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燕此刻毫無怯場之色,畢竟是一城捕頭。
她腦子裡回想著趙崢說的那番話,肢體動作也瞬間變得慨然起來。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蒼涼古拙的語調,慷慨沉鬱的風格,大氣渾拙的肢體動作,瞬間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這簡直抒發古今未有之感慨啊!」
「此詩作格律,不走尋常之法,卻無處可以挑剔分毫」
仙男哥面色變了又變,他已經能清楚地感覺得到,這首詩的意境,是自己這輩子都無法達到的。
然而不止長發飄飄的仙男哥做如此想法,就是其他的那些讀書人們,亦是如此。
一個專業是抓賊的人,作詩都這麼厲害。
那自己這些專業就是作詩的人還怎麼活啊?
一時間,不少的人心中又難以遏制地生出跳河自盡,一了百了的念頭來。
只是,猛然間想起了什麼,看向了人群前頭那道身影后,不少人臉上瞬間露出來了希望之光!
「趙公子!能否揚眉吐氣,全看你了啊!」
仙男哥是個懂說話的,一來就把趙崢推到了不應該有的高度。
趙崢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向所有人,先是高高舉手,而後收斂衣袖拱手!
「諸位,秦捕頭這首詩當流傳千古,名震古今,在下自愧不如,打算回家好好讀書,自此以後,再也不敢在人前賣弄誇耀!」
丟下這話,趙崢立刻鑽進馬車,也不用他招呼一聲,趙閒便揚起馬鞭,幾乎等於彈射起步!
「嘶——」
兩匹馬兒拖著馬車,直接在拐角過彎的時候,用到了傳說中的排水道過彎,完全就沒有給這些人任何的反應機會。
秦飛燕看到這一幕後,頓時懵了。
自己該不會被趙崢坑了的這個念頭,瞬間浮上心來。
只是一首靜夜思而已,這些讀書人就已經被自己刺激得炸了。
現在又來一首詩。
而且,就算是她不懂詩詞,卻也明顯感覺得出來,這奇奇怪怪的詩作,似乎更好?
完了!
這一下都來了一百兩百多快三百人,這還有多少人要跳河啊!
二弟啊二弟,你可是害苦了我啊!
不曾想,正在秦飛燕心中這般想著的時候。
人群中,猛然傳出一聲悲憤的怒喝!
「趙公子這樣的人,一敗之後,尚且願意回家閉門苦讀,我等比他,尚且不如,為何不能回家去繼續閉門苦讀,精益求精?」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聲音方才落下之後,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全是嚷嚷著要回家讀書的聲音。
「兄台言之有理,我等為何不能回家去好好讀書?竟然一時豬油蒙了心,居然想著去尋死?實在是對不起父母,對不起祖宗,對不起受業恩師;對不起教坊司那腰軟、腿軟、心更軟的小妹妹」
一個讀書人打斷了他的慷慨陳情:「兄台,我覺得對不起受業恩師後的那一段,略微省去為佳!「
「啊!兄台一言,簡直如有醍醐灌頂之感!」
「不,不能省去,為了教坊司的小娘子,我等會也應該回去好好讀書才是!」
「君不見,趙公子天賜臨江仙,獨占花魁之事乎?」
「走,回家讀書!終其一生,總要寫出一首能睡花魁的詩作啊呸,是流傳百世的詩作來!」
「」
這一下,不到盞茶時間,人都走光了。
秦飛燕站在橋頭,愣愣地看著空蕩蕩的河岸邊上,一時間竟都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回不過神來了一樣。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誰能告訴我是為什麼?」
「其實很簡單!」一個聲音突兀地從秦飛燕身後傳來。
「二二弟?你怎麼神出鬼沒的?」
秦飛燕看著忽然冒出來的趙崢嚇了一跳。
趙崢搖頭道:「我坐車過來的啊,是大兄你想問題過於出神了」
「那你說,這些人為什麼看到你寫不出來比這個更好的詩作,立刻就想開了呢?」
趙崢笑道:「原因很簡單,他們原本以為自己和我有很大的差距,但是現在我也寫不出比你好的詩作,他們一下就覺得自己和我拉近了距離,並不會完全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甚至還會對別人說,你看啊,填詞臨江仙那位讓臨江城未來十年之內,都不敢有人再碰這個詞牌名的趙崢,在寫詩的造詣上,也比不過秦大捕頭,那麼自己比不過,是不是就合情合理了?」
「這」秦飛燕驚訝道:「道理竟然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時間也不早了」趙崢說話的時候,打了一個哈欠:「我就先回去了,大兄也早點回去休息吧,熬夜可對皮膚不好。」
看著趙崢登上馬車遠去,秦飛燕還沉浸在這件事情里,救人可以這麼簡單的嗎?
「哎呀!小姐啊,這真的是文曲星顯靈啊,您可是連自己名字都寫錯的人,卻能作出這麼好的詩,簡直就是文曲星顯靈啊!」
老僕人興奮地手舞足蹈,跑到了秦飛燕身邊。
秦飛燕表情複雜:「你不說話,沒什麼把你當啞巴」
她責怪地壓低聲音:「日後,你要再敢講我把自己名字寫錯這事兒抖落出來,我可不輕饒你!」
老僕人一聽,頓時嚇得捂住了自己嘴巴,用力地捏了兩下,以示自己絕對不會亂說。
秦飛燕皺著眉頭翻身上馬,看了一眼騎著馬跟在身後的老僕人問了一句:「我最近皮膚變差了嗎?」
「哪裡的話!小姐的皮膚一直都是最好的!」
「罷了,問你也是白問,明個兒長娟會來找我,你直接把她領到後院來,還有」
秦飛燕表情無奈道:「姑父和姑母要去燒香,燒紙什麼的,你陪著去就行了,文曲星顯靈之後,我很累的,需要好好休息!」
「是!這點小姐保管放心,就算是小姐不想幹這個總捕頭,那都完全沒問題的。」
「這叫什麼話,捕頭我還是要做的。」秦飛燕握拳朝著身邊的空氣狠狠打出去:「我秦飛燕來到這裡做捕頭,並不是要證明我有多麼了不起,我只是想證明我自己!」
老僕人聞言,一時間竟然什麼也不敢說了,連連稱是。
趙崢回到家中,便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方才醒來。
昨夜發生的一切,好似一場夢。
趙崢看著窗外西斜的太陽,輕輕呼喚了一聲「慶月」。
房門外,立刻傳來了慶月欣喜的聲音:「主人,您醒了,奴婢這就端熱水來給主人洗漱。」
溫熱的水,讓趙崢整個人都好似找回來了丟失的精氣神。
「錢呢?粘好了沒有?」趙崢方才吃下一個大白饅頭,就立刻問道。
「主人放心,婢子都已經弄好了!」
說話之間,慶月立刻起身走出屋外,眨眼工夫就已經折返回來,手中拿著一張已經粘好了的銀票。
若不細看,全然看不出這銀票有撕毀的痕跡。
趙崢拿在手中,左右比對查看,驚嘆道:「慶月,你竟然還有這般手藝?」
慶月嬉笑著,臉不知不覺又紅了:「主人過譽了哦!主人,差點忘記說了,教坊司那邊的花魁還差了那個青衣少女,送來了一些點心給你,說是花魁娘娘記著主人的好呢,還讓主人有空兒多去坐坐。」
趙崢心說,這到底是坐坐,還是做做?亦或者,是自己臨走前留下的那首詞,起作用了?
「知道了,取一些點心來,其他的你自個兒留著吃吧。」
趙崢來到書房,翻開自己的計劃書來。
詩詞不是長久之策,他也沒有想過要做長久的。
這東西來錢很不穩定。
不過自己現在手裡頭就擁有了上萬兩銀子,所有的計劃,那可都是能循序展開了啊!
蒸餾酒的名聲已經出去,現在嗯?
趙崢放下筆,將創業計劃書合了起來,轉頭看著正在喜滋滋吃著花魁大白饅頭親手做的點心的慶月。
慶月一下就紅著臉,低下了頭。
趙崢問道:「夏侯小姐還沒來嗎?」
「主人,夏侯小姐到訪!」
「喲,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呢!」趙崢收起創業計劃書,含笑道:「走,過去瞧瞧。」
慶月紅著臉道:「是,老爺!」
「別臉紅了,去準備一壺好茶,夏侯小姐再怎麼說,也是咱們家的大主顧!」
趙崢心情愉快極了。
這位富有且慷慨的女金主,真是太少見了啊!
「趙公子!」夏侯長娟鳳目中帶著幾分奇怪的表情,看著趙崢。
「夏侯小姐,昨夜一別,這臨江城內,可又發生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趙崢心裡明明就差點沒有喊出來快點拿錢。
可是,他卻還是得裝一下矜持。
「飛燕姐姐這次,可是完全被你推架到了火架子上,你打的什麼算盤,我可是很清楚的。」
趙崢一臉人畜無害:「夏侯小姐言重了,這我能有什麼壞心思啊?」
「再者,相信你也清楚,這本身就是一個意外,我從來就沒有要把秦捕頭推到火架子上的心思。」
「罷了,不說這個。」夏侯長娟搖頭笑了笑,從衣袖中取出厚厚的一摞沉甸甸的銀票,外加一份房契。
「趙公子,你點一點?」
「這就見外了不是?」趙崢掃了一眼慶月,示意她拿下去。
慶月紅著臉走上前來,伸出手指來,在粉色的小舌頭上沾了點唾沫,麻利地數起來了錢
夏侯長娟檀口微張,凝脂般的瓜子臉上,滿是錯愕,不是啊,趙公子,你真點啊!
趙崢感受著秦飛燕那錯愕的表情,只能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來。
可是,任由他如何使眼色,慶月就是不開竅,一個勁兒數錢,甚至又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下手指,繼續數錢
「咳咳」趙崢乾咳一聲,找了個話題,轉移一下他和夏侯長娟的尷尬。
這死丫頭,平日裡可是好精明的一個人,為什麼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就給自己掉鏈子呢?
「眼瞅著我這酒肆就要開了,到時候還請夏侯小姐大駕光臨才是!」
「這個麼,自然!」夏侯長娟勉強笑著,緩解自己的尷尬,也不知道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看著趙崢道:
「趙公子,你可想知道,上次那雁盪山三當家的飛燕子陳宗武刺殺你這件事情的始末?」
趙崢聞言,神色一沉:「若夏侯小姐願意相告,趙某不勝感激!」
夏侯長娟淡淡一笑:「不至於此,趙公子多次相助的恩情,我一直都記在心中,此番全當作還給你以往的恩情。」
可是,就在此時,夏侯長娟鳳目微微轉動,含著一抹深意笑道:「只不過,有件事情,我想提前和趙公子說清楚。」
趙崢不曾多想,只是爽朗一笑:「夏侯小姐不妨直言。」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s 3.775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