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終究沒有再去為難李寬。
一聲中氣十足的「滾」,是他作為父親深藏的溫柔。
於是,旗開得勝的楚王殿下帶著自己太子大哥和三弟李恪,在老爹一聲令下後,便忙不迭的奔出太極殿,甚至連行禮都無。
待這兄弟三人走後,李二這才看向自己的這幫大臣:「豎子頑劣朕唉!」賠禮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但是姿態畢竟有了。
於是想要述說委屈的大臣們,也沒法在開口了。
但他們,還不算是最倒霉的。
「袁道長,」裴寂把目光投向了今日第一個倒戈的軟骨頭:「老夫怎麼都沒想到,你居然會被一個孩子耍的團團轉。」
「裴相」袁天罡其實很想說你個老登不也才跟人家服軟嗎,但是人家畢竟是宰相,還是肚裡不能撐船的那種,於是,誰也惹不起的袁道長只能默默承認裴寂的冷嘲熱諷。
「楚王殿下實在是太聰明了」不同於李二和裴寂,以及現在滿心憋悶擔憂女兒的魏徵,李績對於李寬的看法,竟是正在抓好。
"哼!"聽到李績的話,李二明顯是不大樂意的:「這豎子的機靈勁從來就不用在正道上!光顧著去想怎麼跟朕唱反調了。」
「陛下,」李績忽然笑道:「楚王也行二,興許將來諸皇子中,他最類陛下呢。」
「呵,倘若真是如此,那可真叫朕寢食難安了!」李二嘆了口氣,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隨即將目光轉向面色陰鬱的長孫無忌:「無忌,這豎子什麼德性你早該心中有數的,回頭,我讓觀音婢好好教訓他一番,你也甭跟他置氣了,不值當。」
既然功敗垂成,那咱就認了吧。
聽聞此言的長孫無忌,自然領會了李二陛下的話裡有話,對此也只能是心中哀嚎,嘴上苦笑,無法過多言語:瞧瞧,壞了如此大事,還一口一個「豎子」呢,唉他還能怎麼樣呢。
長孫無忌看著著急忙慌為兒子開脫的李二陛下,也只能感慨:要說口是心非,陛下才是真的當仁不讓。
「陛下放心,楚王殿下怎麼說也是臣的外甥,臣不會跟他置氣的。何況,眼下這會兒,國事才是最重要的」聰明的長孫無忌,並沒有就楚王的話題繼續聊下去,反而是將話題引到了國事上:寫給高句麗的國書眼看已經要抵達大旺城了,對方會個什麼態度其實沒有多大的懸念,可朝廷也必須為可能產生的幾個結果做出相對的應對方案。
同時,西北羌人作亂已經平定,可接下來要怎麼治理,又需要商討一番。
加之即將在關中泛濫的蝗災。
事趕事,叫人應接不暇。
總之,在這個多事之秋,楚王殿下為弟弟出頭這件事頂多算個插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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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管李二接下來該如何與群臣商議這諸多麻煩,另一頭,拉著弟弟和大哥出了太極殿後,李寬長舒一口氣,只覺得頭頂的藍天白雲格外順眼。
「二哥」李恪有些躊躇地叫了李寬一聲。
「行了,」李寬朝李恪擺擺手:「回去好好跟楊妃說,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但是你記住啊,以後千萬千萬,別再跟蕭瑀、屈突通來往了,我懷疑這事兒的起因,就在此。」
——先前李寬因為毆打令狐德棻一事,被關進了宗人府,而李恪為了給李寬說情,便跑去找了這些前朝老臣,可能正因為如此,讓長孫無忌注意到了有可能產生的威脅,所以才有了今日這場風波。
其實,今日本是一場為李恪準備的死局。
袁天罡相出他是 「龍頸鳳肩」,那麼作為推翻了隋朝才迎來了今日的房玄齡、杜如晦,以及以程咬金、尉遲恭為首的那幫武將,是萬萬不可能接受這個結果的。
那麼等待李恪的,就將是這幫人的敵視外加針對。
那麼別說李恪命格無雙了,他就是開了無雙也整不過這幫大佬啊。
當然,袁天罡相出李恪就只是個富貴命,那麼也就意味著李恪從此徹底與皇位絕緣。
怎麼看,長孫無忌都是贏。
而這,就是陽謀的厲害之處。
——可能李二也並非察覺不到長孫無忌的用意,可他畢竟還是迷信,同時又太過自負:自認只要有他在,便可保李恪無虞。
可是,將來呢?
而且最終重要的是,前朝那幫老臣可都還在呢,萬一人家打著重振前隋榮光,聚集在李恪麾下,那
等等!
李寬忽然眯起眼睛,回頭望向太極殿,猛然之間,他似乎察覺到了事情真相:可能這才是那昏君真正的用意吧,將這幫前朝的老傢伙聚攏到一處,然後再名正言順一窩端
難道此事是爹和舅舅狼狽為奸?
哇!好險惡的用心啊
「俄~~」廣場之上,李寬忽然打了個擺子,"不行不行,長安實在是太危險了,我要回隴右!"
「說什麼胡話!」李承乾眼下還沒聽出李寬的話裡有話,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壓根就沒察覺整件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長孫無忌,只是當下,他也沒心思想別的:「寬弟,你放心,只要有大哥在,就一定能護住你。」
「你可拉倒吧!」聽到大哥的事後豪言,李寬忍不住給了對方一個白眼:「現在不是跪在咱爹面前求情的時候了是吧?大哥啊,你記住,你好歹也是有六率兵馬的太子(人數大約兩三萬),咱爹當年進玄武門也不過帶了一千來號人」
「行了行了,楚王殿下。」李承乾已經聽不下去這個反賊弟弟給自己日常洗腦了:「你沒事就趕緊滾蛋,我得回東宮向李師請罪——今日是他負責教導我課業。」
「哼,慫包。」李寬雙手環胸,帶著挑釁的目光在大哥身前上下打量:「記住啊,別跟李綱那個老頭兒學太多,那位已經教廢了兩個太子了,我可不想你成為第三個。」
李承乾聞言,抬腳便要踢弟弟的屁股,結果被李寬一個閃身,靈巧躲開。
「大哥,二哥,」李恪突然朝兩個哥哥躬身一揖:「今日之事,容我謝過。」
「滾你的蛋,你這樣比大哥還噁心!」李寬一把摟過弟弟的脖子,然後順手將一旁大哥的脖子也摟過來:「咱們仨兒今日可說好啊,一輩子,咱都得相親相愛,可不能學那昏君和他的混賬兄弟們,對了,大哥,等你將來上位,指定是不能逼我七步成詩的吧?」要不說楚王殿下腦迴路清奇呢,兄弟幾人剛剛有點溫馨的氣氛,就被他給破壞了。
「那可不一定,」被弟弟勾著脖子有些難受的太子殿下,當即一本正經道:「為了確保這一天來臨之時你小子不會挨刀,本太子建議你眼下多讀點兒書,不然哼哼」太子殿下哼唧兩聲,頗有些威脅意味。
「小恪啊,」李寬忽然轉頭看向聽典聽的有些迷糊的弟弟,語重心長的囑咐道:「聽見沒,二哥日後恐有不測啊,所以等你就藩以後,你得厲兵秣馬,時刻準備著回長安勤王,明白嗎?」
「啊?」李恪還有李承乾,不約而同地看著身邊時刻準備著被勤的楚王殿下,原來勤王的用法是這樣的嗎?
"你這個不學無術的豎子啊!"驚訝弟弟丈育程度的太子殿下當即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只覺有弟若此,這輩子大概是不愁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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