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一位吐蕃族的勇士,沒死在敵人手裡卻被友軍給幹掉了。至死他也沒想明白,為啥宋軍會突然發難呢?
訛力命也是這麼問的,好好的友軍就算氣勢有些囂張,也不該反目成仇啊。這麼一來青塘軍該如何指揮,保不齊就又多了近萬敵人。
「不為啥,我看著他們彆扭!把屍體拖走,箭矢都拔掉,叫溪羅撒趕緊回來,該他出場了。」
城外發生的一切青塘軍還未曾看到,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宋軍會向青塘軍下手,還在每個犄角旮欄里搜刮呢。
而這幾十具屍體和馬匹被幾百名新軍士兵圍住,也看不出來是死是活。按照常規邏輯推,董氈帶著衛隊去宋軍大營里做客更靠譜。
但做客時間長了也會引起懷疑的,所以溪羅撒必須馬不停蹄的從烏鞘嶺趕過來。當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營地,在箱車後面看到董氈和青宜結鬼章的屍體後也傻眼了,嘴唇哆嗦著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想上位就別瞻前顧後,最大的障礙本官都幫你解決了,難道如何收攏一群無頭蒼蠅的活兒也得本官替你干?那樣的話本官不如自己去當青塘之主,你也就失去交換的價值。」
洪濤真是一點都不擔心,殺了就殺了,誰不服誰就來打過。這大半天剛消耗了不到二十車彈藥,剩下的全是你們的,要多少給多少,反正自己是不想再帶著它們回去,怪沉的。
「末將斗膽向大人借這兩具屍身一用……」牙都快咬碎了,溪羅撒終於鼓足了勇氣,打算去用性命搏一搏前程。
「趕緊拿走,外面還有一些,都歸你了。但本官要提醒你一點,別指望能輕易說服所有人,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同意見。帶著你的族人一起去,多拿幾具一窩蜂,誰不服就和誰決鬥,射死丫的別人也就服了。本官聽到火箭聲就會派兵鎮壓青塘內亂,保住自己小命,能多堅持一刻就多堅持一刻。有時候是否大富大貴不在於你有多大本事,而在於你能否多活一炷香時間。」
這些屍體本來就是給溪羅撒預備的,而且殺死董氈和青宜結鬼章的黑鍋也得扣在他頭上。不管最終他是死是活,這個罪名是跑不掉的。
別人說啥不重要,重要的是湟州經略安撫使、太子少保、駙馬王詵親眼所見,是吐蕃唃廝羅族起了內訌,致使兩位頭人被殺。
做為友軍,湟州軍必須也有責任插手這件事兒。為了避免事態進一步惡化,把內訌的雙方分開很正常嘛。當然了,兩邊都是軍隊,分開也是需要付出點代價的,誤傷一些青塘士卒在所難免。
但最終結果肯定是好的,經過湟州軍的協助,新的青塘之主溪羅撒同志掌控了局面,青塘依舊是大宋的青塘,友軍也依舊還是友軍。至於這位新任的青塘之主叫啥、姓啥,這有關係嗎?把準備給董氈的聖旨改個名字不就完了。
這麼說朝廷里能不能信、會不會有人揭發是湟州軍襲殺了董氈,這些問題更不用擔心。任誰坐在皇帝的位子上也不會相信這種說法的,太沒道理了啊。
王詵根本就不認識董氈,轄區也離董氈的勢力範圍有幾百里之遙,中間還隔著別的州縣,私仇肯定是沒有的。
公憤,沒錯,駙馬王詵的人緣是比較次,走到哪兒就禍害到哪兒。但他只是在湟州內部折騰,從來也沒出過圈子,連秦鳳路都不曾受害,更別提屬於熙河路的青塘地區,八竿子也打不到嘛。
既沒有私仇、又不存在公憤,一位朝廷二品大員為啥要在戰場上突然襲殺了友軍的將領呢?這玩意根本說不通。就算是王詵在朝中的仇人,也想不出如此荒謬的彈劾理由。
所以說,什麼叫事實?事實就是看誰能把理由講的更符合邏輯。吐蕃內訌的理由就非常非常符合邏輯,而且還非常非常符合大宋朝的利益。
董氈這個人吧,歷來不太安份,曾經有過吃裡扒外的底子。朝廷不是不想辦他,而是手不夠長辦不了。現在好了,換了一位完全心向大宋的新頭人,青塘地區不光沒丟,未來還更光明了,為啥不信呢?
就算洪濤和神宗皇帝自首,承認是自己殺了董氈,王安石和司馬光照樣也會編一套瞎話,把屎盆子想方設法扣在外族頭上,否則青塘地區就亂套了。
「老訛,你覺得溪團練此去吉凶如何?」溪羅撒帶著十多名特種兵,把那些屍體往馬背上一放,向涼州城西門而去,那裡是董氈的大本營。
洪濤說不擔心是假話,十多名特種兵損失了也心疼啊。但從這裡看不到西邊的情況,只能通過聊天緩解一下情緒。
「人死如燈滅,想我朝皇帝在位時麾下也有不少族群效命,可一旦死了人心就會變,為了利益都倒向了梁家。党項人如此、吐蕃也是如此,只有宋人不太一樣,你們的皇帝會一代一代的傳下去。只可惜宋人太過仁慈,要是全和大人一般果敢,本朝就不該存在。」
洪濤算是問對人了,訛力命在這個問題上非常非常有發言權。党項人和吐蕃人的社會結構很相似,都是以族群為最基本的組成單元。所以在首領變更的問題上訛力命不僅能做出判斷,還可以舉出不少實例佐證。
他的家族不就是在權利更替時沒看清形勢,結果被別人聯手給剷除了嘛。這些經驗一般人體會不到,全是用性命和鮮血換來的,很是寶貴。
「宋人仁慈……這個說法從何而來?」洪濤還是頭一次聽到外族對宋朝如此的評價,說軟弱的有,說迂腐的也有,唯獨沒聽過仁慈之說。
「想當年景宗皇帝臨終前曾和毅宗交待過,異日力弱勢衰,宜附中國,不可專從契丹。蓋契丹殘虐,中國仁慈。順中國則子孫安寧,又得歲賜官爵;若為契丹所脅,則吾國危矣。」
這個說法還真不是訛力命自己的感覺,更不是為了拍馬屁編出來的,確實有非常高端的出處,居然是李元昊給李諒祚的遺言。
「可惜本官未見過你們這位景宗皇帝,否則定要和他好好討教討教。」聽了訛力命的解釋,洪濤覺得李元昊搞不好也是個穿越者。
他對大局的把握太準確了,絲毫不差的遊走於宋遼兩頭巨獸之間,最終居然弄成了三足鼎立之勢,大大的人才啊!
為啥李元昊沒搞出跨時代的武器呢?洪濤覺得他可能是個文科生,或者乾脆就是個後世的公務員,比較熟悉權力鬥爭,對自然科學一竅不通。
「呃……大人,火箭響了……」這話說的讓訛力命都不好接茬兒,正在為難時,遠處出來了火箭的悽厲叫聲。
「本官給你五百人去安順軍中平息叛亂,記住啊,是去誅殺反賊的,這個口號要一直喊下去。」洪濤可不想親自帶人去人家大營里攪合。出主意可以,幹活得手下來,尤其是這種比較危險的活兒。
「末將明白……」訛力命決定以後也得像溪羅撒多學習學習,如此簡單就恢復了族群大首領的地位,誘惑太大了。
既然帥司大人能在吐蕃人里這麼幹,党項族群好像也沒什麼難度。自己想回歸西夏朝廷是不可能了,即便再出賣一次宋人也不會受到信任,所以只能跟著這位大人走下去。
但走下去的希望呢?原本只是想找塊能讓族人容身的地方,但現在這個願望又升級了,好像多統治一些族群、當個不大不小的首領也不錯。主要是帥司大人太能搞事兒了,跟著他不折騰折騰很有點浪費生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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