自己都還不知道能不能餵飽,所以她們三個都被竇崖收留到了品香樓。
「我記得你。」姜暖淡笑著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你們三個如今過的怎樣?」看著這個小姑娘似乎是胖了些,就是衣裙穿的有些不合體,人顯得很沒有精神似的。
「還……可以……」她低著頭用眼睛往品香樓方向瞟了一樣才用極小的聲音回道。
「上車來說吧,別站在那裡了。」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姜暖知道她有事,於是扶著她的手把她拉上了騾車,兩人都靠著車廂坐好,姜暖歪著腦袋等她說話。
結果這石榴姑娘紅著一張臉吭哧了半天,好懸沒給急著回家的急死之後終於把她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姜暖連猜帶蒙的總算是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
原來她們三個來了品香樓後趙掌柜的就把她們都安排到了後院去做雜活。管吃管住就當白養了幾個吃閒飯的人,也不給工錢。
這倒不是趙掌柜和竇崖故意刻薄待人,而是在這個朝代女人生來命賤,尤其是她們這樣被賣過的女人,別看被姜暖從馬氏夫婦那裡搶回了賣身契恢復了她們的自由身,但她們幾個人在正常人的眼裡都是身份不乾淨的。
而品香樓生意一直很好,上上下下的一水兒都是男人,突然見後院來了幾個女人,又是個這樣身份的,所以便都存了輕慢的心裡,漸漸相熟以後動手動腳占占她們便宜倒成了平日裡的樂子,便是趙掌柜看見了也會裝作沒看見。並不會去多管。
為這個事兒幾個女人痛苦非常!她們雖然身份卑賤但沒有被賣前也都是要皮要臉的,如今被一堆男人當做玩意似的戲耍了幾個月,都有些受不了了。想搬出去住,身無分文連租間最便宜的房子的錢都沒有,正愁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在後面幫著洗碗的石榴忽然聽見有個端著茶壺來續水的小二說道是給什麼太傅府的大小姐送的,她心裡一動,閉了大家耳目偷跑出來一直在個不起眼的地方盯著品香樓的正門,果然被她等到了被趙掌柜送出來的姜暖。
看著明顯變了很多的大小姐,她如同溺水的人手中抓到了一棵稻草般的激動不已,好不容易等到立在門口的趙掌柜回了品香樓,她才一狠心追到姜暖坐的騾車前。
「大小姐,您再拉我們一次吧。我們都不怕吃苦受累,只求別糟踐我們就行。不是我們這些人不識好歹,實在是那裡的人不把我們幾個當人看哪……」石榴低著啞著嗓子哀求著姜暖,反反覆覆的就這幾句話。她不敢跪著去求,因為她記得大小姐好像是不喜歡別人跪她的。
姜暖沒有立即說話,她仰著腦袋盯著車廂頂看了好一陣才利落地跳下了馬車,掀著車帘子對裡面腦袋垂得都快扎到大腿上的女子說道:「下來吧,去收拾東西,我去和趙掌柜的說說。你們都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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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新聞,無比震驚!願昆明火車站逝去的那些生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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