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戰士說,女朋友是部隊給排的第一顆雷。這話有一定能夠道理。」
李驍虎像是和朋友交心一樣,慢慢地說著,「這世間看似有很多事物很堅定,今年是我從軍的第十一個年頭,研究了整整十年,我的結論很悲觀。」
「連長,你的結論是什麼?」武星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李驍虎的話題上來。
李驍虎說,「時間可以消磨很多東西,在它面前,許多愛情不堪一擊,唯有親情永恆。」
「我第一次面臨生死時,反覆想著的是父母,腦子裡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後來我意識到,她在我心裡,沒有想像中那麼重要。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評判她的選擇?」
說到這裡,李驍虎拍了拍武星的肩膀,「你接受過完整的高等教育,看問題的角度與其他人不一樣。但在感情方面,大家都一樣。」
「比如李奮,嘴碎,嘴臭,狗嘴吐不出象牙,做事不過腦子,容易得罪人。不過,你回頭想一想,這傢伙除掉那張沒把門的嘴,人是不錯的。」
說到這裡,李驍虎便起身走了,留下武星在那裡思考。
他回想到了新兵連的時候,他屬於慢熱型,做事有點木訥,李奮跟猴子似的很機靈,拉袖子提醒他最多的是李奮。前兩個月李奮從機關回到連隊,儘管一張臭嘴還是老樣子,平時卻一樣默默為戰友提供幫助。
用李奮他們廣東人的話來說,就是不會講話的、心地善良的人,刀子嘴豆腐心。
李奮過來了,在武星面前坐下來,認認真真地說,「老武,這事是我做得不對,我向你道歉。」
武星正要開口接受李奮的道歉。
李奮又認認真真、臉色焦急地說,「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你那條女早就跟你不是一條心了,大家都看出來了,只有你還蒙在鼓裡。」
武星那火氣就又上來了,暗道,媽的,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你知道什麼叫城府嗎?再說了,我和我對象的事,你他媽的著哪門子急?
李奮恨鐵不成鋼地說,「真的,老武。我文化水平雖然沒你高,但是,你就說她最近兩封來信,通篇讀下來用一句話就可以概括——敷衍。兄弟,你還在部隊,她不好直白地跟你說分手,你要是回到地方了,你看她還會跟你這麼客氣不,我都懷疑你讀書讀傻了」
這小子嘴快,又不顧頭不顧腚往外冒詞了。
武星怒道,「媽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盯著李奮問,「你怎麼知道信上寫了什麼?」
李奮一愣,又後悔了,壞了,一不留神把另一個秘密也透露出來了。
「說啊!」武星欺身過來。
李奮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這個」
「媽的,你們這幫王八蛋偷看我的信!」武星撲過來,把李奮壓在地上掄起拳頭就打。
不過,這一次嬉笑打鬧的成分更多一些。
不知道什麼時候,戰友們就圍了過來觀戰,個個嘻嘻哈哈的。
「老武偷他桃子啊!」
「奮哥,還擊啊!你都讓人騎在身上了!」
李驍虎和張笑看在眼裡,這一次他們不過來阻止了。有些時候拳拳到肉的嬉笑打鬧更能增進戰友情
這個插曲很快過去,不過大家都知道,在武星心裡,這件事情可沒那麼容易過去。歸根結底,這事要靠他自己走出來。而他對象著比基尼的照片,被一些人當成性幻想的對象,甚至有人對著照片打飛機,這事被李奮的破嘴說了出來,就沒那麼容易消散了。
李奮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接下來有意無意的幫著武星幹活,以期最大程度地讓武星心裡好受一些。
隨著深夜的降臨,李驍虎放緩了構築工事的節奏,讓兵們有足夠的時間休息。除了五班崗哨五人,其餘人分為五個小組,每組五人,每個小組工作九十分鐘,輪完剛好是天亮時分。
李驍虎把人員集中在了核心陣地工事上,他要把這裡構築成能夠容納一個排、儲備足夠三天使用的彈藥物資的防禦陣線中的核心工事。
只要還有一個人在陣地上,只要還有沒有被對手攻克的地方,勝利就是屬於他們的。
核心工事以兩個重火力點為主,呈現倒V型,兩側各有兩個機槍陣地,能夠和重火力點形成交叉火力。在工事裡,有複雜的地道,在地道口甚至設計了防煙措施,具備一定的三防功能。
構築這個工事的工程量非常大,因此必須要晝夜不停地進行土工作業。
兵們好歹能睡四五個小時,李驍虎和張笑卻沒那麼輕鬆。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雨,東南丘陵之中,那刺骨的寒意更深了幾分。
李驍虎和張笑打著手電,從山頭往山下走,一寸一寸地仔細勘察地形,尋找適合布置反坦克的地帶。
第九旅的合成步兵連有一個加強排的坦克配屬作戰,這些鋼鐵巨獸在陸地上絕對是橫行的存在,在導演部那邊占據的評分比重肯定是最重的。
若不能在這些鐵疙瘩抵近主要陣地之前,把它們擊毀,導演部是不會手下留情的,肯定會做出非常不利於試驗部隊的評定。
試驗部隊可用的反坦克武器是PF-97式單兵火箭筒以及69式單兵火箭發射器,其中後者是主力武器,即著名的四零火。
PF-97式單兵火箭筒數量極少,一個連通常只配屬六具,因為是一次性的火箭炮(不具備重複裝填),當前部隊對這種奢侈的反裝甲武器不太喜歡。
比方說,遇到敵地堡,兩種火箭筒都能夠有效摧毀目標,問題在於,PF-97式單兵火箭筒打了就沒了,一場戰鬥下來那得用掉多少具?
好幾萬一具呢!
而四零火不同,發射四十毫米火箭彈,攻擊敵裝甲目標的側面和尾部,輕輕鬆鬆,能夠重複裝填,發射器可以重複使用,正副手組成一個反裝甲小組,可以攜帶最多六發火箭彈,火力持續力非常猛。
便宜又實用,是輕步兵部隊最喜歡的重火力了。
至於89式120毫米口徑火箭筒,那玩意很重,需要三個人操作,在現行編制下,是單獨變成炮兵連的,專門用來對付大型工事以及正面迎擊敵裝甲目標。
李驍虎站在半山腰的山路上,凝眉往山下看,下著雨,能見度很差,丘陵各種樹木灌木叢影影倬倬,一片亂糟糟的樣子。
他說,「他們的坦克分隊上山只有這一條路,在兩側布設反坦克火力是必須的,他們也知道我們肯定會這麼做。」
「所以,他們的步兵肯定會對道路兩側進行搜索,坦克會提供掩護,一步一步地往上壓。」張笑接上李驍虎的話。
李驍虎問,「你是什麼想法?」
張笑已有對策,他說,「把距離拉開,埋伏起來,山上觀察點提供目標指示。」
敵步兵的搜索範圍是有限的,把距離拉開,讓他們的坦克過去之後,再從側後對其進行打擊,這是很好的辦法。
「他們肯定會有步兵分隊保護坦克分隊的側後的。」李驍虎說。
張笑毫無感情色彩地說道,「我當反坦克小組已經陣亡了,只要他們能把五輛坦克擊毀,再大一些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聞言,李驍虎頓感欣慰。
讓軍事幹部來當指導員,對他來說再合適不過了,不然他還得費口舌去說服指導員,才能把自己的決心順利地執行下去。
「三個反坦克小組,六個人,再除去我帶走的李奮、陳七和陳如,這就沒了三分之一的兵力。接下來你打算怎樣打?」李驍虎問道。
張笑沒有絲毫的猶豫,「打掉他們的坦克分隊,這場仗咱們就贏了一半。我會再安排兩個爆破小組,反坦克小組打沒之後,爆破小組採取抵近爆破的方式對敵坦克進行攻擊。」
「必須要把敵坦克全部打掉。剩下多少兵,我就用多少兵依託核心工事堅守到打光。」
他早就打定主意了,拼光了也要把坦克分隊打掉,否則連一丟丟贏的機會都沒有。
李驍虎緩緩點頭,「有點意思了,不過仗不是這麼打的,得靈活一些。把人打光不是目的,殲滅更多的敵人才是正道。」
「虎哥,基於咱們的作戰方案,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張笑很無奈。
李驍虎說道,「必須要留一個班作為預備隊,部署在反斜面。前沿陣地以戰鬥小組為單位,頻繁機動,運動中殲敵。不到關鍵時刻,哪怕前沿打得再難,預備隊也不能動。」
張笑擔憂說道,「這樣一來,前沿陣地力量不夠,就算是人手一挺機槍,火力強度也達不到預期。」
「那就把四零火全部用上,人手一具,總而言之一句話,能用的武器彈藥全部用上。」李驍虎說。
張笑點了點頭,也只能這麼辦了。
「反坦克地雷全用上,全埋在這條路上,搞隱蔽一些。老班長對埋設地雷很有經驗,讓他負責。」李驍虎說。
張笑奇怪道,「老班長很懂地雷布設?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你看他那雙手,又穩又靈活,手指有被炸藥長期熏的痕跡。老班長是個玩地雷玩炸藥的高手。」李驍虎笑道。
張笑詫異極了,他的確沒有看出來。
玩地雷和炸藥的都是狠人,尤其是後者,那是在死亡線上行走的。當前部隊裡用於攻擊敵地堡、工事以及反坦克的手段,還有一項傳統技能——炸藥包。
步兵部隊裡,每一名戰士都必須要掌握炸藥包的製作方式以及爆破技術。
說白了,就是用人和炸藥包去把敵的堅固目標、坦克裝甲車換掉!
我武器裝備不如你,那我跟你換血,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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