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許長這麼大所經歷的樁樁件件,都沒有什麼能給她足夠的自信,讓她能在世人面前耀武揚威,大殺四方。
但那不意味著,她總是好脾氣的。
她或許還是那般唯唯諾諾,端著小心,殷殷切切,可那都是給白黎的,旁的人就別想了吧。
「陌淺」白黎輕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只一個呼聲,她仿佛聽到了感動。
她從來沒敢想過,高高在上的白黎,如果他想,恐怕能攬盡這九州天下,卻是這樣這麼容易感動。
「先歇著,我去去就來,絕不會走遠。」陌淺邊說著邊出門,臨近門口忽而轉身道:「不必道謝也不必道歉,人生在世,難免愛上幾個渣,更何況你活了那麼千百年。」
幾乎在陌淺意料中的,別院門外確實已被官兵重重包圍,兵甲寒衣,劍拔弩張,這還是她活了這麼大都沒見過的陣仗。
若是曾經,她尚是孤零幼女的時候,見到官兵從身邊走過,已經嚇得兩腿戰戰,走街串巷也絕不會路過衙門前。
可此時此刻人,真的是會變的。
「報官的是我,被反咬一口的也是我,有什麼事,說吧。」陌淺大大方方站在別院門外,目光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一個小統領身上。
說他也只是官職卑微,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五大三粗,面帶橫肉,還未將她這樣十八歲的少婦放在眼中。
統領一開口,瓮聲瓮氣,「望仙樓的東家與我城主夫人乃莫逆之交,如今遭人誣陷」
「先不論這些事,你我當面,便是萍水之緣。」陌淺聽到一半便打斷,拿出當年余半仙走街串巷的那一套道:「你四十剛出,曾有一妻,本該有一子,卻在懷胎三月一屍兩命。如今填房一奴籍女子,老來得子,生有半歲卻不哭,香火漸熄,怕真有絕後之兆。」
誠然,凡人真的好對付,陌淺覺得,只要久讓借不來什麼天兵天將,都沒什麼好怕的。
她報官是為了給久讓添堵,久讓也一定不會忍氣吞聲,但是她曾在這世俗間最底層討生活多年,若論卑鄙下作,不擇手段,那都是曾經叱吒風雲的久讓所不屑的。
久讓或許更喜歡攀著高枝,站在高處操控一切,而她喜歡釜底抽薪。
被一語道穿了生平,又被戳了痛處,自然就會有老套路的事發生。
統領先是一愣,繼而白了臉,看向她仿佛看著仙人一般。
曾經有多少人被余半仙那一套糊弄住,而她如今,是比半仙還半仙。
「你怎麼知道?」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總也不是街坊鄰居打聽來的,你也該知道這別院中住的不是尋常人,沒點兒本事,不早就被你們盤剝一空了?」陌淺慢條斯理說著,仿佛上上下下再度打量了面前人一番,「我必然攤不上什麼官司,但你我面見之緣生辰八字給我,我保你家幼子今夜就哭。」
統領將信將疑,但終也敵不過愛子之心,世人看中子嗣延綿,若斷了香火傳承,生時遭人唾罵,死後無人祭奠,那終是比瀆職恐怖了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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