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門口,趙崢眼神複雜地看著馬車遠去。
夏侯長娟把這一切看在眼底,忍不住玉手掩唇,柔聲笑道:「怎麼,趙公子是對這位人如其名,柔媚入骨的蘇掌柜,念念不舍麼?」
「小姐說笑了。」趙崢收回目光,總不能說,自己在想怎麼還錢吧?
經此一事,蘇媚兒必定更加痛恨自己,甚至還會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有預謀的。
畢竟,自己對她還是挺了解的。
至於蘇甜甜
想到這小妮子,趙崢內心不免泛起些許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感。
「匾額不錯,不如進去喝點茶水,用點點心,稍後一併吃個飯如何?」
趙崢也只是那麼片刻的惆悵,便恢復常態。
夏侯長娟含笑道:「這次沒有帶隨份子的錢,下場帶著份子錢來,這才好意思吃公子的席。」
實則她內心早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讓人把這個羊皮鼓風機製作出來,看看效果如何。
趙崢樂道:「夏侯小姐言重了。」
羊掌柜這會兒也拱手道:「趙公子,東西送到,我這邊也要回去牙行裡邊負責各項雜事。」
「這也罷,掌柜日理萬機,慢走。」
羊掌柜嘿嘿一笑,招呼著眾多工人,上了馬車,便就此離去。
夏侯長娟笑道:「等你釀的酒好了,我再來。」
趙崢也不強留,只是點頭道:「夏侯小姐放心,這酒,萬不會叫你失望的。」
夏侯長娟登上馬車,鵝頸般的玉璧擋開珠簾,回眸看了一眼趙崢,似乎有什麼話到了嘴邊上,但最後還是變成了一個青春活力的笑容。
「哎呀!姐姐你看吶!他還親自送人家登車,我們可沒有猜錯了!」
「你看!你看吶!」
不湊巧的是,這一幕正好被從另外一條街道過來的蘇甜甜看到了。
看著叫喳喳,好似麻雀一樣的妹妹,蘇媚兒心頭也是很不舒服。
畢竟,趙崢以前,都是這樣對自己做的,現在看到他對另外一個女人如此大獻殷勤
這種感覺,很是不舒服。
「過去後,你不要說話,我說便是!」
蘇媚兒特意吩咐了一聲。
蘇甜甜頓時怏巴了下去,好似被打了霜的茄子苗,耷拉著腦袋,縮著脖子。
「主人!那個惡女人的馬車又來了!」趙閒洞察力不錯,立刻就看到了那輛四個角都墜碎銀子的馬車。
趙崢不由眉頭微皺,但看著馬車果真在自己面前停下來後,他的眉頭又舒展了開來。
「蘇掌柜,此處的宅子,請恕我不能割愛。」
「你——」
蘇媚兒方才要掀開紗布帘子,聽到趙崢這話,真是差點一口氣都沒上來。
自己是來跟你買這座宅子的?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講什麼?
「我對這座宅子,本身也沒興趣,只是想問你幾句話。」
蘇媚兒本不想用這種冰冷的語氣和趙崢說話,可是開口的瞬間,她腦子裡浮現出來夏侯長娟那冷艷高貴的模樣,竟不知心頭哪來的怒火,全部一股腦兒發了出來。
趙崢眼帘微微一沉,心中想著蘇甜甜對自己的情義,這才沒有直接讓趙閒送客。
「請蘇掌柜明言。」
馬車裡,蘇甜甜用力扯著蘇媚兒的袖子,差點把她的衣服都扯得從香肩上滑落下來。
她鬱悶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這小妹。
蘇甜甜立刻安分下去。
蘇媚兒這才平復了一下口吻,淡淡地問道:「你在這裡,可還如意?」
趙崢嘴角浮現一抹嘲弄之色,女人,自己需要你來關心嗎?
「很好。」
聽到這冷漠的回答,蘇媚兒又感覺心頭一股怒氣上涌。
「罷了,我給你個機會,你現在跟我走,布行里有一個清閒的管事位置。」
「哦?」趙崢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蘇媚兒,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講什麼?
白嫖了我那麼些年,現在還想繼續白嫖我?
「你可想好了,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你可」
「不用,我已經想得很好了,請回吧。」
趙崢直接理都不想再理這個無知的女人,轉身就上了台階,準備回家。
「你!」
蘇媚兒掀開帘子,只能看到趙崢的背影,還有那——轟隆一聲,狠狠砸上的房門!
「他怎麼敢啊!」蘇媚兒氣急敗壞,扭頭看向少女尋求安慰:「他怎能敢如此拒絕我?真以為做了人家的面首,就有什麼了不起的了?」
「真是個自甘墮落的傢伙!」
「趙崢,你已經沒救了!」
「哼!」蘇媚兒一把扯下車帘子,冷冷道:「春福,走!」
這一下,倒反而把蘇甜甜嚇得不敢說話了,也只是伸出小腦袋,看了看那緊繃著的大門,嘟囔著小嘴,也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府邸內,趙崢看了一眼懶洋洋睡著覺的幾條大黑狗,猛地停住腳步,對著趙閒道:
「剛剛看清楚了,馬車裡的兩個人,老的那個日後要是來了,就給我放狗咬她!狠狠地咬!」
趙閒吃了一驚:「主人,那兩個不都是年輕貌美」
「你眼睛壞了吧?哪裡年輕貌美了當然小的那個,是年輕貌美,老的那個,哼!」
趙崢冷哼一聲,便去了酒房。
趙閒似乎還想問什麼,慶月卻看出趙崢在氣頭上,忙低聲對他說道:「就是說話尖酸刻薄那個,下次來了放狗咬!」
「懂了!」趙閒立刻點頭,隨後追在慶月身後:「管家,那少女呢?」
「看得出來,主人對小的那個,是有幾分情義,日後人要是真的到了,你請進來伺候好了就是,自然由我去稟報主人」
慶月話才說完,忽然驚訝地看著趙閒,巴掌大小的白淨臉蛋上,帶著幾分驚喜之色:「你你叫我什麼?」
「管家啊!」趙閒理所當然地點頭道:「主人啥事兒都喜歡交給你去做,你不是管家,誰是?」
「噓,可別亂說,主人沒說我是管家,我就不是,你機靈點兒,主人現在正在氣頭上!」
「我曉得。」趙閒點頭道,整個人也變得警醒了起來。
主人一旦生氣,對於下人非打即罵,都已經成為了這個世界所有人的共識。
下人,本身就充當著主人出氣筒的任務。
慶月滿意一笑,追著趙崢的腳步而去。
酒房內,趙崢感受了一下溫度,看著身後走進來的兩人道:「這酒房內需要保持好這個溫度,不能過熱,也不能過冷可明白?」
「是,主人!」
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趙崢發現這兩人頗顯得緊張,甚至還有點害怕。
可是,自己以前的事情,現在也懶得與他們細說,便往荷花池邊上過來餵魚去了。
看著五彩斑斕的錦鯉不斷翻卷著水花,撲騰著身體,爭搶著魚食,趙崢的心情,也逐漸恢復了過來。
他看著水中的倒影,自嘲一笑,沒想到啊,這五年的時光,竟在自己身上烙印上了不小的痕跡,本以為可以完全平靜面對
無妨,多面對幾次也就習慣了。
再者,經過這事兒後,我與她,只怕短時間之內,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吧?
只不過
趙崢冷靜下來後,忽然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牙行那邊既然都已經把這房子賣給了自己,為什麼又會帶著蘇媚兒來看房呢?
牙行帶著人看房不奇怪,蘇媚兒求購宅邸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為什麼會看到自己現在住的這個宅子這裡?
羊掌柜那看似合理的解釋,趙崢卻只當個笑話。
如果這樣的小事兒都做不好,那羊掌柜怎麼可能坐到掌柜的位置上?
畢竟,這牙行說白了,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一旦有人做錯事兒,可不是扣工資那麼簡單的處罰。
「莫非,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趙崢單手捻起來魚食,朝著水裡丟了下去。
這就有意思了。
幕後那人安排這件事情,目的又是什麼?
想到這一點,趙崢忽然全部都明白了。
「看樣子,這位夏侯小姐,很想讓自己為她做事兒啊!」
「可惜了,現在的我,只想做這個投餵魚食的人,而不想做爭搶魚食的魚。」
趙崢抓起盤子,將所有的魚食,一次性丟進湖裡。
「啪啪啪——」
所有的魚兒瘋狂競爭往前,水面上一時間魚頭攢動,水花飛舞。
街道拐角處。
夏侯長娟的馬車緩緩停住,羊掌柜便立刻走了過來。
「叮叮叮——」
細小的珠簾被掀開,夏侯長娟看著羊掌柜,目中滿是讚許之色:「這事兒辦得不錯!」
「屬下只不過是略施小計,就讓這位蘇掌柜和趙公子碰面,只是粗略看來,這位趙公子,似乎對那位蘇掌柜的恨意,並非很濃?」
羊掌柜一臉疑惑。
蘇媚兒會和趙崢相遇,竟然是他一手安排?
「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若是趙崢冷血無情的話,那我反而覺得自己高看了他一眼。」
羊掌柜聽著這話,滿眼疑惑。
夏侯長娟卻笑道:「你在牙行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待久了,都已經忘記這個世界上還有感情這會兒。」
她看著羊掌柜疑惑的面孔,微微一笑:「鋒利的刀子,不是最可怕的武器,在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永遠是人的感情。」
「只要這趙崢是個重感情的,我就不怕他不為我所用。」
珠簾輕輕放下,悅耳的碰撞聲逐漸遠去。
羊掌柜搖搖頭,他心裡還是覺得,鋒利的刀子才是最可怕的武器。
感情?
牙行不相信眼淚,更不需要感情。
天色漸暗,趙崢用過晚飯,在荷花池邊上坐了一會兒,便上樓去準備睡覺。
慶月端著熱茶上了樓,看著趙崢提筆認真地寫著什麼東西。
趙閒則鬆開了三條大黑狗的鏈子。
他的心情很好,主人是個善良且懂得克制排解自己憤懣情緒的人,沒有把自己和管家當作出氣筒責罵鞭打。
趙閒心中甚至覺得,跟著這樣的主人,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睡了一整天的大黑狗搖著尾巴,完全融入了黑夜中。
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院牆外。
這人身穿夜行衣,通體皆是黑色,左右觀望片刻,心中暗自想著:「那人說的,便是這裡!」
他來到了院牆邊上,腳下一發力,順勢就翻進了牆壁內。
「噗!」
雙腳落地很輕,雖不說踏雪無痕,但也足可見這人是身上有功夫的。
左右一看,整個宅邸內燈光昏暗,遠處的樓上火光明亮,無須多想也知道刺殺的目光在哪裡。
這人踮起腳尖,悄悄往前走去,一路上動作越發謹慎。
只是,任由他動作有多麼謹慎,卻始終沒注意到,黑暗中有三個黑影,比他的動作更謹慎。
似乎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前邊那愚蠢的人類發現自己三條狗的蹤跡一樣。
這三條大黑狗,竟然詭異地做出來了墊著腳尖跑的動作!
甚至,為了防備這愚蠢的人類發現他們後一竄逃走。
三條大黑狗竟然還分為三路包抄之勢,無論這愚蠢的人類從哪個方向跑,都將會迎頭撞上一條流著哈達子,蹲坐在地上,吐著舌頭,靜靜看著你裝逼的大黑狗。
然而,黑衣人更加不知道的是。
他翻牆之前,趙閒已經發現了他,並且敲開了趙崢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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