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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歲大隋與北燕交戰,依託大運河,將滎陽郡作為囤積糧草輜重的大本營,故而對雲集周邊的綠林強盜等強勢打壓乃至剿滅,逼得不少人遠遁他方。原本所有人都認為兩國的交戰會曠日持久,持續數年時間。沒想到,短短兩月便以北燕失敗而告終。剛走不久的人,馬上跑回來重操舊業 」 。
瓦崗寨是其中之一。
再次來到翟讓的地盤兒上,吳凡耳讀目染,感慨萬分。
為何?
其實簡單。
帝國一統天下,大運河南北暢通無阻,滎陽日漸繁華,連帶著綠林強盜亦富裕不少,怎叫人不驚奇?
鷹揚衛校尉錢翰,整合滎陽鷹揚衛百戶所,沒有空閒時間。
名義上的千牛衛校尉周群,身份敏感,他自己是個知趣兒的人。
所以。
吳凡前來瓦崗寨,僅僅帶上一個高寵。
守門的小嘍囉識得吳凡,徑直將吳凡引入山寨,同時遣人去通報。
老遠兒。
「兄弟!哈哈哈……你咋有時間來我這兒?」
豪邁的笑聲中,翟讓大步流星的前來迎接。
瓦崗寨有錢了,翟讓穿的自然人模狗樣。
翟讓那一身的綾羅綢緞,一點兒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山賊,更像是做生意的商行掌柜。
吳凡快步迎上,笑道:「什麼叫有時間?你是我大兄,我是你義弟。我來看你,用分時間?」
翟讓拉住吳凡的胳膊。笑道:「哎哎哎!兄弟說的對!哈哈哈……」
及至聚義堂。
翟讓喚人弄桌酒菜,請吳凡坐定。
吳凡環顧左右。嘖嘖道:「有段日子不來,瓦崗寨……今非昔比呀!大兄經營有方!」
以前的瓦崗寨,不說破馬張飛,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現在的瓦崗寨,煥然一新,人數眾多且裝備精良。
吳凡甚至看到床弩這種極其難搞的違禁品,橫列在寨門左右的瞭望樓!
翟讓得意一笑,道:「得說是兄弟你厲害,若沒有你。大隋怎會統一南梁北燕?若沒有你,滎陽怎會如此繁華?哈哈哈……我都聽說啦!兄弟你……」,翟讓想讚嘆吳凡,結果發現自己讀書少,想不出什麼好詞兒,只得豎起大拇指,咋舌道:「嘖嘖!厲害啊!」
翟讓似乎很熱情,熱情到讓吳凡覺的虛假。
【身份上的變換,引出了往日不曾有的隔閡生分?】
吳凡心中暗想。
翟讓瞧瞧吳凡身邊的高寵。道:「忘記問,這位兄弟是……」
吳凡擺手,沒好氣兒的說道:「別搭理他,混飯吃的!」
高寵不喜歡搭理人。終日研究著吃、吃好、吃好吃的。
對翟讓的詢問,高寵沒聽到一樣,萎靡不振的翻白眼兒發呆。
別人不了解。吳凡了解,這廝是等著上菜呢!
為緩解翟讓的尷尬。吳凡主動詢道:「玲玲何處去啦?咋不見人?」
翟讓齜牙咧嘴好半天,嘆道:「丫頭太野了!自己一個人偷跑去二弟那裡。找盈盈玩兒。若非二弟傳訊……唉!真是要氣死我!」
吳凡笑笑,道:「她武藝不俗,遊走江湖,吃不得什麼虧!再者說,碰到誰,提及三位兄長的大名,誰不得給幾分薄面?」
翟讓、單雄信、雄闊海、吳凡。
年前中秋節結拜。
吳凡在江湖上名聲不顯。
剩下的三個,哪個不大名鼎鼎?
尤其七州綠林總瓢把子單雄信,在大江南北一樣吃得開,何況是司隸與齊魯的地界兒。
吳凡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詢問道:「胡車兒兄弟、還有張蚝……」
翟讓樂起來,笑道:「他們去徐州走貨,沒回來吶!」
所謂的走貨,說白了是銷贓。
在滎陽劫得貨物,不能在滎陽處理,容易惹事兒,此乃綠林道上不成文的規矩。
吳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不一會兒。
酒菜上齊後,翟讓請吳凡入座。
飯桶高被吳凡支開,單獨使人給他置辦吃食。
翟讓給吳凡倒上碗酒,道:「第一碗,慶祝我們兄弟重新團聚!」
吳凡端起酒,笑道:「好!」
二人同飲。
翟讓再倒上碗酒,道:「第二碗,恭喜兄弟大展宏圖!」
吳凡端起酒,笑道:「也願兄長蒸蒸日上!」
二人共飲。
翟讓倒上第三碗酒,卻是嘆息道:「第三碗,希望我們兄弟的情誼……天長地久。」
吳凡抿抿嘴唇兒,沒喝、連酒碗都未端起。
吳凡鬱郁的坐下,許久不曾出言。
翟讓站不是、坐不是……
「唉!」
吳凡長嘆。
抬頭看一眼翟讓,吳凡皺眉道:「大兄!我是你兄弟不?」
翟讓篤定道:「是!我們在圓月之下,歃血為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不是我兄弟,誰是?」
「好!」
吳凡點頭。
「嘭!」
吳凡猛地一拍桌子,騰地竄起。
怒目望向翟讓,吳凡憤然言道:「既然如此,那你這般作態是幹什麼?是覺得我身份變了,看不起你們了?亦或是怕我對你有所圖?從進寨門開始……你看看你,你有拿我當兄弟嗎?試探、試探、還是試探!你就是這樣對你家兄弟的?啊?心寒啊!」
翟讓無話。
吳凡慘然笑著,嘆道:「你如此,三兄如此……你們都怎麼了?」
翟讓坐下。嘴唇兒囁嚅,幽幽道:「既然兄弟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索性把話說開吧!」
吳某人道:「但說無妨!」
翟讓組織一下話語,道:「不是身份上的事兒。你能有今天的出息,我們都替你高興、替你驕傲,面子上更光彩的很。是……是三弟給我來信,說你在荊州大開殺戒,連……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我想問問你,真有此事?」
吳凡面色陰沉,道:「有!」
翟讓道:「為什麼?我們這種人,尚且講究盜亦有道!」
吳凡揉揉眉心,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殺我!戰爭這種事情,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不是我當機立斷的殺了他們,整個襄陽城都會陷入戰火,屆時,你可知會有多少人死?殺一人、救百人,是功非過也!他不理解我,難道你跟他一樣不理解我?我在你們看來,有那麼下作嗎?」
吳凡將翟讓擠兌的一語不發。
吳凡聲音鏗鏘道:「我可以告訴你。哪怕有再次選擇的機會,我依舊不會手軟,我甚至會殺的更狠!因為我做的事情,是對的!沒有錯!」
稍頓。
吳某人語氣激烈。言道:「手足兄弟連,情意心相通!你們不信我,難道叫外人去信我?」
翟讓嘆息。道:「是我們矯情,兄弟勿怪!」
吳某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圈泛紅,那模樣真是老委屈了。
翟讓心中更加愧疚。端起酒碗,道:「大兄給你賠罪,兄弟……多多擔待!」
有台階兒下,吳凡哪裡不接著?
與翟讓一起幹掉碗中酒,吳某人情緒漸漸收斂。
好像很勉強的擠出一些笑容,吳凡說道:「埋在一線天的東西,處理掉沒有?」
從彌勒教手裡劫來的冀州糧稅船上,將近兩百萬兩銀子的錢幣,迫於時局原因,隱藏在天王寨後山的水潭內。
翟讓笑道:「忘記和你說,胡車兒兄弟與張蚝兄弟去徐州,正是為將那些銅錢兌換成真金白銀。」
「噢!」
吳凡恍然。
翟讓又說道:「三弟於軍伍中過得並不好,有心……有心繼續落草。」
吳凡張嘴想說點啥,終究沒能說得出口。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雄闊海是越活越迴旋。】
【倒也是。】
【官面上的爾虞我詐,不適合雄闊海。】
吳凡腹誹。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吳凡靠在椅子上,說道:「大兄,兄弟今兒來,有另外一個目的。」
翟讓忙道:「你說!」
吳凡想了很久,先問上一句:「大兄有沒有聽些傳聞,說天子欲泰山封禪。」
翟讓道:「有!」
吳凡實話實說道:「是真的,恐兩個月內必有動靜!」
翟讓不以為然,笑道:「跟我有什麼關係?」
吳凡蘸上酒水,在桌子上畫出滎陽與洛陽的地圖,道:「天子東巡,無論怎麼走,滎陽都是必經之地。眼下形勢波詭雲譎,我想讓你動員動員滎陽一帶的綠林好漢,趁著有時間,暫時離開,避避風頭再回來。」
翟讓揉搓揉搓臉頰,疑惑道:「我們閉門不出,難道會禍從天降?」
吳凡正色道:「帝國新滅南梁北燕,天子出行,他們必然會有動作。再加上……再加上泰山封禪的重大意義,不少人心懷不軌的想要破壞。好比上次的冀州糧稅船失蹤案以及滎陽糧倉失火案,那些人藏匿在各個山頭兒上,冒充綠林人士。你想啊!若他們動手……你們不吃掛落,誰吃?帝國可是會不分青紅皂白,一概而全的出兵的。」
翟讓仔細思考一番,心中驚悚的厲害。
但。
翟讓苦澀的笑著,言道:「我信兄弟你的話,別人……定不會聽!」
吳凡靜靜等待下文。
翟讓說道:「歸根結底,財帛動人心。滎陽富的流油,綠林道上的人蜂擁齊聚,這個走了,立馬有那個來鳩占鵲巢……大家都怕走後,自己的基業讓人家給占去,更捨不得現在的日子。」
利益。
又是利益。
「勸勸吧!走個過場,終究比不說強!」
「不識好歹的,咱們兄弟管不著!」
吳凡最終,只說出兩句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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