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淺有點兒無奈,從未想過,嬴堯一副老成的做派,心思卻像個小孩兒一樣無聊,索性道:「大寶二寶也都是寶,陌淺……我家鄉話里口音重了些,讀起來就是……沒錢。」
嬴堯似乎愣了一下,突然轉過身,背對著陌淺微微聳動肩頭,猛的開始狂笑不已,那笑聲爽朗放肆,全然不在乎他身後之人尷尬的表情。
小孩兒就是小孩兒,雖然說話辦事十足老成,又極其聰明,可這種只管自己歡快卻不管他人尷尬,也只有小孩兒能做得出。
突然,嬴堯的狂笑戛然而止,仿佛被生生扼住喉嚨般消音,再開口說話,又恢復了慣有的老成,好像剛才狂笑是鬼上身了一般。
「最近天災過半,遺禍重重,世間燒殺搶掠數不勝數,橫死的人也多了不少。此一輪,組長手中的橫冊上,據說有六十個姓名,你去拿了,我可以幫你殺人。」
說完,沒等陌淺反應,嬴堯的身影便嗖的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而她半晌回過味來,才明白嬴堯說的話,她這樣拖著不肯把江谷蘭的魂魄送入地府,時間越長,罪孽就越深重。
如今她手上只有病冊與毒冊,所賺得的福澤,恐怕這一輪結束,很可能會成為負數。
一旦成為負數,她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到時候,恐怕不僅僅蘇藥會知道她擅自留魂魄在人間,還有再上一級的判官,再上一級的閻王……
而如果不想讓福澤變成負數,最穩妥的選擇,就是橫冊。
嬴堯說……他可以幫她殺人。
可就算橫冊給予的福澤頗為可觀,這一輪一輪滾雪球下去的罪孽,總有一天,連橫冊的福澤都不夠彌補……到那時……
更何況,還有江谷蘭已經開始的身體……
突然,屋裡傳來了一陣碗碟摔碎的聲音,緊接著,兩個弟弟放聲大哭起來。
陌淺趕忙顯形衝進了門,只見江谷蘭直挺挺躺在地上,身邊碗碟碎了一地。
「別哭,沒事的。」陌淺說完,也不顧再讓兩個弟弟出去,徑直從懷裡掏出定魂咒和引魂咒,一併朝江谷蘭胸口貼了上去。
啪的一聲,那身體仿佛並不那麼有彈性,而是一種……微微腐爛之後的塌陷。
江谷蘭的魂魄已經幾度進出身體,完全適應了離魂附魂,只片刻的功夫,又重新睜開了眼。
可再度醒過來見到陌淺,她已經不如之前那般欣喜,反而看著陌淺,流下了兩行淚。
「淺兒,其實娘知道,這身子骨恐怕不大行了,興許哪一天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娘知道你忙著正事,不能總陪著娘,但是,你才剛剛回到娘身邊,娘硬撐著,也總想多看看你,多給你做幾頓飯,甚至想……能親眼看著你嫁個好人家。」
陌淺低著頭,忍不住眼淚拼命在眼眶中打轉。
「娘雖然也放心不下你兩個弟弟,但他們終究是男孩子,有他爹在,怎麼也都不會出大事。娘最擔心的是你,沒了娘……」
「別說了,你沒事的,還沒老呢,只是生個病而已。」陌淺咬牙咽回眼淚,輕聲安慰江谷蘭。
江谷蘭緩緩坐起身來,那一雙手的指尖,早已經沒了指甲,模模糊糊的一團,連血都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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