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勇直接趴在地上,他是嚇得不行,畢竟周澤的目光好似刀子一樣,讓人無所遁形,想掩飾都掩飾不了。
「帶劉月娥。」
周澤朝著門口擺手,陳文池動作迅捷,將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劉月娥拎著手臂拽進大堂,今兒誰都沒有特例。
兩邊的不良人岔腿站立兩側,手扶橫刀,一動不動,仿佛雕像一樣,大堂上坐著的周澤,臉色陰沉,借著晃動的燭光,看到的是一張泛青的面容。
旁邊一個不斷哼哼唧唧的劉勇,劉月娥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劉月娥雙眼瞪大,臉頰不受控制的打顫,手腳冰冷,死死盯著周澤,這種恐懼讓她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劉月娥,後廚主事的媳婦,可是張家主母院中的掌事?」
劉月娥剛剛的話聽得真切,這會兒趕緊答道:
「後廚管事的媳婦,確實在主母院中掌事,年前因為手腳不乾淨,被杖責扣了月例,至於偷了什麼,這個妾身沒打聽,畢竟是主母房中的事兒。」
周澤看向劉勇。
「張家的菜金,可是結算了?」
「結算了,張家大郎的婦人給結算的。」
周澤一擺手,劉勇被帶下去,其實周澤就是想確認一下,是不是這個案子裡面,每一個細節都是安排的如此精細。
他看向劉月娥,直接問道:
「劉月娥本官問你,正月十七,張家山林的管事,接到命令還有信物,將林中大半的金絲楠木低價售賣給涇陽的客商,七日的時間,砍伐運輸完畢,這是你安排的?」
劉月娥頓了頓,抬眼看向周澤,似乎隨著燭光的晃動,此時大堂上的一切,更像是陰曹地府一般。
劉月娥也無法做到平素的鎮定,臉上身上都是冷汗。
「是妾身賣的,張家還有幾個姑娘,還有一個傻子,留下太多的林木惦記的人太多,但凡有人想要使壞,一把火就毀了一切。
所以為了便於管理,妾身將林木低價售賣了,林地也已經談好,只是......突然知曉於家七小姐亡故,我們直接被關入牢房,一切就這樣停下。」
周澤抬抬手,聲音放緩了一些。
「繼續說,原計劃你要做什麼?還有將林木林地都賣掉,後續要如何做?」
劉月娥這會兒,已經趴在地上,完全靠本能支撐著自己不暈倒,這樣的恐懼是從未經歷過的。
畢竟隨著周澤的問話,那些燭光也跟著忽明忽暗。
「是,妾身原計劃,將所有產業房屋全都賣掉,折換成銀子,帶著剩下的人,直接去揚州,畢竟這綿水沒法待下去,綿水也不會有人上門提親。
我想著,到了揚州,將原本的鋪子經營好,再做點兒小生意,也能將張家剩下的三個女兒嫁出去,那個鄒華也和老二就跟著我,也不缺他們一雙筷子。」
周澤盯著劉月娥。
「跟著你?就是說,你在善待幾個張家子嗣?」
「明府,妾身說的是實話啊!
周遭虎視眈眈的人多了去了,這些做貴重木材生意的,沒幾個善類,一個個巴不得對方早死,好想盡辦法得到對方的家產。
這也是為何妾身偷偷找涇陽的商人出手的原因,再說妾身並不缺銀錢啊!
阿郎在世的時候,給妾身和小五的銀錢產業,都已經安排妥當,這些不比此時張家的東西少,妾身何必去費力籌謀。」
這計劃真的是好周到,不過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
「如若按照嫡庶尊卑,張二郎張培育是嫡子,他才是張家真正的繼承人,至於你的庶子、張培雲的遺孀鄒華,還有張家的幾個女兒,可以得到一些財產。
所以,你所謂的安排,不過是想早些將張家產業掌控在手中,是也不是?」
劉月娥愣住了,抬眼看向周澤,臉上全都是不解和委屈。
周澤沒讓她多說,直接朝著陳文池擺手。
「將張家三女帶上來。」
張芸、張譚、張霜三人被帶上來,她們早就候在大堂外,裡面的問答一個個也聽得真切。
一個個跪倒後,偷偷看向劉月娥,此時她的狀態,哪兒有之前的長袖善舞,碎發已經完全貼在臉上,驚慌難以抑制。
況且剛剛周澤的話,給了三人莫大的支撐。
「堂下所跪可是張芸、張譚、張霜張家三姐妹?」
「奴家是。」
「張家出事之後,劉月娥對你們三人還有張培育可好?」
周澤沒有提及鄒華,因為某種程度上將,鄒華跟劉月娥算是達成共識。
畢竟鄒華是剛剛嫁入張家一天,能出來跟著劉月娥主持事物,一個是因為她是長子嫡妻的身份,再一個就是此人必須依靠劉月娥,不然難以在張家立足。
三女不再看劉月娥,也不理會劉月娥的眼神,一個個匍匐在地,嗚咽起來。
甭說周澤,於縣令都坐不住了,聲音有些尖細地吼了一嗓子。
「大膽,周明府問話,為何不作答,這裡是公堂之上,難不成你們也想吃板子?」
三女嚇壞了,趕緊收聲,其中一個快速說道:
「初三之後,我們姐妹一直被軟禁在莊子上,即便是哭喪也只能在靈堂,並未去過陵墓前拜別,身邊的丫鬟婆子也被換了一茬,所以談不上好不好,有吃有喝。」
「是,只是有吃有喝,決不能隨意出入,莊子上也被下了禁令。」
最大的那個張家女兒,看了一眼劉月娥,朝前跪行兩步,似乎是想要躲劉月娥遠點兒,臉上帶著決絕的表情。
「二哥雖然有些痴傻,可一直身體康健,不過自從家中遭變之後,月姨娘一直給二哥喝藥。
我這才想起,之前二哥說過,月姨娘掐過他,還誣陷他傷了五弟,看來最惡毒的是月姨娘,元月二十四之前,二哥一直被關在一個小屋子裡,我們都聽到他呼喊了,只是我們也不能過去。
此時還在綿水,這裡都知道我張家經歷了什麼,況且我們幾個也都有婚約,如若離開這裡,不知會怎樣,或許......或許我們活不過幾天。」
周澤一挑眉,看向劉月娥。
「怎麼樣?是否用本官傳來莊子上的奴僕佐證,你所謂的善待,就是如此?」
劉月娥沒了動靜,直接癱坐在一側。
周澤擺擺手,陳文池上前。
「將張培育帶上來。」
劉月娥一頓,看著陳文池離開的方向,顯然有些急了。
「明府開恩,我就是一個婦道人家,掌管張家,難免有不周的地方,幾個姐兒對我有苛責我能理解,畢竟不能人人滿意不是,可妾身著實是為了張家啊!」
周澤一擺手,不用老徐,甲丁已經過去,抬手啪啪兩巴掌,劉月娥驚呼著捂住被打的雙頰,都忘記哭了。
「本官說過,問話再答,否則就按擾亂公堂杖責二十,念你是初犯,就掌嘴懲戒,如若再犯杖責二十。
三人都已確認,你軟禁他們,還將張培育關起來,不知於縣令可知此事?」
於縣令趕緊點頭。
「元月二十五,為了調查張家是否參與謀害小女,這才將張家眾人收押,張家三女被關在院中,至於張培育是在柴房被發現的,估計已經餓了幾天。」
於縣令的話,算是板上釘釘,劉月娥閉嘴了,捂著臉跪得筆直,幾個張家女兒恨不得飛奔出去。
張培育被陳文池帶進來,站到公堂上,陳文池想要讓他跪下,周澤抬手制止了陳文池的動作。
「張培育莫怕,本官問你,你是否是張家嫡子?」
張培育想了想點點頭。
「是。」
「誰將你關起來,還打罵你?」
張培育瞥了一眼劉月娥,似乎有些恐懼,不過還是朝著劉月娥。
「她,是她打罵我,還不給我吃喝,說要餓死我。」
周澤看著張培育笑了起來。
「那你的嫂嫂呢?她對你打罵了嗎?對你可好?」
張培育露出一個笑容,表情帶著孩童般的純真。
「嫂嫂對我最好,嫂嫂說只要我聽她的,以後都帶著我過日子,給我喝奶奶,哄我睡覺覺。」
周澤哦了一聲,抓起驚堂木用力一拍。
「帶鄒華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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