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是真的想把這一次陛下在京城召見蒙古各部族台吉的事搞成一次盛會,因為他的年紀大了,也不知道下一次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張居正想趁著還年輕、還能顧得過來、身體還行,把這件事操辦了。這樣一來,這場盛會上就能留下他張居正的名字,在青史上也能留下他的名字。
在張居正看來,這一次已經能作為大明中興的標誌了。
張居正和皇帝對盛世的看法不一樣。
在張居正看來,現在已經是盛世了,即便還沒有到鼎盛,但也已經開始了。
大明開國到現在,也就只有成祖時候能與現在相比。太祖時候百廢待興,都不如現在來的好。
這樣自然就進入新的盛世,他的中興任務也已經完成了。張居正希望藉由這一次的盛會來昭告天下,為他的一生做一個定論。
朱翊鈞想明白這些之後,臉色也變得更複雜了。
朱翊鈞認同張居正這麼多年辛勞甚至是嘔心瀝血的付出,也知道張居正非要把這次盛會做成萬國來朝的原因,甚至都有了想要答應下來的衝動。
可是現在卻完全不應該這麼做,真的這麼做了的話,耗費時間不說,也要耗費朝廷、各級官員大量的精力,完全沒有必要。
另外就是接下來要進行國內的改革,軍政方面都有,很多事還需要張居正去操心。這個時候,還是讓張居正保持一些進取心比較好。
張居正擔心自個兒年紀大了,活不到那一天。朱翊鈞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朱翊鈞寬慰道:「先生好生安排,這一次就當積攢經驗。等到下一次再召開這樣盛會的時候,還由先生來主持。到那個時候,讓所有人都來參加,肯定是一次萬國來朝的盛會!朕也期待著那一天,而且是無比期待。」
聽了這些話,張居正抬起頭看了一眼皇帝學生。
只見皇帝學生正在用一種非常真誠的目光看著自己,張居正笑著說道:「臣也期待著那一天。」
雖然這些話聽起來像是皇帝在畫大餅,但張居正很相信。因為當今陛下雖然年輕,可是這麼多年了,他答應的事基本都做到了。一個從未失信於人的皇帝的話當然值得相信。
「如果沒有什麼其他的吩咐,那臣就告辭了。」張居正站起身子,笑著說道:「外面還有很多事要臣去準備。」
朱翊鈞點了點頭說道:「先生去吧。對了,先生還是要保重身子,朕讓宮裡準備了一些東西,回頭給先生送過去。有什麼事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不要太過勞累。」
「是,陛下。」張居正點頭答應道。
等到張居正離開之後,朱翊鈞嘆了一口氣。
這世上很多事是無奈的,比如朝廷中的很多老人都在漸漸消退。這些朝廷的中流砥柱已經很難再扛下去了。
像這一次去作戰的馬芳、劉顯、俞大猷等等,這一戰之後很難再領兵出戰。
歷史的洪流滾滾向前,個人在其中太過於渺小。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渺小的個人,才組成了滾滾的歷史洪流。
大明也是時候開啟新的篇章了。
五月,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月份。
因為五月有一個比較重要的節日——端午節。
對於很多百姓來說,這是一場非常熱鬧的節日,尤其是這兩年日子好過了之後。
加上什剎海的商家這兩年逢年過節都會搞一些大型活動,使得過節的氣氛越來越濃厚了,百姓們也都變得期待了起來。
商家不但打折,而且還會舉行各種祭祀活動,比如每年他們都在什剎海搞一場龍舟比賽,各家商戶都可以報名參加,甚至有人想參加也可以組隊。
整個什剎海的商家湊了很多獎品,非常豐厚。
原本這應該是今年五月份最熱議的話題,可是卻被另一個話題取代了,那就是朝廷要即將舉辦的會盟大會,據說這一次草原上的蒙古人全都會來參加。
自從進入五月之後,京城大門口進進出出的外邦人士就多了,大多數都是草原上來的那些蒙古人。
原本大家還以為這些蒙古人會有多麼桀驁不馴、兇悍無比,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
這些蒙古人到了京城之後,態度放得很低,完全沒有桀驁不馴的樣子。每個人都很和藹有禮,臉上掛著笑容,雖然有些笨拙,但是每個人的態度都非常謙卑。
這讓大明的百姓一開始有些詫異,之後就有些驕傲。
大明百姓們當然明白這些蒙古人不是真的有禮貌。他們現在之所以這麼有禮貌,就是因為他們被大明揍了,而且揍得比較狠,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這些蒙古人來了之後,整個京城都熱鬧了起來。
他們可不是自己來的,而是帶了一隊一隊的隊伍。
這些隊伍不是來作戰的,而是來經商的。他們從草原上帶了很多的東西,準備過來貿易。
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這幫蒙古人跟大明的商人做了幾次生意之後,就把很多事都弄明白了,現在也學得精明了,趁著這個機會進京城準備大賺一筆。
畢竟這些蒙古人住的是朝廷的驛站,一路上可以節省很多的成本,貨物一起運到京城,賺的錢也全都歸自個兒。回去的時候可以買很多東西拉回去,一樣還會住朝廷的客棧。
這種事在大明根本就不是什麼新鮮事,想各種名頭進京參拜皇帝,一路上吃朝廷的、喝朝廷的,然後做自己的買賣。這種事他們幹起來駕輕就熟,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別說他們了,後期發展到大明的官員都這麼幹,最有名的就是那位衍聖公,每年都要進京兩次去朝見皇帝,然後從山東販賣一大堆商品到京城去。
後來張居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把衍聖公收拾了,甚至給了他的旨意,告訴他:「你不需要每年都來參拜,皇帝沒那麼想見你。」
沒想到現在蒙古人也把這一招撿起來了。
朱翊鈞看著手下報上來的這些事,有一些無奈,對坐在對面的戚繼光問道:「這主意是誰給他們出的?」
戚繼光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情。這件事他在遼東的時候就已經聽說了,甚至阻止過,但是效果甚微。
戚繼光有些無奈的說道:「回陛下,他們是跟朝鮮人學的。」
聞言,朱翊鈞的神情變得詭異了起來。
「朝鮮人?」朱翊鈞反問。
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戚繼光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些朝鮮人從他們國家帶了很多東西,在遼東的時候就進行過一次貿易,剩下的就帶到京城了。」
「那些蒙古人跟朝鮮人交易了幾次之後就學會了。臣當時也曾經阻止過。可是那些蒙古人說,他們準備的那些東西都是準備進京城獻給陛下,這臣還怎麼阻止?」
朱翊鈞也無奈,戚繼光的確是沒有辦法阻止。
我們向皇帝表達自己的忠心,準備了一些好的東西送給皇帝,你居然不讓我們帶?你是什麼居心?
大明的官員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這些商隊來,可是不行。
這一次是朝廷讓他們來的,你就只能忍。
朱翊鈞擺了擺手,示意這件事就這麼算了,繼而問道:「愛卿自從遼東回來後就一直在家閉門謝客,朕也不知道愛卿在幹什麼。今天把愛卿找過來,可以和朕說說了吧?」
自從回到京城後,戚繼光的表現就很反常,整天都在家裡面,也不出門。有人上門也不見,就在家呆著。
搞得很多人都覺得戚繼光是不是功高震主了?
甚至有人覺得戚繼光這是在家閉門閉禍,弄得朱翊鈞也很無奈。
你這麼搞,你是搞什麼?在大明哪來的功高震主之說?
這算什麼功高震主?
你戚繼光是不是準備演我?
於是朱翊鈞就把戚繼光拎到了面前。
戚繼光來的路上也聽說了這件事,也很是尷尬。
戚繼光實在是無奈,自己閉門不出根本就沒有這麼想過。這是誰在造自己的謠?
現在向皇帝問了,戚繼光連忙說道:「陛下,臣從遼東回來之後身體感覺不適,就在家裡面養病了。除此之外,臣是在家寫書。」
「這一次遼東之戰,臣的感觸頗多,新式火器讓臣大開的眼界。臣覺得現在的訓練和作戰方法不與火器相匹配,臣準備精心的研究戰法,看看能不能找出新的合適戰法。」
聞言,朱翊鈞沒有說話。
哪來的什麼戰法?
炮兵轟,步兵沖;步兵沖完,炮兵轟;炮兵轟完,步兵沖。
如果沒能把對方打掉,就是火力不夠。
火力不夠強,什麼戰術都白搭。
沒錯,自己就是典型的唯火力論。
當然了,自己也不排斥戰術,反正戚繼光願意研究,就讓他研究吧!
以戚繼光這種天才,還說不定真讓他搞出一點什麼東西出來。
朱翊鈞一臉感興趣,就差興奮得搓手了,眉開眼笑的問道:「你有沒有研究出點什麼東西了?快和朕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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