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洲風雲錄 第二卷:聖都卷 葉染京華:（2）十年
老頭的身材和侏儒一樣矮小，一件白色的錦衣套在身上活脫脫像一個皮球。讀爸爸 m.dubaba.cc
蒼老的容顏和他的滿頭的白髮相互映襯著，唯一不同的便是他那雙白如玉石的眼睛，葉軒與之對視的一瞬間頓時感覺天旋地轉，四周的景物全部都變了。
自己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道萬丈深淵風聲，雷聲隨之出現，逼真的場景讓葉軒深陷其中。
「怎麼回事？」葉軒神經一緊，神魂力不由自主的湧出形成一個光圈將葉軒保護在其中，魂核白光爆閃從天靈內飛出，一擊擊碎了老頭布置的幻境將葉軒的意識拉了回來。
意識歸位的剎那葉軒左手背後藉助鳳炎玉的力量用聚靈陣凝出兩團元氣，同時拿出烈羽弓瞄準那老頭。
他感受到了老者對自己濃濃的殺意，那種感覺錯不了，就像在冬靈古境戰場上蠻族的怒吼一般。
葉軒尋找了那一絲感覺神魂力率先衝出想要探測那老者，可是沒有想到經過老者身邊的時候神魂力什麼也沒找到，仿佛老者的身體本就是一道虛影。
「咦，透心？」老者驚訝地看了一眼葉軒。
隨即兩團元氣從兩個不同的方向飛向老者，只要接近範圍，就會隨著葉軒的控制而爆炸，同時烈羽箭脫弦而出帶起一縷紅芒直刺老者眉心。
「玩的東西倒是不少。」老者微微一笑，磅礴如海的神魂力化為一個手掌從老者體內衝出，一掌將飛過來的兩團元氣抓爆。頓時密室內煙塵飛起，烈羽箭穿透煙霧直刺而去，眼看就要得手的時候，箭矢突然停在了老者的面前再也無法向前半寸，如同杯凝固在了半空中。
「什麼！」
葉軒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到一些什麼樣的神魂力能夠經受得住烈羽弓的一箭！
「該我了，小心啊。」煙霧之中老者蒼老的聲音如同催命符打散了葉軒的停滯，同神魂大手撕裂煙塵抓向葉軒。
「御靈陣，聚！」
葉軒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哪怕是都面對未知的力量。
一道火焰屏障出現在葉軒面前，這裡空間太小根本無處躲藏唯有硬接。葉軒抽調鳳炎玉的能力已經到達了極限，他沒有學過陣圖只能不斷的補充著這一道脆弱的屏障。
「還不跑？」老者笑了，下一刻神魂手掌直接穿過屏障，像風穿過樹林一般輕易，根本不給葉軒反映的機會便將其抓住令他再也無法動彈。
「會的東西倒是不少，可是沒有一個精通的。」老者笑著從煙霧內走出，操控著神魂手掌將葉軒放在了自己面前。
「行了，他是在和你開玩笑。」拓跋墨戰瞪了一眼白夜。
「白……白先生好。」葉軒大口的喘氣，剛才那股危機感貨真價實，在在那一瞬間的感覺自己變成了獵物被老者玩弄於鼓掌之間。
「剛才我明明凝出御靈陣了，你怎麼還……」
「看各人強弱，靈陣是神魂和元氣的結合品兩者都可抵禦。正如煉器時神魂可以穿透金屬，戰鬥時元氣可以攻破防禦，兩者相同。」老者細心的答疑，讓葉軒茅塞頓開。
「到時候讓你師父好好教教你，你現在還不沾邊。」白夜莫名的看了拓跋墨戰一眼，怪異的笑了。
「不用怕我，我就是個算命的，欠你師傅的人情所以來還。」
「算命？」葉軒看了看他那一身打扮倒也不像是個江湖算命先生，倒像是搞雜耍。
「你的體內有血靈珠，那東西是天地間的至邪之物，能在你身上那必然有一定的原因，所以我來的目的就是來找原因。」白夜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原本白色的瞳仁中心突然出現了一個黑點。
「算那幹嘛？」
「比如，你能不能找到你姐姐。」白夜此話一出葉軒立刻聽話了，坐在桌前靜等著。
「確定要這麼做嗎？不算算你們鬼族的未來？」
「他就是未來。」
「固執的老頭，幹完這一票我就不欠你什麼了。」白夜滿心歡喜地笑著，坐到葉軒的對面將茶水倒在杯中遞給他一把小刀。
「把你的一滴血滴在杯子裡。」
葉軒隨即照做，剛剛把血滴在碗裡葉軒眼前一暈便倒在了桌子上。
「看好了啊。」白夜拿出了一張紙，用毛筆蘸了蘸那杯茶水在紙上畫出一道晦澀的符文，還還未等他畫完只是落筆畫了不到一半，筆下的紙張突然燃燒起了火焰瞬間燃成灰燼。
「嗯？」白夜撓了撓他那毛髮稀疏的頭，從衣袖中又拿出了一件紫玉龜甲:「便宜你了老墨，這東西我們天機閣迄今為止只用過兩次，你占便宜了。」白夜小心的拿出用袖子擦了擦，又拿出了五枚銅錢蘸了一點杯中的茶水放入龜甲內。
「這可是祖師爺傳下來的卜算神器，世間沒有幾件。」
「行了行了，你那點東西我還不知道。」
白夜默念著某些咒語搖動了手中的龜甲，清脆的碰擊聲在他手中迴響著。
然而還未等他口中的咒語念完，手中的龜甲突然發出一道怪異的聲響。
「咔嚓……」
就在二人目瞪口呆之下這件卜算神器出現了裂紋，隨即裂紋越來越多，最終在他的手中生生爆裂。崩開的碎片凌厲的劃破了白夜的手掌鮮血直流，並且怎麼也止不住。
「這……」白夜頭上冒出了冷汗，拿起崩碎的碎片吞咽了一下，腦海中回憶起了師傅在世時教授的話。
「不是我不幫你老墨。」白夜放下了龜甲片，看著自己手上深深的血痕眉頭緊皺：「祖上有規矩，凡是卜算之術不可輕易窺探者不能卜算。你們這皇子就是這樣的人，我不能算。」
「看出來什麼了沒？」
「很模糊，他的天命線太複雜牽扯的生死太多，乃是天機。」
「算。」拓跋墨戰緊盯著白夜，語氣不由抗拒：「你們天機閣的秘術天眼可以算。」拓跋墨戰知曉許多天機閣的秘辛。
「天眼是禁術，雖然能夠預知未來，但是施術者會折損三十年壽命，我沒有那麼久時間了。」白夜咬了咬牙，拓跋墨戰有恩於白夜，年輕的白夜答應過他會給他算三次命幫他渡過難關，而今天這是最後一次。
以往的兩次卜算都沒有這一次的艱難，能夠動用天眼的卜算天機閣記載只有一次，便是涅槃戰爭後期的大聖戰前夕。並且卜算的真實記載是天眼並未算出戰爭走向，當時的天機閣謊報一定能擊退異族引得各族振奮破釜沉舟拼盡全力才擊退異族。
那一次是假的，天機閣殞命三位卜算大宗師也未算出，因為對戰的並非這個世界的力量所以不可卜算。
所以真正意義上的使用天眼還是這一次。
「我把我的命都渡給你。」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號稱不死的鬼族如今過多窺探天機不死詛咒短短百年就凸顯出來了，算算以你現在的樣子還有幾年？」
「就算上天給了你們不死的詛咒，那也是上天給的，天也能將它收回去！」
「算！」拓跋墨戰既然說了，就不會再有悔改的機會。
「後果自負。」
「我這條老命本就不能活得太久，能看到結果也未嘗不是一件好的歸宿。」拓跋墨戰已經活得太久，如果讓人發現他的不死之身必然會引來很大的麻煩。隨意他現在除了沒事兒去青雲宮給小輩們講講課，就是四處雲遊。
白夜劃破指尖在額頭上劃了一道血痕，雙手迅速結印。額頭上的血痕緩緩開裂，生出了一隻滿是白色波紋的黑眼。
「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帶你看一次。如果出現天命劫那麼我們兩個人的生機都會被吸走，記住了嗎！」
「我知道了！」
白夜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結印之後白髮迅速變成了乾枯的灰白色，原本就已經乾枯的皮膚開始出現褐色的斑塊。身邊拓跋墨戰眼睛也灰暗起來，身體越發的佝僂。
唯獨白夜額頭上的那一隻黑眼越發的明亮。
「來了！」白夜低吼一聲，黑眼濕潤流出了血淚，四周的空間一瞬間崩碎空間風暴肆虐將兩人的意識帶到了天外。
同時暈倒的葉軒突然起身，身上的縛靈帶閃著紅光血靈珠甦醒了。
「快了……快了……」白夜和拓跋墨戰兩個人的意識不斷在黑暗的空間內穿梭，直到紅色的光輝出現在二人面前。
血紅色的天空與流血漂櫓的大地連接在一起，屍體如山一般地堆積著。屍山之上一個男孩兒背負黑色羽翼雙目猩紅，頭上生著三隻鬼角，此人正是葉軒。
他跪在地上懷中躺著一個已經死去的金髮女孩，手上的鐮刀還帶著女孩身上巨大傷口的血跡。
戰場之外，數以千萬計的人沉默著，有的放下武器，有的如臨大敵，而戰場中心只剩下了葉軒一人。
殘陽如血，天上地下都是紅色的。無數血靈之花開在戰場上少年每走一步之前的腳印上都會生出更鮮艷的花朵。葉軒握著鐮刀抱著那女孩兒靜靜的與戰場外的千萬人相望。
隨後緩緩地開口了……
「噗……」拓跋墨戰沒有等到他說出那一句話便體力不支神魂被強行歸位，隨後白夜也神魂歸位一口血吐了出來。
拓跋墨戰立刻上前將濃濃的生機之力注入他的體內，給他吊著一口氣。
「魔鬼……魔鬼……他是魔鬼！」白夜如同瘋子一般指著葉軒破口大罵。
「不能留他，他就是個魔鬼！」
「你發什麼瘋呢？」
「你沒有看到嗎？大屠殺……」白夜意識到了什麼頭上的天機眼已經散去。
「我只看到了紅色的戰場，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不……不能留他！這已經不是戰爭了，是毀滅！整個世界會被他摧毀，不能留他！」白夜如同一個發了瘋的老頭，抽出一把長劍刺向已經昏迷的葉軒。
「你可要想好了。」拓跋墨戰並沒有阻攔他:「你我都清楚血靈珠的力量是有多可怕，他只要一死血靈珠失去控制的容器必定暴動。到時候一個聖都的人都會為他陪葬。」
「這種力量世間無人能敵，即便是湊齊八大靈珠也未必。」
白夜喘著粗氣，看著拓跋墨戰緩緩丟掉了手中的劍一屁股坐在地上:「怪不得……十八年前北星域血武神星辰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前幾個月又出現一次。原來是血靈珠甦醒了。算算時間，他出生到現在剛好十八歲，前幾個月冬靈古境空間崩壞血靈珠再次甦醒。」
「災星……災星啊……」
「把你看到的都告訴我！」拓跋墨戰一把抓住白夜的肩膀將其提了起來，對視的剎那昏黃的眼睛縮了縮。
「沒有用的，鬼帝當年埋下了一個可怕的種子，這是我們人族都該承受的罪孽。」白夜苦笑著低著頭，雙眼已經失明。
「他只能再活十年，你給我十年的生命，我要看到最後的結局我要看著這個世界最後的模樣！」
拓跋墨戰看著昏迷的葉軒突然想到了很早之前在雲上之城的時候葉軒問過他的話:我們是什麼？
當時拓跋墨戰說我們是這個世界的烈火。
這句話是信條，蠻荒時期是向他們把文明的火焰傳個人族和其他種族。
當時火，是希望之火。
可是現在時代變了，拓跋墨戰突然想起了當時葉軒那嘲諷的表情恍惚間覺得也許那團火焰，是滅世的火焰。
而這一切葉軒早已聽得一清二楚，從二人對話之初他就已經甦醒一直聽到結束，尤其是在聽到自己只能再活十年，葉軒心中的某根心弦被猛撥了一下震盪許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