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鄭天雨睜開眼睛望了窗戶一眼,很快又閉上,天已經微微發白。他肯定自己一夜沒睡,他幾乎聽到每一個鐘點的敲響,然而,好長時間他似乎並沒有感到自己躺在床上。昨天晚上,他一直追趕著林楚凡在街上和她大幹了一架,一直折騰到深夜十二點鐘才回家,洗完澡上床已經一點了,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他坐起來想看看書,可是翻了幾頁就看不下去了。他索性放下書,然後關閉燈,又重新躺到褙子裡,強迫自己睡覺。
他和林楚凡大吵一架,也沒有減輕他心中堆積的痛苦,相反增加了他憂傷和煩惱,他不僅再一次失去愛情,就連工作也屢遭挫折。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命運不幸,也許命該如此吧!他萬萬沒有想到柳冰寒這個天性溫柔、聰明、頗有理智的女人,沒有好好的和他溝通,也沒有去徵求他的意見,甚至連那封匿名信也沒給他看,就不問青紅皂白地和他大幹一仗,他怎麼向她解釋,她都不相信。居然會如此地相信那些荒唐沒有根據的輿論,她完全被林楚凡這個惡毒的心懷妒忌的女人引上了歧途,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她真讓人痛恨到了極點,他對她的仇恨太深了,不過他對林楚凡已經沒有任何好感了。現在他所關心的就是柳冰寒,怎麼才能讓柳冰寒消除對他的仇恨呢?鄭天雨考慮了很久,沒有想出任何的補救辦法來挽回這狂熱的愛情。
一陣難以忍受的痛苦使他不想再耗費精力去考慮那些令他心煩的問題,不管怎麼樣還是睡不著,但一直處於一種迷糊狀態,一些聲音和影像無休無止地在腦中晃動,就像當他生病發高燒一樣。時間過的非常快,大概到黑夜結束的時候他才無憂無慮地睡了一會兒。
他顫抖起來,聽見樓梯上有腳步的聲音,這腳步顯得太沉重,這不是柳冰寒的,腳步聲朝樓上響去。昨天晚上,他去找柳冰寒,希望她今天來家裡談談,不管林楚凡對她說話有多嚴重,他懇切地迫使她一定來。
「她不在愛我了!更不可能來的。」鄭天雨在心理說。他想起昨晚柳冰寒那瘋狂的暴怒的樣子,那些殘酷絕情的言語,便不寒而慄起來,他決不能忍受柳冰寒如此有教養的女性,竟然用侮辱的文辭,用那些最粗魯的字眼詛咒著他,甚至於還對他大打出手,要不是他躲避的抓住她的手,一個耳光便會落在他的臉上。
「她幹嘛相信林楚凡的鬼話呢!」他在心理又說。躺在褙子裡的身子更緊地蜷縮成一團。他兩次遭到不幸的厄運,顯然都是林楚凡公開地向他發起猛攻,故意用卑鄙惡劣的手段報復他,她利用柳冰寒的天真和直率橫加阻擾以泄私憤。
鄭天雨似乎看見在一個空曠的大廳里,有一張桌子,桌子的兩端坐著兩個人,她們的臉上的表情不一樣,一張是欣喜若狂,一張是暴躁發怒。他極力想將這兩個形象確定下來,一個是林楚凡,一個是柳冰寒。這兩張臉一個包含著危險的成分;一個包含著天真的成分。然而這兩張臉對他顯示出不同程度的仇恨,這種仇恨顯然是秘而不宣。
房間裡微弱地明亮起來,鄭天雨依然躺在床上,他的眼睛望著天花板,空虛的心理一陣恐慌,難道他和柳冰寒的感情就不能挽回了嗎?突然,他又聽到有腳步的聲音,這腳步聲輕盈,像個女人的腳步,他的心開始狂跳起來,他屏住呼吸,仔細在聽,可是這腳步聲經過他的房門向樓下走去,他那顆狂跳的心又開始緊張起來。
「她不會來的,永遠不會來的。」他又再心裡說。
鄭天雨經歷過一些渴望幸福的等待,可此時還在原地踏步,一年就這樣過去了,而在這一年裡,他曾經瘋狂地追求過的那段愛情,眼看幸福已經降臨,卻被一場暴風驟雨衝垮而淹沒。
鄭天雨將手臂伸向鬧鐘,時針正指向七點,外面的天已大亮,他的整個身體都已經清醒過來,他掀掉褙子,開始洗涑,洗涑完他站在浴室里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這張英俊的臉,還會有很多的女孩子愛的。想起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林楚凡和柳冰寒之外,還有很多東西值得去愛,有灑滿陽光的松樹林;有鮮花盛開的美麗春天;有富麗堂皇的豪華客棧;有伸向遠方的柏油馬路;有人群和各種的奇遇;還有這雙友好地注視他的充滿笑意的眼睛。
他離開鏡前,想想今天應該去辦什麼事情,利用今天的星期天,他必須去找唐子邁談談心,緩和一下他們僵化的關係,如果,不去主動的巴吉他,否則,他的工作永遠就會在原地踏步,沒有人在會重用他,官大壓死人嗎!
他到菸草公司的門市上,買了四條大中華香菸,徑直去唐子邁家。但是,在唐子邁家的門前徘徊了很長時間,始終沒有勇氣去敲唐子邁家的門。他想起那天,唐子邁渾身抖動,暴跳如雷的幾乎要發瘋,那些失去理智的言詞聽起來決不會再原諒他的。鄭天雨戰戰兢兢地看著手裡的香菸,心理有幾分害怕,他膽怯地往小區外邊走,生怕唐子邁從家裡走出來看見他的狼狽相,他心理明白,只要他進去,不僅遭到唐子邁的回絕,還會聲色俱厲地把他轟出家門。他猶豫了一會兒,決定找唐子邁的弟弟唐子豪。
鄭天雨一走進唐子豪家裡。
唐子豪就吃驚地問:「老弟,你這段時間怎麼了!臉色不好看,人也瘦了一圈。」
「嗨。」鄭天雨嘆了口氣,他把用報紙包著的四條香菸放到客廳里的一張方桌上,隨後坐到沙發上說:「別提了,在工作中遇到了點小麻煩,把你大哥給得罪了。」
唐子豪洗完臉正在往臉上抹擦男士護膚霜,聽鄭天雨這麼一說,他笑笑說:「能有那麼嚴重嗎?我哥哥這個人,說過的話就忘記了,他不會把那些小事放在心上的,你還不知道他的秉性嗎!他從不喜歡計較人,你不要多心。」
鄭天雨的臉上流露出極端沮喪的表情,而後傷感地說:「這下真的把他得罪了,他聽信別人的謠傳,心中孕育著對我極大的仇恨,你不知道這種仇恨有多深啊!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的發火,臉都變形了。」
「他聽信誰的話,能讓我大哥氣成那樣。」唐子豪拿出兩支煙遞給鄭天雨一支,點著後吸了一口問。
這時唐子豪的老婆從廚房裡端來一碗麵放到方桌上,她看見鄭天雨熱情地說:「你有好一段時間沒來家裡玩了。」
「忙,沒有時間來,」鄭天雨說:「嫂子起的真早。」
「是啊!今天是星期天,本來想多睡一會兒,可他說今天要去畫室作畫,讓我起來給他做早飯,要不你也吃點。」嫂子說。
「謝謝,我哪有心思吃啊!」鄭天雨說。
「我剛才聽說你和大哥怎麼了?」嫂子問,
「我們男人談話,你插什麼嘴,還不快回房間去。」唐子豪沒好氣地說。
她狠狠地瞅了他一眼,轉身回臥室去了。
這段小插曲過後又恢復他們剛才的談話。
「你繼續說。」唐子豪說。
「林楚凡這個臭女人,是她在唐局長面前搞垮我和唐局長的關係,她真不是人,就是一條喪家狗,到處咬人。」鄭天雨憤怒地緊握拳頭,他朝四周看著,仿佛想在某個地方尋找援助似得,他握住的拳頭在發抖,好像渴望反抗、渴望自衛。此刻找不到一句對他有利的話來說給唐子豪聽,但他又不想在唐子邁面前堵死所有的退路,眼下,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來感化唐子豪,讓他替他向唐子邁去說情,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林楚凡,」唐子豪吃著面說:「是不是在文化局工作的那個林楚凡。」
「就是她在唐子邁面前講了許多沒有影子的話,說我說你大哥作風有問題,想和他鄭高低??????」鄭天雨看著唐子豪臉色突然變得如此冷漠,他驚訝地停住話頭,現在他沒有必要再去重複那些話,唐子邁和唐子豪畢竟是親兄弟。於是,他急中生智地轉變了話題,「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是想請你在唐局長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再把這四條大中華香菸幫我送給他,讓他消除對我的誤解,我對天啟誓,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過你大哥的壞話。就是我在無知也不可能去得罪你大哥的。」
唐子豪吃完了面,他拿起桌子上的抽紙擦了擦嘴說:「話我可以帶到,但是煙我不能收。」
「請你看在我們朋友多年的份上,你一定把煙交給唐局長,否則,我的工作就沒有退路了。」鄭天雨懇求地說。
唐子豪本想用一種禮貌來加以掩飾他的堅定立場,但看見鄭天雨那誠懇的樣子,他不好再拒絕,他不肯定地說:「好吧!我只能試試看,大哥未必聽我的,他要是不收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啊!」
「請你在他面前,多說些我的好話。」鄭天雨說。
唐子豪起身給鄭天雨倒了一杯茶放到茶几上,而後重新坐到方桌邊的椅子上說:「我聽朱藝璋說:「你和林楚凡不是快結婚了,怎麼現在關係搞得這麼僵化呢?」
「哎,一言難盡,」鄭天雨嘆了一口氣說:「以前我是很愛她,把她視為我心中的偶像,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侍奉這個偶像,生怕別人玷辱了它。沒想到還真的被她玷辱了,她居然做對不起我的事,無端蔑視著我給予她的那份熾熱充滿激情的愛,你想像不出這種輕視對我的打擊多麼的至深。她對我們的愛情僅僅是以誇張的虛情假意所表現出來的,她完全對我掩蓋了她那恬不知恥的行為,使我上當受騙。」
「不過這個女人長得確實有迷人的魅力。」唐子豪陶醉地說。
鄭天雨看著唐子豪的表情,驚愕地說:「你認識林楚凡啊!」
「不,」唐子豪掩飾著他內心的慌亂說:「不太熟悉,只是見過一面,那是在市里開文學藝術節的會議上看過她。」
「她雖然有一張漂亮的外殼,但是,她的靈魂卻骯髒透了,我真後悔當初選擇了她。」鄭天雨的嗓音中透著無法抑制的憤怒,「我更沒有想到她太卑鄙了,她不僅僅破壞我和唐子邁的關係;還不擇手段地去破壞我和柳冰寒的愛情。她有著一般女人沒有的兇惡的嫉妒心,任何卑劣低下的事情她都敢做,她總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進行著。」
「你對她的評價是否殘酷了些,」唐子豪帶著不削一顧的神態聳聳肩說:「她能有那麼多的心眼嗎?」
「怎麼沒有,要麼唐局長就能聽她的話嗎!」鄭天雨臉上出現了冷酷無情的神色。「她真是橫蠻無理的人,對男人總是無所忌憚地賣弄風騷,簡直是個下流女人。」
「你如此地恨她,也該有個原因吧!」唐子豪說:「看來她對你的傷害太重了。」
「當然,她頂著和我談戀愛的名義,私下和別的男人睡覺,你說這種女人能要嗎?」鄭天雨咬牙切齒地說。
唐子豪聽了他的話,心理一沉,他暗想:今天鄭天雨這番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嗎?難道他已經知道林楚凡和他上過床。也許鄭天雨是帶著一種怨恨而來,或者是來譏笑他、挖苦他。鄭天雨用最過分的輕蔑語言侮辱林楚凡,他說的每一句話,總是揀最難聽的話說。
唐子豪不禁替林楚凡打抱不平,他說:「你說的這些話有根據嗎?」
「怎麼沒有,」鄭天雨肯定地說:「她就是這個德性,喜歡和男人睡覺,並且有人親眼所見。」
唐子豪吐著煙霧說:「不要一味地聽信別人的話,如果,對你說的人要是出於別有用心,或者故意去拆散你們的愛情,從而達到他的目的,莫非他想得到林楚凡吧!」
鄭天雨吃驚地看著唐子豪,難道他對林楚凡也有過非分之想嗎?他突然想起吳丹的話,「林楚凡的男朋友很多,其中就有朱藝璋、唐子豪??????」他為什麼那麼地護著林楚凡,莫非他和林楚凡也有那層不可告人的關係。但鄭天雨轉念一想,現在對於鄭天雨來說,林楚凡與唐子豪有沒有那種關係,已經不重要了,而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必須利用唐子豪的這個梯子去緩和他與唐子邁的關係,犯不著為這事再去得罪唐子豪。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唐子豪又拿出兩支煙遞給鄭天雨一支,這次是鄭天雨為他點著。
「現在人心險惡!」唐子豪說:「我雖然不怎麼認識林楚凡,但是,我和她也偶然接觸過一次,我覺得她是一個很正直的人,她清高傲慢一般人不放在她眼裡,她怎麼能輕易的跟男人睡覺,你不該聽信別人捏造那些骯髒的謠言,不該無情地拋棄她。」
「可是,這並不是謠言啊!告訴我這些話的不是別人,而是她的好朋友吳丹親口告訴我的。」鄭天雨嚴肅地說。
「吳丹,」唐子豪朝他投去一個驚訝的眼色,「難道你相信她的鬼話。」
「因為,吳丹是林楚凡的朋友,所以,她才會知道林楚凡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鄭天雨自信地說。
唐子豪嘿嘿地笑了兩聲說:「按理說吳丹是林楚凡的好朋友,她應該去袒護林楚凡的一切秘密,不應該沒有道德的去敗壞林楚凡的名聲。」
「她也許是出於對我的關心吧!」鄭天雨說。
唐子豪突然對吳丹惡劣行為產生了極度的痛恨,林楚凡那麼的依賴她、相信她,她卻如此殘忍地摧毀林楚凡的名譽,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頓時,唐子豪覺得吳丹就是隱藏在林楚凡身邊的一個惡魔,她隨時隨地都在搜刮著林楚凡身上的所有的秘密,這個女人真的太歹毒了。
唐子豪抬起一雙疑慮的眼睛看著鄭天雨說:「林楚凡知道是吳丹告訴你的嗎?」
「她不知道,」鄭天雨說:「吳丹一再要求我要守口如瓶。」
唐子豪徹底地明白了,事實如此,吳丹是故意拆散他們的愛情,但是,她的用心何在呢?她是一個陰險毒辣的女人,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然而林楚凡渾然不知。「我一定要去告訴林楚凡這個秘密,讓她知道吳丹的為人。」唐子豪在心理說。
「當初你應該向林楚凡說清楚,揭露吳丹的醜惡嘴臉。」唐子豪憤憤不平地說。
「現在我不想去追究了,」鄭天雨勉強地笑笑,他從沙發上站立起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說:「我該走了,拜託你的事情,請你放在心上。」
「放心吧!」唐子豪也從椅子上站立起來拍拍鄭天雨的肩膀說:「我不會忘記的,我現在就去我大哥家找他談談。」
鄭天雨離開唐子豪家後,他感到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也許唐子邁接到香菸後,會馬上對他轉變態度。然而這個想法過去以後,他又開始不安了,因為,他很了解唐子邁這個人的秉性,他比較喜歡漂亮女人,他如此地相信林楚凡的話,肯定迷戀她的姿色。鄭天雨不能不意識到,林楚凡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威脅,他眼下驚恐不安的感覺到正是這種纏繞不休的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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