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閨香 第4章 昔日

    合苑

    「好一個三姨娘，挑撥離間的把戲都用到本夫人頭上了。」屋內，大夫人坐在椅子上，聽著茗香的匯報好看的眉頭微微擰起。

    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沒有歲月侵蝕的痕跡，絳紫色的衣裙上，繡著富貴的牡丹，束帶一裹，完美的身段立顯無疑。

    茗香低垂著腦袋，也不敢看大夫人的表情。

    大夫人定了定神問道：「二小姐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除了見不到二姨娘屍首有些不滿的樣子，其餘沒有什麼異常動靜，還是和以前一樣。」

    「你們再好好觀察幾天，不要露出馬腳。」大夫人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狄小茹啊狄小茹，你不過是一個縣令的女兒，卻仗著美貌幾乎爬到跟本夫人平起平坐的位置。

    這麼多年你和本夫人明爭暗鬥，現在你的下場又是如何？被你當成寶貝一樣的女兒現在隻身孤影一人，身邊還有本夫人派去的茗香妙語，你就在井底好好看著她的下場吧！

    茗香垂著頭，應了一聲「是。」

    「對了夫人，二小姐讓奴婢來問，她想吃大夫人您這裡的核桃酥，問晚餐能不能在這裡吃？」

    「讓她過來吧。」大夫人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想要交代？

    那好，她就給她一個想要的交代。

    百花苑

    看著眼前荒涼無人的百花苑，蘇紫菀悲從心來，心底的恨意如藤蔓一般瘋狂滋長。

    娘，您曾經對菀兒所說的現實就是這樣嗎？

    妙語見狀上前一步，道：「二小姐，您不要傷心了，二姨娘如果還在的話看到您這樣也不會開心的。」

    「妙語，你就先在這裡等我，我想一個人進去看看。」蘇紫菀轉身看著跟在後面的妙語。

    妙語一怔，道：「可是這個百花苑這麼大，裡面也沒什麼人了，若二小姐有什麼事要喚奴婢，奴婢怕是一時也聽不見。」

    「裡面已經沒有人了嗎？」蘇紫菀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妙語。

    「這裡的丫鬟小廝長受二姨娘的照顧，二姨娘死後大夫人怕他們太過傷心就將人給散了。」

    妙語有些心虛，畢竟二姨娘頭七還沒有過，大夫人就將百花苑的下人都給散了，這點確實有些說不通。

    蘇紫菀急了，道：「那二姨娘的頭七怎麼辦？」

    「這個大夫人說自然會安排，二小姐您等一會兒去大夫人那兒的時候，大夫人應該就會告訴您了。」

    見蘇紫菀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傷心模樣，妙語趕緊轉移話題，道：「二小姐不是想一個人進去轉轉麼？快些進去吧，奴婢就在這裡等您。」

    蘇紫菀有些哀傷的點了點頭，轉身朝著苑子裡走去。

    轉身的一瞬間蘇紫菀眼尖的撇到妙語鬆了一口氣。

    這些其實她早就想到了，大夫人既然那麼憎恨娘又怎麼會給娘辦葬禮呢，她只會借娘的死告訴府里所有人她的厲害而已。

    眼前曾經熱鬧非凡人人爭著搶著過來的地方此時卻是滿地的樹葉，地方也沒有人打掃，東西擺放的亂七八糟，樹上還掛著代表喪事的白條兒，迎著風飛舞著。

    兩邊種著花的地兒也被落葉所遮擋，本來恢弘大氣的苑子顯得空曠。

    娘喜歡香樟樹，所以一下子就在苑子裡種植了好多，沒想到最後還是香樟樹見證了百花苑的落寞。

    彎腰拾起地上的一片香樟樹葉，蘇紫菀的淚珠不斷地地下，滴在手中顏色微暗香樟樹葉上，滾落。

    都是因為她這裡才會變成這幅摸樣，前世自己得知了娘的死訊後就陷入了昏迷，接著就是發熱昏迷，最後醒過來再聽到大夫人的一番說辭後就再也沒有來過百花苑。

    娘，是女兒錯了，如果不是女兒太容易相信別人您現在就不會死了。

    您放心，女兒不會讓您呆在井底太長時間的，那些害您的人女兒也通通不會放過。

    還有受了那麼多年折磨的自己，那些日子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那些痛到極致的感覺，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桄榔~」

    「二小姐小心。」

    蘇紫菀被地上的舀水澆花的瓢一絆，身形不穩的向後倒去。

    蘇紫菀待站穩後才看向了扶著她的丫鬟，正準備道謝，頭一抬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青瓷！」蘇紫菀有些驚喜的看著面前的人。

    青瓷一怔，她沒想到平時看見她當做沒看見的二小姐，如今見到她是一副驚喜的模樣。

    「奴婢見過二小姐。」青瓷不留痕跡的鬆開蘇紫菀的身子，退了兩步，福了福身子。

    對於青瓷明顯的疏遠蘇紫菀有些受傷，兩人都沉默著。

    「奴婢斗膽，今天是二姨娘沒了的第三天，二小姐好歹是二姨娘的親生女兒，為何今日才來？」青瓷鼓起勇氣抬頭直視著蘇紫菀。

    其實她何嘗不知道這個二小姐只是太過單純了而已，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不怨她。

    二姨娘有何錯？只是想在這個深閨中帶著二小姐生活下去而已，二小姐不但不領情還非要搬出百花苑獨自居住，徒惹二姨娘傷心。

    若不是二姨娘聽聞了二小姐出事又怎麼可能出事？現在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平常往這裡跑的最勤快的侯爺除了開始的傷心憤怒之外現在也沒個影子。

    若不是二姨娘聽說了二小姐出事，現在二姨娘也不會死了，而且還是死不見屍。

    蘇紫菀看著青瓷紅紅的腫的和核桃似的眼睛就知道她已經哭了很長時間了。

    青瓷是娘身邊的近身丫鬟，前世青瓷在娘死後很快就跟著自殺了，當時她還以為只是大夫人弄出來的謠言，為了遮掩青瓷和娘一起跑了的事實，現在想想才覺得當時她的想法是多麼滑稽可笑。

    「青瓷，我並不想解釋什麼，因為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才發生的，我只想問你一句話，看在我娘的份上你願不願呆在我身邊幫我報仇。」

    「二小姐……」青瓷喉嚨一緊，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她這是不是在做夢？

    蘇紫菀上前兩步，毫不避諱的拉著青瓷的手，快步走向了靈堂的方向。

    看也不看旁邊的軟墊，蘇紫菀重重的跪下，朝著牌位磕了一個響頭。

    「娘，女兒不孝今日才來看您，您含辛茹苦的將女兒養大，女兒卻不分善惡的相信大夫人的話，而不明白您的苦心，如果不是女兒，您現在也不會死。」

    蘇紫菀的恨意毫不掩飾，眼睛如出鞘的絕世凶劍一般。

    「女兒今天對著您的靈堂發誓，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要讓那些害了我們母女的人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奴婢願當牛做馬跟隨二小姐！」

    青瓷眼淚刷的流了下來，直挺挺的跪下。

    她本來打算等著二姨娘的頭七過去，就跟著二姨娘走的，但是現在的二小姐已經不是自己印象中那個不諳世事的閨閣少女了，她已經能分辨出對與錯，善與惡。

    她不知道二小姐為什麼會在短短的時間裡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還是二小姐本來就掩飾的太好，她只知道既然二小姐想要為二姨娘報仇，那麼自己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保護好二小姐。

    「青瓷，謝謝你。」蘇紫菀拉起青瓷有些粗糙的手。

    「二小姐言重了，奴婢小時因瘟疫家中只剩下奴婢一個，乞討時因為年齡小搶不過別人餓暈在侯府門前，是二姨娘收留了奴婢，給了奴婢一口飯，如若不然奴婢早就沒了。」

    「在這個侯府中能堅定自己立場的人不多，忘恩負義的人也不少，所以青瓷，我還是很感謝你始終都堅定的代我站在娘身邊，甚至在娘死後你還幫我守孝。」

    蘇紫菀看著軟墊上明顯的凹痕抓著青瓷的手緊了緊。

    「不要哭，青瓷，你過來~這樣~」

    「二小姐……」青瓷猛然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蘇紫菀。

    「按我說的做！」

    青瓷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