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日月 第二十四章 李爽歸來

    連續三次，連買帶招，現在榆林灣里的明朝人一共295人。能工作的278人，剩下的就是老人孩子。278人中，21個女人加女孩給了製衣組，10個人被梁城東的農業組挑走了，2個鐵匠歸了沈大興，剩下的就由鹽業組和建設組瓜分了。狄沖分到人後興奮不已，倒不是因為這次分到的人多，而是因為在這些新來的明朝人中，他找到了一個會燒磚的人。此人名叫武承宗，原先也是一名匠戶。

    穿越集團目前還弄不出水泥來，純木頭的房子和夯實的土牆總不是那麼叫人放心，因此急需磚瓦改善建築質量。狄沖在後世雖是一個包工頭，整天和磚瓦打交道，但怎麼燒制磚瓦，他卻是一知半解，試驗了幾次均以失敗告終。

    明朝的磚在近代應該是質量最好的磚，最著名的就是歷經20年修建起來的南京城。南京是歷史上單體建築用磚最多的一座城市，初步估算用磚量多達上億塊。

    大明朝廷對城磚的燒制質量和工藝都有嚴格要求，僅制磚一項就有十餘道工序。據陸天翔回憶，燒造明城磚所用的泥土磚料，需以「膠土盤曬細膩，托坯成造」，以防磚內「體質沙松」。明代官員在驗收城磚質量時也有一個標準：「敲之有聲，斷之無孔」。燒造明城磚先要取土，用篩子篩去雜質，放入水塘浸泡，再把水牛趕入塘內踩踏，將生泥踩成熟泥，然後取中間土質細膩的部分製成磚坯，晾乾後入窯燒制。燒窯時要用柴草，而如何掌握火候也是個技術活。一旦出現過火、欠火現象，磚體就會出現彎曲或裂縫，那這塊磚就沒辦法用了。狄沖試驗的那幾次每次都是在選土和火侯上出現問題。

    武承宗誠惶誠恐的跟著狄衝來到了磚窯。轉了一圈以後，武承宗便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

    狄沖有些不高興的問道：「這磚窯到底怎麼樣，能燒出磚來嗎？武承宗，實話實說，榆林灣不興說假話。」

    「回稟狄老爺。」武承宗猶豫的說道，「要想燒出好磚，恐怕這磚窯。。。。。。」

    「要改造嗎？」

    「要推倒重建。」

    「什麼？」狄沖瞪大了眼睛，自己辛辛苦苦花費了大半個月摸索出來的磚窯，怎麼在這個明朝人的眼裡就這麼一文不值？

    武承宗也豁出去了，來到榆林灣的這幾天，明朝人內部傳遍了葉孫全的事，都說只因為他有打造火統的工藝，不但自己打造一支就有1兩銀子，別人打造的他還有銀子分，叫什麼專利分紅。這葉孫全看來馬上是要發家了，連他家的兒子也幾天走路也挺胸昂頭的。武承宗暗暗和葉孫全較上了勁，你能打火統，我能燒磚，看看咱倆最後到底誰的銀子多。

    「狄老爺，這磚窯也叫饅頭窯，總分為工作間、儲灰池、火門、火膛、窯室、窯床、煙道等7個部分。火門分內外兩重，應用磚砌築；火門外要設有一個儲灰池，用來收集燒磚過程中產生的灰粉。此外，窯壁上還要開鑿八字形煙道，要分成了6個煙口。。。。。。」

    武承宗一五一十的說了大半天，把狄沖聽的是雲山霧罩，看來真是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狄沖搜腸刮肚想起了這句還沒還給老師的古文。

    「狄老爺，小的多嘴了。」見狄沖一直沒說話，武承宗終於閉上了嘴巴。

    「不，你說的很好，非常好。」狄沖的眼珠轉了轉，「武承宗，我現在任命你為建設組副組長，全面負責燒磚一事，分到咱們組的那些人，都歸你管。」

    副組長是個什麼官，武承宗弄不明白，但既然狄老爺是組長，那副組長應該也不小吧，而且一下子自己手下就有5,60號人了，武承宗激動的一下子跪倒在地：「多謝狄老爺恩典。」

    「起來起來，咱們榆林灣不興下跪。」狄沖把武承宗拉了起來，「你先別急著謝恩，這個副組長可不好干，你想清楚了，必須燒出磚來。」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九月初，李爽回來了，不但回來了，還帶來了三條船。

    李爽這次去了快一個月，委員會等的有些心焦，驟然增加了這麼多的人口，榆林灣的糧食有些吃緊。許朗等人擔心他會不會受到了賀老六的暗算，因為他從來沒去過這麼久。孫天昊再三提議還是去崖州看看，但是又被委員會否決了。情況不明，還是等待為好。

    李爽這次出去是喜憂參半。帶去的鹽很順利的出手了，但是黃掌柜卻是沒見到，夥計說黃掌柜回瓊州府了。崖州的師爺依舊沒有回來，門子說前幾日師爺回來以後又出去了，可李爽有種感覺，總覺得這師爺好像是在躲著自己。同趙千總的協商費了李爽老鼻子勁，趙千總看似一個豪爽直率的武人，可在生意上卻是錙銖必較，比奸商還奸商。李爽沒有孫天昊的本事，只能慢慢和這個千總大人磨，在接連送了總共20多兩銀子的禮物以後，趙千總終於答應李爽的船可以在崖州碼頭停靠，運送什麼不管，但每船得交納進港費，每100料收5兩銀子，這讓丁老三背後大罵趙千總心黑。

    李爽開始在崖州大規模採購，糧食，鐵料，棉布，皮革，但凡崖州有的，基本都要，此外還弄到一些硝石和硫磺，數量不多。這讓李爽一時間成為了崖州商業圈裡的風雲人物，誰都知道有這麼個臨川里來的大客商。李爽在心裡開始佩服起孫天昊來，這麼大規模的採購，李爽壓根沒有那麼多銀子。用別人的錢來賺錢，這才是會賺錢的人。李爽牢牢記住了孫天昊教給他的這句話，按臨行前孫天昊告訴他的辦法，所有貨款，一律月結。這一招嚇跑了不少人，但李爽把收購價格提升了10%，還是有一些財大氣粗的商家願意賒給李爽貨物。條件就是丁老三留在崖州當人質。

    這次的崖州之行，最讓李爽放心不下的便是賀老六不見了蹤跡。雖說2人是死對頭，可是敵人要是天天找你的麻煩，你反而能安心，因為你起碼知道他在幹什麼，但假如他渺無聲息的話，那真應了那句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關鍵是不但賀老六不見了，連賀老三都老老實實，一點麻煩沒找，擎著李爽在崖州耀武揚威。這李爽心裡越發不安，著人暗暗打聽了幾天，但毫無消息。

    見所需物資均以辦齊，李爽也淡下心來，雇了三艘200料的船，裝滿物資開來了榆林灣。

    「許兄，孫兄。」李爽和許朗，孫天昊圍著一張小桌子坐著，桌子上擺著幾個小菜，還有一壺酒，「這次多虧了孫兄教導在下的賒賬之法，李某才能不辱使命。我敬2位一杯。」

    「李兄客氣了。」孫天昊幹了杯中的酒，推開了許朗遞過來的自己卷的煙，「你自己留著抽吧，那勁頭，我可受不了。」

    「只是，許兄，孫兄。」李爽遲疑的說道，「這幾次跑崖州，李某可是把家底都掏出來了，現在也有些捉襟見肘，說來慚愧，李某自己倒沒什麼，可李某手下還有幾十口子人等著吃飯。」

    「明白，明白。李兄，我們是該清清帳了。」孫天昊從兜里掏出了一個本子，「這是我們交易的明細，按照咱們當初的約定，兩斤鹽換一斤米，到現在呢，我們欠著李兄精鹽118540斤，我做主了，湊個整，12萬斤。李兄請過目。」

    李爽暗暗吸了一口涼氣，不知不覺間榆林灣居然欠了自己這麼多錢了，這榆林灣有這麼多鹽嗎？

    許朗看出了李爽的疑慮，微微一笑，順手點燃了手中的煙，長長的吸了一口，「李兄，銀子呢，我們是沒有，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隨時可以把這12萬斤鹽運走，也給我們騰點地方。」

    「你們現在有這麼多鹽？」李爽不太相信，一個月前剛走的時候，榆林灣里庫存不到20000斤，現在會有這麼多？

    「呵呵，李兄。」孫天昊笑道，「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說過什麼嗎，你要多少我有多少。」因為人手的增多，夏天陽又新建了幾個鹽池，現在據夏天陽的估計，按照現在的生產能力，一年的產量固然達不到後世的7000萬斤，但幾百萬應該是有了。孫天昊現在說話越來越有底氣。

    「只是李兄。」許朗接過話頭，「我們這邊的產量李兄不用擔憂，但你那邊出貨有沒有問題，畢竟我們產量越來越大。」

    「這個許兄放心。」李爽生怕許朗再有什麼想法，去尋找別的買家，「黃掌柜留下話了，不管我這裡出貨多少，他全收。」

    「黃掌柜？」許朗優雅的想吐出一個煙圈，結果煙圈沒吐出來，倒把自己嗆得真咳嗽，「黃掌柜去瓊州了？」

    「是的，李某這次去崖州沒見到黃掌柜，夥計說他去了瓊州。」

    許朗沒再說話，默默的抽著煙。

    「二位仁兄。」李爽見許朗不說話，自己問道，「黃掌柜那邊倒沒什麼，不過李某這次倒是有些擔心賀老六那邊，這次去崖州，賀老六就沒露頭，這不太像是他的作風。」

    「李兄，孫某再教你一句話，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孫天昊滋溜一聲又幹了一杯酒，「小泥鰍，掀不起什麼風浪來。」