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暹羅
有一點則必須是明白,作為三百年天下的主人,福藩是燕王最近的支系。
某種意義來說,選人繼承福藩,等於是給燕藩一系選接班人。
這個時候,其他的人選,就顯得很突兀了。
而福王要是絕嗣的話,那麼燕系的繼承權則會擴大,擴散,從而導致後患無窮。
而這個時候要是讓一個兒子入繼福藩,就能解決這場宗室風險。
只是,如果這樣做的話,最難受的,莫過於太子了。
一個兄弟是本藩嫡系秦王,一個是前朝嫡系福王,好傢夥,表面上看起來都比他有繼承權。
朱誼汐只是思量片刻,就想明白了:「雖然對太子有些殘忍,但這的確是個好方法。」
「陛下英明。」趙舒直接讚嘆:「秦藩、福藩二系,能夠妥善的解決其遺漏問題,對於朝廷來說,可謂是極妙。」
「至於太子,其英明果敢,甚類陛下,幾位兄弟藩王,應該很難威脅到他的位置。」
話說得很明白,表面上來看,太子朱存渠實力微弱,但實際上,其影藏實力難以計量。
例如,龐大的公侯伯子男,勛貴體系,皆是其背後的支持者,太子將是皇帝一般的維持者身份。
文官自不必提,嫡長子繼承制,天然就擁有廣泛的擁戴者。
不過,朱誼汐卻明白,作為當權的皇帝,給下一代雖然要維持競爭力,但也很容易弄巧成拙。
尤其是新王朝初建,第二代總是容易出問題,如漢惠帝,唐太宗、宋太宗,明成祖等等。
這裡面既包含著國內外局勢的複雜影響,也是當權者的放縱亂來有關。
朱誼汐自然不會如此,一旦確立太子,他必然是全力以赴的支持。
想到這裡,他心中不斷的思索著,抬頭看著趙舒頭髮斑白,不由得說道:
「先生,你覺得建藩屏國如何?」
趙舒聞言,臉色驟變,某種程度上來說煞白無比。
他顫抖著嘴唇,雙手狠狠的握在椅子上,不敢輕易的放開,他怕自己會癱坐,從而形象大跌。
嘴唇哆嗦了幾下,趙舒恢復了些許血色,咬著牙道:「陛下難道忘了前明的靖難之役嗎?」
「這不一樣。」
皇帝搖了搖頭,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安撫道:「當時偌大的北方,已經數百載不為漢地,北元國雖亡,但其志仍舊不小,野心勃勃。」
「塞王是歷史的產物,有其必須性。」
從靖康之恥開始,北方淪陷數百年,胡語、胡服者不在少數,必須要有大將坐鎮,牧守一方。
這時候勛貴跋扈,軍戶制影響下,其實力強大,讓兒子們駐守為塞王,可以說是必須的選擇。
朱誼汐繼續道:「先生錯怪了我的意思。」
「我說的藩國,其實並不在二十五省之中,而是在境外。」
「例如,漠北,西北,以及東北地區。」
聽到這,趙舒眉頭一松,這果真是嚇了他一跳。
「這些地方偏離朝廷控制,若是建立府縣,怕是名不符實,困難大增。」
「由此還不如填充移民,讓藩王們去建立藩國,最好的話將整個大明的邊境都直接包圍起來,作為屏障。」
皇帝說的意氣風發,整個人似乎都充滿了慷慨激昂的氣息。
趙舒微微點頭,他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辦法。
對於那些鞭長莫及的土地,一味的貪婪占據,只會適得其反,羈糜則又顯得不合適,還不如讓皇子們駐守建藩。
他心中,直接列出了安西省、吉林、黑龍江三地。
而朱誼汐心中,則列出了青藏高原,安南,以及遼闊的中亞地區,哈薩克汗國等。
見其贊同,皇帝笑了:「這對於朝廷來說,能夠甩掉不少的包袱,而且藩王對朝廷的威脅,將會微乎其微。」
「但是在必要時,卻是最好的幫助。」
君臣互相對視了一眼,笑了起來。
如果建立藩國,那麼秦王、福王,就不會再是太子的威脅,反而是一種助力。
子嗣入繼秦藩、福藩,這時候就顯得非常的英明神武。
沒辦法,信息差在這。
你以為上司,亦或者內閣厲害,其實都是因為信息差的原因,人家知道的多罷了。
沒幾日後,皇帝接見了下潞王,明確表示,絕不會坐視福藩絕嗣,一定會想辦法續香火的。
這讓其大喜過望,忙不迭向酒色掏空身子的福王匯報。
後者大喜過望,感覺到後顧無憂,立馬沉溺於美色之中不可自拔。
顯然,按照太醫們的預計,這位福王的壽命,這樣下去的,也只有幾年功夫了。
不過,藩王計劃出爐,第一個嘗試的,則是大皇子,秦王朱存槺。
早在一開始,皇帝就安排他與蒙古人相親,王妃還沒有定,妾室就定下來了。
很顯然,皇帝就是想要將是設為屏藩,化解邊疆危機。
目前來說,最佳的位置莫過於吉林以西的科爾沁草原,呼倫貝爾等地。
這裡蒙古人眾多,屬於羈糜地區,只要建立城池,控制起來就容易了。
而危險也是還是有的,那就是滿清的威脅。
而第二個選擇,則是衛藏國,青藏國。
作為西南地區最大的藩國,前不久還賜下國號,但皇帝卻不信任他們,對於青藏覬覦良久。
要知道此時的衛藏國。對於喜馬拉雅山麓地區的小國影響極大,某種程度來說,甚至可以效仿安蠻南,建立一圈自己的體系。
考慮到滿清的威脅,以及如今康國和衛藏的戰爭,青藏高原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沒幾年了——」
朱誼汐微微一笑,露出了笑容。
到了十月,秋老虎開始散去,整個朝廷班子,包括內廷上下,從玉泉山,又遷回北京城。
皇帝就像是候鳥,每年來回奔波,文武百官習慣了,百姓們也習慣了。
這時候,紹武十二年的秋稅,則陸續入庫。
令人感到驚喜的是,夏秋兩稅總額,突破到了八千萬塊,朝廷府庫充盈。
北方各省持續恢復中,大量的荒地被開墾,房屋重建,人煙漸漸稠密。
保守估計,十年來,北方人口幾乎翻了一倍,大量孩子出生,貢獻了主要的人口增長。
南方也不例外,大量的奴僕被解放,人丁滋生。
而這一切如此清晰,得益於皇帝一開始就赦免不再徵收的丁稅。
雖然它已經融入到了春秋兩稅中,但皇帝則大肆宣揚免除丁稅,就想著讓人口迅速得恢復。
內閣欣喜道:「僅僅是陝西一省,男女就超過了五百萬,山東則超過八百萬,河北省恢復最快,如今也達到了八百萬,可以說是可喜可賀。」
在農業社會,人們樸素的認為,人口的增多,必然導致土地開墾變多,糧食增加。
但是他們沒有想過,土地是有限度的,到了一個度,再加上土地兼併,那就成了災難。
「山東人口太少了。」
皇帝搖頭:「山東近京畿,人口應該不會如此稀少。」
「朝廷應當派遣能吏去往山東。」
內閣自無不可。
他們自然不敢爭論,這是因為大量的山東人口開始遷徙到吉林、遼東之故。
面對皇帝的問題,自然就得去解決,而不是去質問。
這才是內閣的本分。
一場總結大會,進行了兩三個時辰。
主要問題,還是在綏遠、安西兩地的治安維護,以及安排。
當然,最大的敵人,滿清餘孽,也是迫切需要解決的。
為此,兵部則據理力爭,要求拿出五百萬特別清剿費,用作戰爭特別支出。
工部則直言,治淮、治黃。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糧草支援絕對不能斷,所以也得加錢。
聽到這,趙舒連忙制止:「這場會,是查漏補缺的,而不是預算會,那得等一兩個月。」
這般,話題才正過來。
事後,皇帝剛休息片刻。吳三桂就呈了奏疏:
《請止京畿募兵議》
顧名思義,就要求朝廷,不要再到順天府附近招兵了,而是要去其他地方募兵。
畢竟在如今這個時代,雖然武器的因素占據很大的優勢,但兵員的素質仍然是一個重要因素。
例如,戚家軍的義烏兵,清朝的索倫人,都是兇悍的兵源。
吳三桂列舉了唐朝的神策軍,宋朝的禁軍,以及前明時期的京營。
不出意外,他們都是前期很強大,中後期直接萎靡不振的典型。
吳三桂認為,固然有北京城繁華的因素,但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兵源不行:
京畿兵員,多奸猾狡詐怕死。
例如前明,一開始實力強勁,就是因為多靖難老兵,淮右勁卒,所以才能強勢無比。
但到了宣德年間,京營實力下滑的厲害,就是因為兵源都來自於京城。
所以,吳三桂直言,將兵源擴充至全國,多招鄉間老實之輩,聽話不怕死,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一番奏議,對於皇帝來說,可謂是極大的補助。
查缺補遺。
忙活了那麼多年,朱誼汐才想到這些。
在封建時代,市井小民是最不適合當兵,就如同邊牧不能當警犬一樣。
與女人相反,朝廷最喜歡的還是老實人。
除了兵員問題,吳三桂還在末尾,隱約了提了下邊軍與京營互調。
這是很聰明的選擇。
即,將邊軍調往京營體系,而京營則輪戌邊疆,這對於京營戰鬥力是極大的補充。
但這會得罪不少家在京城的軍官和士卒,畢竟誰也不想去外頭吃苦。
而且,如何保障邊軍聽話,如何成規矩等,都是個問題。
不過可以肯定,這對於京營來說,絕對是有益的補充。
「吳三桂心思很大啊!」
朱誼汐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帝了,立馬就意識到吳三桂對企圖。
五軍都督府。
他想要謀求進步,除了戰功就只能巴結皇帝。
而這時候,這份奏疏絕對具有重量級的作用。
「有意思,很有意思。」
皇帝露出了笑容。
紹武十二年,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地畫下了句號。
不過,西南局勢,卻是激烈萬分。
康國兵向拉薩,距離拉薩只有百里之距,但卻怎麼也無法推進。
糧草限制著他們。
無奈,在勒索完一批錢糧後,這場戰場才初步結束。
康國滿載而歸,掠奪了大量的錢財,可謂是把衛藏搶掠一空。
這種情況下,衛藏只能向朝廷哭訴,請求調控做主。
而實際上朝廷控制的青海地區,距離拉薩都有上千里,而且其中還有許多無人區,想要調控,何其難也?
最多不過是派遣使臣居中調和罷了。
衛藏也明白其理,在沒有山窮水盡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敢引狼入室,所以這次來北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求取火槍,火藥。
朝廷也不吝嗇,賣了一批高價火繩槍。
康國也火急火燎地前來購買,不甘於居後。
兩千杆火繩槍,直接賣到了十萬兩白銀,這讓兵部震驚了。
他們忽然意識到,軍火的利潤,簡直是太大了。
而雲南地區則傳來消息,暹羅國遣使求援。
原來,在東吁國的基礎上,孫可望建立起了滇國,由於擁有著東亞先進的戰鬥力,且重視火器,讓其實力強橫。
他環首四望,北邊是大明,西邊是孟加拉國,南邊是海,只有東邊的暹羅,才是最好的目標。
阿瑜陀耶王朝雖然處於中興階段,但國力相較於滇國,不可同日而語。
一番交戰後,暹羅苦不堪言,兵敗如山倒,可謂是大輸特輸。
在這種情況下,暹羅藉助雨季,逃過了一劫,沒有辦法,只能求助於大明,表示:
滇國逆賊,人人得而誅之,我國應當盡全力殺賊,但奈何力不從心……
他們倒是也不客氣,直接要求出兵。
最後甚至想要一批火槍,火藥來。
這就顯得很無理取鬧。
所有人都拒絕出兵,同樣拒絕出物資。
但對於滇國的擴張,卻也是無可奈何。
用趙舒的話來說:「孫可望桀驁不馴,暹羅多年不朝,朝廷除了坐山觀虎鬥,別無他法。」
皇帝則不甘心置身事外:「讓人告訴孫可望,只要朝貢我就允許他吞併暹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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