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芙蓉園青廬帷帳內,李昂長舒了一口氣。
墨絲迷宮經過不斷鞏固擴大,終於徹底困住了穢暗蟲,使其無法逃離。
同時,分布在城中的墨絲分身們,也收集了一部分的巨齒鯨油,暗中協助鎮撫司他們撲滅大火。
這一次,長安城被沒有燒成灰盡,參加婚禮的眾人,也沒有死傷大半。
踏踏踏。
連玄霄走入帷帳,看了眼仍在昏迷中的閻萱,皺眉問道:「閻家的姑娘怎麼樣了?」
「暫時還沒醒,不過應該沒什麼事。」
李昂說道。
之前經歷的異變中,閻萱體內的穢暗蟲,是在近距離觸碰到信修樞機後,才突然暴起。閻萱本人受到影響,身死當場。
而這一次,穢暗蟲提前激活,並且沒能觸碰到信修樞機,導致閻萱本人只是暈了過去,並無大礙。
「那就好。」
連玄霄點頭道,「我剛問過,閻府上有個侍女突然失蹤,
如果不出意外,閻萱體內的穢暗蟲應該就是那個侍女植入的,閻萱本人並不知情。
穩重起見,
這段時間先讓她以養病為理由,留在學宮,監視觀察一陣。
如無問題,再讓她回到正常生活。
至於是否還要繼續完婚,那就要看陛下、皇后、越王的意思了。」
閻萱已經逝去的祖父,是連玄霄的多年好友,他也不希望看到故人後裔遭遇不幸。
李昂點了點頭,「那這些穢暗蟲」
「裝進這個瓮里,之後帶回東君樓,進一步封印。」
連玄霄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巴掌大小、貼滿符籙的古香古色陶瓮,
李昂接過陶瓮,將瓮口與迷宮對接,通過變化迷宮形狀,將穢暗蟲倒入瓮中。
方才還在狂亂飛舞的紅沙微粒,立刻平息下來,匍匐在陶瓮底部。
李昂將陶瓮還給山長,沒有第一時間收回墨絲,而是將墨絲變化成方塊形狀,拿來手裡穢暗蟲屬性不明,可能會有什麼殘留危害。
山長凝望了墨絲一眼,然後釋放傳音術,叫來了幾個穿著學宮制服、戴著黑紗遮面帷帽的身影。
學宮監學部麼?
李昂眼皮一跳,看著他們小心翼翼地護送陶瓮離開此處,留下二人守衛閻萱。
「跟我來。」
連玄霄轉身踏出帷帳,李昂踏步跟上,
二人走出芙蓉園,來到青龍坊。
街上人慌馬亂,既有忙著救災的兵卒,也有維持治安的衙役長安城實在太大,保不齊會有賊人想要趁著火勢,打家劫舍。
街面嘈雜擁擠,因而也沒人留意到街邊走過的山長與李昂。
二人走進一間酒樓,
酒樓掌柜似乎認得山長,立刻踹醒還在發呆的廚子夥計,迅速準備好了酒菜,忐忑而恭敬地送了過來。
「多謝。」
山長微笑著點點頭,酒樓掌柜受寵若驚,不斷點頭哈腰,倒退著離開了大堂。
「所以,」
山長給自己倒了杯酒,隨手釋放隔音符籙,指了指桌上的墨絲方塊,「這是怎麼回事?能和我講講麼?」
「」
李昂深吸了一口氣,儘管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談論起墨絲的時候,還是有些緊張忐忑。
「事情要從我剛來長安說起」
李昂斟酌了一下語句,
從載乾三年自己來到長安參加學宮入學考,
講到被奚陽羽判定為先天靈脈斷裂,無法修煉,
再講到被焦成綁架,誤入長安鬼市地下的劍仙遺冢,被墨絲所寄生,
隨後遭遇鴉九,被對方威脅,得到昭冥令牌
他一五一十地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自己在加藍宗得到須彌沙漏的經過,以及如何利用須彌沙漏,改變了這次異變的命運。
「基本上就是這樣了。」
李昂說完了事件始末,長舒了一口氣,後仰身子靠在椅背上。
從考進學宮的那天起,他就喜歡上了學宮的氛圍,
也一直都在擔憂,自身與異類融合的事情敗露,自己會被革除學籍,乃至關入監牢。
此刻能說出來,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
李昂思緒跳躍、漫無目的地想著,
自己這次是按照山長所託,救了長安。並且之前有那麼多功勞在,
也許應該大概,不至於被抹除學籍吧?
邊傾聽、邊喝酒吃菜的山長,聽完李昂的敘述,放下快子,思索良久後終於說道:「聳壑昂霄這四個字,是很多年前,一個算命先生跟我父親說的話。
他建議我父親按照這四個字,給兒女們起名,說是能保佑長命百歲。
我有一個兄長,兩個姐姐,輪到我時就只剩下『霄』這個字。」
「呃?」
李昂愣了一下,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從來沒有對其他人說過這件事情,既然會在上次輪迴中告訴你,
讓你以『聳壑昂霄』四字取信,
那確實證明,當時的情況已經惡劣到了極點如果信修樞機在紫雲樓上被控制自爆,不僅會殺傷千百重臣,令朝廷停轉,
還會引來太皞山的強烈反應,說不定會引發一場我們不希望看到的戰爭。」
山長微笑說道:「你拯救了長安與虞國,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
啊這。
李昂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所以這是對他私藏異化物的行為,既往不咎了?
像是猜到了李昂心中所想,
山長笑道:「當然,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這些墨色絲線,應該是劍仙從無盡海帶回來的未知異類,
我會給你一張監學部的憑證,讓你可以自行借閱有關劍仙遺冢,與無盡海異類的資料。
在查清楚它們是什麼東西之前,最好不要再次使用。」
「明白,」
李昂鬆了口氣,「那昭冥的事情」
「你是說君遷子、猿叟、鬼鍬他們所在的組織?」
山長沉吟道:「監學部其實已經嗅到了一些風聲,
這些年來,一直有人在暗中招募那些游離於各國之外的強大修士。這次終於浮出了水面。
我會讓人調查下去,」
山長微微一頓,語氣平靜道:「沒有人,能在挑釁學宮與虞國後,不付出代價便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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